第二十四章 魔之吻
紫瞳扶著黑暗中的牆角艱難的站了起來,舉著手中的匕,望著四周密密麻麻的冥軍隊伍,一種前所未有過的恐懼不斷的衝擊著他的心靈。
持著匕的手,在空中微微顫抖著,汗水浸入著渾身腫痛的傷口,如同在傷口上澆了鹽水。他的臉是慘白的,略微還帶著一絲綠氣。他知道那是變異屍毒已經開始入侵自己的身體了,他也不明白為何會這樣,本以為有著月神之血的族人,是不怕屍毒的。
大口喘著粗氣,他扶著牆稍向前移動了一步,猛然將手中匕刺出,而那為的幾名冥軍似乎也已感覺到了危險,竟極快的向後一退,詭異地避開了他的攻擊。然而,當他再次將匕收回,那冥軍卻又立刻圍了上來,雙眼中閃爍著貪婪和憤怒。
「別過來!」他大聲喝道,卻感覺自己的聲音正在抖,緊緊握著手中的匕,他已是到了崩潰的邊緣。
「紫瞳……」然而就在此時,他忽然聽到了藝的聲音,而且能確定是聽到,不是從前的只是感覺。
「藝!是你嗎?你在哪兒?我是紫瞳啊!我是來救你的!」他大聲回應著,驚喜的抬頭向著四周張望。
「是、我!」她顯然十分虛弱,聲音中還帶著凝重的絕望。
「你在哪兒呀!我來了,你一定要堅持住!」他有些激動,心頭極大的恐懼也稍稍退去了些。
「你走吧!不用管我了,如今我已無法離開這裡了,你還是一個人快逃吧!」她說著,聲音竟然漸漸變得顫抖起來,顯然是在抽泣,卻又不想讓他知道。
「我不會走的,既然知道你還活著,我又怎會獨自離開呢?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你可別忘了,我當年可是將軍,只要戰死的將軍,沒有逃跑的兵!」
的確!在那百年之前,他也曾是總統兵馬大元帥杜文秀手下一名青年捍將,可在城破之後,卻眼睜睜望著元帥為求黎民而英勇就義,可自己卻救不了他。於是單槍匹馬,沖入敵營,砍殺多名清軍將士后,終敵過不越來越多的敵人。終於他倒下了,握著斷刀倒在了血泊之中,望著眼中漸漸變成血紅的殘陽,他笑了。笑此生再也無法為人民而戰,也笑此世再也無法為元帥報仇。
然而就在此時,她卻出現了,身上那黑色的異族長袍,在那灰色的清軍敵陣中顯得格外顯眼。她來得那樣詭異,彷彿是一陣風后從地下冒出的精靈,單憑著手中一支小小的木杖,卻沒有人能夠靠近得了她的身體。
「願意加入我族嗎?」這是她對著他說過的句話,那時的他正使出全部的力氣向著她伸出手,「救我,我還不想死!」這是他給予她的句回答。
她果然救了他,只不過這「救」卻顯得有些牽強。聽完他的回答,她那孤寂的眼中閃過一絲欣喜,畢竟孤獨的人生讓她已經厭倦了再孤獨下去。俯身將那魔之吻印在了他的頸上,他卻沒有掙扎,甚至覺得那是一種享受,一種讓他永世也忘不了的享受。
接著,她劃開了自己的手腕,將自己的鮮血喂到了他的口中。那是一種重生的體驗,在經歷過了瀕死之後的重生。當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不同了,紫色的雙眸倒映著她的身影,她卻擦拭著唇角的鮮血,用極其蠱惑的聲音說道:「去吧!現在就上他們體驗一下什麼叫做害怕!」
她說著,將一柄古老的劍放到了他的手中,站起身來退到了一旁。一種特別的感覺在他體內蔓延,望著眼前驚恐的清兵,他卻彷彿看到了豐盛的大餐。
他站了起來,大步衝上前去,只覺身體里彷彿有著始不完的力氣。一把抓過離得最近的那名士兵,將剛剛長出的新牙刺入了他的血管。那感覺就如沙漠里的人,喝到了甘泉一般舒服。可那感覺似乎沒存在多久,那人便倒下了,蒼白的臉上還帶著無恨的驚懼。
他感覺有些意猶未盡,再次拉過一人來,可那人卻在他手中癱軟了,甚至身上還出現了難聞的臭氣。他忽然感覺有些清醒,轉過頭去,卻見她也剛將一名士兵的屍體扔下。
「怎麼了?後悔了嗎?」她那冰冷的微笑中帶著一種特別的神秘感,讓他不由自主的迷失了自己。
淡淡一笑,揮起了手中的長劍,殘陽映照中的天與地,在他眼中已經沒有了界限。那場殺戮不知經歷了多久,反正那已經不重要了。他只記得當黎明再次到來的時候,她溫順地躺在自己身旁,輕聲的問道:「你願意陪我一起寂寞嗎?」
他怔了下,求之不得的點了點頭,展開雙臂想要再次將她抱緊,她卻黯然神傷,獨自起身離去。
「別走!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直到此時他還不知她叫什麼,來自何處。
「雅藝!不過主人都喜歡叫我小藝或是藝。」她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過頭來。他急忙起身追了上去,從背後將她擁緊,「那好,我以後也叫你藝,我願意陪你一起『寂寞』!」當時的他不過覺得那只是一句戲言,兩個人能夠在一起,那還叫「寂寞」嗎?但是他錯了,她的確是寂寞的,她救他不過是一時的興趣罷了。此後,她便再也沒有對著他正眼看過,那一夜,竟成了他永遠的忘記。
「紫瞳,我求你了,你走吧!我不值得你為我犧牲!」她的聲音顫抖得更厲害了,激動的近似哭喊。
「不!藝,我愛你!」他忽然間感覺什麼都不怕了,揮起匕拚命的砍向四周的冥軍。「這個理由夠了吧!夠我陪你一起『寂寞』了嗎?」時候彷彿再次回到了那天清軍的營房裡。
「紫瞳,對不起!」她停止了哭泣。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告訴我你的哪兒,我現在就進來帶你走!」紫瞳心中狂喜。她從來那是那樣冰冷,從未對自己說過「對不起」,可如今,她竟然說出了口,而且聽得出,她那樣真誠。
魔神殿外,忽然一片嘈雜,只聽有人大喊:「犯人逃走了,快追啊!」
少昊猛然驚醒,從浴池中一躍而起,帶著渾身濕透的衣服便沖了出去。星雨一怔,還沒能反應過來,他卻已衝出了殿門,想必已向暗牢奔去,那裡可是他的軍事重地。
「唉!又失敗了!」她自言自語的嘆息,就只差一點兒了,可惜!真是可惜!她站起身來,重新穿好了衣服,正打算出去,卻覺腹中胎兒一動。她怔了下,緩緩低下頭去輕撫著他,眼中噙滿了淚水,也許他也知道自己剛剛正與死神擦肩而過吧!如若不然,這四個月大的胎兒怎麼就知道抗議了?
就在此時,少昊再次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卻顯得異常的尷尬,「老婆,對不起啊!剛剛是有點兒心急了,不過我保證,待會兒慶功宴后……」他怔住了,看著她那欲哭的樣子,還以為自己剛才傷到了她,「怎麼了?老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還是我剛才?唉!我真是不小心,要是傷了你們,那可叫我怎麼辦哦!」
看著他那緊張的樣子,淚水終於還是忍不住從她眼中落了下來。封,還是不封!兩個念頭不斷的侵襲著她的大腦。
然而此時的他,也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一身濕透的他,想要安慰她,卻又怕弄濕了她剛換好的禮服。思前想後,他乾脆將外衣一脫,赤身將她拉入了懷裡,「別哭了老婆,我錯了還不行嗎?等晚上回來,任由你處置!」
「我切了你送泰國!」當她脫口而出之後,才反應過來,眼前的他並非是他。
「那可不行,你答應過要為我生九個孩子的,這才個,若是切了,那剩下八個怎麼辦?」他有意調戲似的說著,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可目光卻掃過了窗外,甚至閃過一絲殺意來。
她沒有說話,明知道他的走神,卻還是依在他的懷中,只是心已經完全涼了封!只有封住了他,才不至於死更多的人。
「親愛的,吻我一下好嗎?」她仰頭望著他,努力掩飾著自己因那念頭而引起的激動。
「不要了吧!現在外邊兒犯人逃了,再說還得去慶功宴,你不是餓了嗎?一會兒跟我一同出去吧!」他推諉著,似乎現了她的異常。輕輕鬆開了手,走向衣櫃重新找了身衣服打算換上。
她深吸了口氣,猛然轉過身去,大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伸手一推,將他按在了衣櫃之上。「你到底愛沒愛過我?」她的直接讓他都感到驚訝,「老婆!你怎麼和別的女人一樣,也喜歡問這麼無聊的問題呢?」
「那好!」她鉤住了他的脖子,踮著腳尖向他靠了過去。右手卻暗自背在了身後,悄悄催動起了仙靈魔氣。
他果然有所察覺,突然間扣住了她的雙手,隨水推舟地吻住了她,並狡猾的望著驚慌的她。
然而就在此時,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將一柄古式的匕架在了他的頸上,並惡狠狠的怒斥著:「主人,這可是您逼我的!」
註:杜文秀(18231872)清咸豐同治間雲南回民起義領袖。字雲煥。雲南永昌府保山縣上村(今板橋鎮上村)人﹐回族。生長於商人家庭﹐自幼讀書﹐聰穎過人﹐入庠應試﹐補為廩生。為人剛毅正直﹐見義勇為。1847年(道光二十七年)曾與保山回民丁燦廷﹑木文科等至北京都察院控告地方當局保山漢族團練屠殺回民事件。清zf命雲貴總督林則徐赴滇察辦。1856年(咸豐六年)﹐雲南回民起義動後﹐杜文秀於蒙化率眾起義﹐攻克大理﹐為起義群眾推為總統兵馬大元帥﹐宣布遙奉太平天國號令﹐蓄易服﹐旗幟尚白﹐以甲子紀年﹐聯合漢﹑彝﹑白等族建立起以大理為中心的起義政權﹐指揮起義軍不斷打擊清朝反動統治﹐陸續佔據五十餘座城池﹐形成雲南各族人民反清鬥爭的一支重要力量。同治十一年(1872),清軍圍攻大理,11月大理被攻陷,為免遭屠城,服毒后被解送清營,英勇就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