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權利的敬畏
話音剛落,夏錦嫻就意識到是自己失態了,趕緊福身道:「是錦嫻唐突了,還望二皇子莫要見怪。」
身側的討厭鬼卻弔兒郎當道:「在二皇子面前裝什麼端莊賢淑,昨日在千鯉池旁追著打我,不是打的很歡嗎?」
夏錦嫻惱極了陳牧天這張嘴。
若是眼神如針,她估計早就穿針引線的將陳牧天的這張嘴縫個結實。
「好了,牧天你看你說的。我可從來沒見過錦嫻妹妹這般羞惱過,還不快賠禮道歉。」
「二皇子你莫要幫著這小妮子。她可潑辣的很,你還不了解她罷了。」
若不是上學的時間要遲了,二皇子還在旁邊,夏錦嫻還真想在那裡跟陳牧天分辨出個長短來。
三人一起走進學堂時,因著方才在外面已經耽擱了一會功夫,眼下學堂中的人已經不少。
眾人的目光越過宋明清和陳牧天,直勾勾或稍微婉轉一些的落在了夏錦嫻身上。
他們眼色各異,有的是從未見過夏錦嫻,目光中帶著探尋和好奇,而有的則是跟同窗竊竊私語,不深不淺的話也隱隱約約讓夏錦嫻聽了去。
大概的意思就是探尋她是什麼來頭,竟然能和宋明清一起進來。
最後的一部分,就是一些不懷好意的。
學堂之中的女子並不在少數,而且年紀大多已經不小了。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學堂之中偷偷的喜歡或是仰慕已經是尋常事情。
二皇子容貌俊美性格溫又不端著皇子的身份,再加上出身皇族身上自帶一種尊貴之氣,簡直是學堂之中的千金們最受追捧的男子。
突然出現了夏錦嫻走在宋明清旁邊時,眼風繚繞間已經妒意盎然,有些耐不住自己的性子紛紛開口。
「她是誰啊?也配走在二皇子殿下身邊?」
「又來一個狐媚子!」
夏錦嫻扶額,她只想遵照這太后與傅卿文的要求,好好在學堂中讀書罷了。
她並不想成為眾矢之的呀!
不過陳牧天倒是像沒注意到學堂之中的情勢一般,還拽著夏錦嫻介紹著與自己關係比較好的同窗們。
同窗見來的美人嬌憐如風中的荷花一般,哪有不心曠神怡的,對夏錦嫻的態度都十分友好,讓夏錦嫻緊張的心情也放鬆了許多。
宋明清已經施施然的在座位上落座了,偶有女孩嬌怯的眼神撞過來時,都報以了友善的微笑。
夏錦嫻也找尋座位上落座,一陣古樸的敲鐘聲,夾著書本的老夫子信步走了進來。
這一門課是國學,老夫子夸夸其談的功夫,夏錦嫻卻萬惡的分了神,明明是第一天上課,自己卻心不在焉,她狠狠的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突然一靈光,才意識到自己似乎一直覺得學堂中,缺少了一個人的身影。
七皇子宋逸成。
他怎麼沒來?
她疑惑著小心翼翼四下張望了一番,一陣失落湧上心頭。
昨日她明明聽傅卿文說,二皇子與七皇子都在學堂中上課。她竟有些期待著,看是否再見到那張清貴的面容。
正想著,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現。
宋逸成著一身墨色出現在了門口。
已經遲到了,夫子卻並沒有斥責他,反而只是讓他趕緊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夏錦嫻鬆了口氣,當她的視線撞上了宋逸成的目光時,她注意到了他的眼中看到轉瞬即逝的錯愕,隨即又歸於淡然。
她微笑著揚起嘴角,對宋逸成點頭示意了一下。
但宋逸成卻像是沒有看見一般,徑直從她的身邊走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剛才這無聲的一幕,一眼不差的落在了宋明清眼中。
他玩味的翹起了嘴角,有趣。
似乎他的七弟和小狐狸,關係變得沒有那麼好了。
不過,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七弟和這小狐狸原本就不是一路人。
……
時間飛逝,不一會,就下課了,不知是因為基礎太差,還是剛才溜號分神的緣故,有一處夏錦嫻並不是很懂,有些撓頭。
以前娘說過,不懂得地方,便要虛心請教別人。
她越過過一眾男同窗躍躍欲試的目光,徑直走到了宋逸成眼前。
「那個,我這一處,剛才有些沒聽懂。」
卻不知這無心的一幕落在女學生的眼中有多麼令人嫉妒。
明明剛才還親親熱熱的跟著二皇子一起進來,現在又跑去勾搭七皇子,真是,不知廉恥。
妒火中燒的女學生即使沒有目光直勾勾的掛在當事人身上,耳朵卻也都豎了起來,想聽聽七皇子是如何回應她的。
罕見的是,宋逸成並沒有如從前那般和顏悅色溫潤如玉,反而冰冷著一張臉道:「你不應該來趟這混水。」話畢,極盡冷漠的轉身離開了書堂。
已經成了女學生的眾矢之的的夏錦嫻,此時徹底淪為了她們的笑柄。
「哈哈,巴巴的去勾搭人家七皇子,還好七皇子正派,沒著了她的道。」
「她不就是那個太尉府的夫人前不多時才尋回來的女兒,聽說她還是個冒牌貨!」
「什麼?!」
女生們嘰嘰喳喳的聲音實在聒噪。
若不是顧忌著夏錦嫻是鄉君和太尉府嫡女身份,只怕會更加有恃無恐的在她眼前搬弄是非。
但夏錦嫻已經沒有功夫去理會那些閑言碎語。
為什麼所有的人都對她現在的待遇,或是羨慕,或是眼熱,甚至是嫉妒。
只有他冷若冰霜的說了一句,你不該來趟這混水……
夏錦嫻攥了攥拳頭,將他說的那句話牢牢記在了心裡。
正在著這尷尬的時刻,陳牧天出來解圍道。
「你不要在意他說的話。最近宮中發生的太多事,難免他有些煩躁。」
關於宋逸成的事情,夏錦嫻總是多了一分好奇,「可否告知?」
當朝皇子在上學期間並不能參與政事,除了學習,宋逸成還有什麼可以忙的嗎?
見夏錦嫻一臉茫然,好像對那件幾乎轟動了整個京城的事茫然不知一般。
陳牧天撓了撓頭,道:「你難道不知七皇子的母妃被皇上卸去協理六宮之權還禁足了嗎?」
什麼?
夏錦嫻震驚,差點脫口而出。
怎麼會這樣……
宋逸成的母妃蕭貴妃,她也聽傅卿文說過,也是一位得寵的妃子。
若是真是這樣蕭貴妃被削權,豈不是他也會受影響,怪不得。
那紅磚黃瓦的宮裡是何其陰暗,她不得而知。
宋明清將夏錦嫻聽完陳牧天一番話后的神情收入囊中,並不多言悠悠然便離開。
夏錦嫻離開學堂時,還在想著這事,走到門外等待接自己回府的轎夫前才回過神。
「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走走。」話畢,孤身一人向夏府的方向走去。
轎夫搖了搖頭,他對這個大小姐的印象還是蠻不錯。清水出芙蓉的一個小姑娘,難得的是驕而不傲,對於身邊的下人們態度也是極好的。
怎麼才上了一天的學出來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夏錦嫻並不知道自己臉上的失望之色這般明顯,只獨自走在路上時,早上原本喜愛的晴朗天空也變得刺眼了起來。
她並不是一味的擔心宋逸成,而是她自己。
進入夏府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踏入的是一場權利的紛爭。
她現在又明白,原來位高權重的人一句話,人人羨慕的蕭貴妃也會被削權,連帶著身份高貴的皇子也會被牽連。
前段時間大臣對他都還贊贊有詞,如今恐也是人走茶涼的近況。
權,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讓人想要又敬畏。
陳牧天一直悄悄的跟在她身後,她沒有發覺。
陳牧天本想嚇她一嚇,但看她這麼無精打採的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便直接躥到了夏錦嫻的面前。
夏錦嫻回過神不耐煩道:「勞犯陳公子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鬼鬼祟祟的從我的背後跳出來?」
陳牧天也正如她原本料想的那樣,臉皮厚極了。
「這路又不是你夏家的,難道你走得,小爺我就走不得?」
若是平常可能夏錦嫻早就跟他唇槍舌戰了起來。只是為何聽完了自己告訴她的消息,就……陳牧天皺了皺眉頭。
「你,心悅七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