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離奇

第250章 離奇

聽完柳凝說的事情,宋旭直接將柳凝從刑部大牢提走了。

他身份貴重,又拿著皇上的聖旨,刑部的人當然不敢攔,離開刑部,他一路帶著柳凝直接進了宮面見盛通皇帝。

到養心殿外的時候,李平正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殿門口來回踱步,瞧見他來連忙拖著圓滾滾的身子跑了過來:「侯爺來的這麼快……」可問清楚了?

宋旭表情難得認真:「舅父狀況怎麼樣?」

「……」李平朝著養心殿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龍顏大怒啊……老奴跟著萬歲爺好幾十年,第一次見他這般動怒。」

宋旭心說,知道自己被人耍弄了幾十年,不這麼動怒才怪,臉上卻很正經,撩著袍子網上走,「去通報。」

「……」李平叫苦不迭,他溜出來在外面躲著,本就是不想承受盛通皇帝的怒火,如今倒好……李平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走了進去,盡量降低存在感:「萬歲爺,侯爺來了……」

盛通皇帝聲音沉的能掉出冰渣子:「讓他進來!」

「是。」

少傾,宋旭進了養心殿,欠身拱手:「皇上。」

盛通皇帝卻半閉著眼睛,久久沒有出聲。

宋旭也耐著性子等著,許久之後,盛通皇帝才抬起手擺了擺,李平立即帶著店內伺候的奴才全退了出去。

盛通皇帝問:「查清楚了?」

「是。」宋旭從袖袋裡拿出師爺記錄的柳凝的供詞,送到了盛通皇帝的桌案上。

盛通皇帝看了好一會兒,才伸出兩根手指夾起,打開看了起來,而越看,臉色就越難看,等看到最後的時候,整張臉已經黑的跟鍋底一樣,整個養心殿內的氣溫也似乎驟然降到了零下。

「這全是柳凝交代的?」

「是。」

宋旭感慨,要不是他先聽了一遍,此時只怕比盛通皇帝的表情還震驚。

盛通皇帝說:「她不是只有十幾歲嗎?為什麼對二十多年前的事情還能說的如此清楚?就算她是那個紅館女所生的孩子,那孩子如今也二十多了,跟她的歲數怎麼對的上?」

「這……她說的很離奇,臣侄覺得很是不可思議,也怕臣侄自己說不清楚,所以就把她給提來了。」

盛通皇帝只思忖了一下:「帶進來。」

「是。」宋旭到大殿門口招了招手,隨行的人立即把柳凝押到了殿內跪好。

盛通皇帝眯起眼看著她,冷冷問:「你所說的這些事情,是你親眼所見,還是旁人說與你知道的?」

「回皇上的話,宮中妃嬪之事,全是我娘親口告訴我的,她每次為薛貴妃和薛相調香之後,都會把方子原原本本的教給我,一來是捨不得那份獨門的手藝,二來是見我有調香的天賦,不忍埋沒,一開始的那些香,母親都不過問用途,到後來,薛相他們對於香的功效要求越來越苛刻,但當時母親已經沒有辦法脫身,只得不斷的為他們調香。」

「你說,元妃之事也曾與你母親所調之香有關?」

「不錯,那是我母親調的最後一次香,是一種名為幻結的香,用過之後會產生幻覺,如果是心智不夠堅定且受過打擊的人長期使用,久而久之就會精神崩潰,活在自己臆想的世界里不可自拔……母親的香送出去月余,宮中就傳出元妃歿的消息,之後,薛相為掩蓋罪行將母親、我、以及當時接觸過母親的所有人盡數除掉……天可憐見,竟然讓我死裡逃生……」

「你……如何死裡逃生?」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明明被捂死了,醒來卻忽然就成了青州縣城的一個十二歲的鄉野女孩……調香的手藝,母親的種種我都記得,我用了好幾年的時間,確認自己在咽氣的那一刻就在別人身上重生了……所以我花了心思接近薛貴妃和薛家,就是想為母親、為自己報仇!」

柳凝的聲音驟然轉冷:「為了報仇,我陷害了薛貴妃的錢袋子,踩著他們到了薛貴妃面前,用一手超高的調香手藝,成功的靠近了薛貴妃,我還買通了薛府的一個管事我與薛芙自小生活在一個府上,又如何不懂得他和他身邊那些人的性子?我換了薛芙所用的香,讓他無端頭痛,脾氣也變得暴躁易怒……我當時換掉的香分量不小,想來薛府還有據可查,聖上如果不信,可以派人去查,至於元妃當年的事情,所用的香料我也可以倒背如流。」

盛通皇帝面色大變,若非是親耳聽到,他又怎知道世上竟然還有如此離奇的事情?柳凝的身份,他不是沒有看到刑部送上來的劄子,就是長在鄉野一個農女,後來因緣際會成了柳萬禮的養女,可若不是真的有這樣的一遭,這個叫柳凝的民女怎麼可能說的這般有理有據?她調香的手藝難道是憑空冒出來的不成?自己若非是顧瀟然早有防備,也是要吃了她調香手藝的虧……

盛通皇帝看著柳凝,忽然覺得毛骨悚然,這些年來宮中的事情,他喜歡的那幾個妃子,某幾個瞬間忽然暴躁的不受控制的情緒……甚至是那夜,自己和顧蝶的那夜,他明明只是喝了一點點酒,清醒的很,而且心中一直把顧蝶當珍寶,斷然不可能行那種禽獸之事,對的……那件事情之後,他第一個遇到的人就是薛相,此時想來,怕是薛相早看出他對顧蝶的心思,所以用了什麼腌臢的手段促成了那晚的事情,這樣既讓自己得償所願,也讓自己看清現實,最後不得不放顧蝶走,在傷心失落下,移情到了貴妃的身上。

那些年,和貴妃的濃情蜜意,如今想來竟然那麼的不真實……

宋旭此時插嘴:「照她的說法,薛芙綁架元錦瑟亦有香料之過,那瀟然失手殺薛芙,他也並非罪魁禍首,罪魁禍首是這個柳凝!」

柳凝叩了三個頭:「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我甘願領罰,挫骨揚灰也無悔,只求皇上聖明,放過我的養父柳萬禮,這件事情他從頭至尾都不知道,他只是好心救了我,瞧我懂得調香所以推心置腹的把我當親生女兒,是我利用了他,他是無辜的,皇上聖明,求皇上開恩、求皇上開恩、求皇上開恩——」

盛通皇帝還未從震驚之中回過神,只覺心頭一團亂麻,煩躁的擺手。

立在門外的李平立即帶人進去堵著柳凝的嘴把她帶走了。

柳凝被拖走的時候,眼睛一直死死的盯著宋旭,直到她被拖到了宮道上,消失了人影,宋旭都能感覺到那股視線依舊在遠遠的盯著自己,忍不住抖了抖渾身的雞皮疙瘩。

龍椅上的盛通皇帝陷入沉思,宋旭也識相的拱手退下了。

……

太和殿

當魚薇薇聽到宋旭轉述柳凝的身世的時候,驚的嘴巴都張成了一個O型。

曾經關於柳凝的違和,魚薇薇不是沒有懷疑過什麼,畢竟自己都能穿來,就是在重生一個也不誇張,但想是一回事,真的確認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宋旭嘖嘖稱奇:「沒想到這世上真的有魂……還以為是怪力亂神!」

魚薇薇心說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身子卻湊到了顧瀟然身邊,「如今事情都鬧到這個份上,按理說,薛家在也沒有翻身的可能了吧?」

薛家實在就是一根更在喉頭的刺,太難受了,如果不能一次絆倒了,誰知道以後還得鬧出多少事情來?魚薇薇是個懶散的性子,便是聰明,也不願意在這些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事情上花去太多心思,她只想做做生意,賺賺銀子。

宋旭誇張的看著她:「喂喂,柳凝的身份那麼離奇,你就這麼點反應了嗎?」

魚薇薇白了他一眼,「那不然呢?」想想柳凝交代的事情,其實魚薇薇也是有些唏噓的,「沒想到薛芙的死也和她有關係,真的是算計深沉……這件事如果不是她自己說,怕是沒人能發現的了吧?」

「不錯。」宋旭點點頭,「她把這些都交代了,其實無非也是換柳家一個安生,只可惜……一人獲罪,必然禍及全家,哪有安生的可能,哎……」

說完,宋旭推了顧瀟然一眼:「哎,你怎麼不說話?不發表一下意見嗎?」

顧瀟然正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魚薇薇也發現了他異常的安靜,臉湊近了些一瞧,正好對上顧瀟然朝她看過來的眼神。

那眼神晶亮的很,其實是沒有什麼殺傷力的,就如同平日里一樣溫和,但眼底卻含著某種洞悉了什麼事情的銳利,竟看的魚薇薇忽然就心裡頭縮了一下,抿住了下唇。

宋旭哇哇大叫:「行不行啊你們兩,這是幹什麼?沒看到還有我這麼一個大活人在嗎?」

魚薇薇心中有鬼,把眼睛閃了開的,拉著宋旭往外走:「你別在這裡待著了,快出去打聽著點,看看薛家那邊到底是怎麼處置的,快去吧,被打擾他休息。」

「……」宋旭很是無奈,打聽事情,難道不是派個奴才在養心殿附近守著就行了么?不過……他跑這兒來也就為報個信,順便討論一下柳凝離奇的身世,但這兩人太平靜,他自然沒興趣看他們眉來眼去。

「快去,順便幫我打聽下,蕭青賢怎麼樣了……」薛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蕭青賢和薛家有莫大的關係,魚薇薇怎麼能不擔心,他好歹幫過自己許多次。

宋旭又是一陣沉默,「你什麼時候有了錯覺能使喚我了?」

他可是個侯爺!

魚薇薇滿臉堆笑:「我沒有使喚你啊,我是很真誠的請你幫忙呢,我知道你這個人最熱心最好說話了,對了,你上次找我幫忙修的那個冠子,我這兩日讓辛夷拿來了,馬上就給你修好了!」

「……」宋旭不知道自己怎麼莫名其妙的點了點頭,離開后心裡還很是不忿,他告訴自己,當然不是為了魚薇薇「真誠」的請求,而是因為柳凝那雙讓人毛骨悚然的眼睛啊。

可是,他怎麼就成了個跑腿的苦力?

魚薇薇回到太和殿之後,顧瀟然已經在翻看醫書藥典,這些都是近日李平吩咐人從皇宮找出來的一些稀奇的典籍,說是給顧瀟然解悶用的。

她慢慢的挪著步子過去,心裡思忖著,萬一顧瀟然問起自己做首飾的手藝,自己要如何回答?

顧瀟然卻並沒有開口,而是說:「想吃滷肉面了,也不知道宮中方不方便做。」

「方便啊,當然方便!」魚薇薇趕緊招呼太和殿這邊的管事過來吩咐準備東西,一邊分神看著顧瀟然,不過顧瀟然一直看著書,再沒有抬頭,一直到晚上,二人吃完飯各自睡下,甚至是之後的很多天,顧瀟然都沒提,魚薇薇也把這件事情忘記了。

……龍顏震怒的後果,薛家當然無法承受,只一個弒君反叛的罪名就壓得薛家無力翻身,更何況如今又加了這麼一檔子事情。

盛通皇帝當日下午就下了嚴令,薛家涉事人等全部拘禁,抄沒家產,本來還能念在多年來對朝廷的勞心勞力給個體面,如今也沒有了,親下諭旨斬立決,貴妃廢為庶人,打入冷宮……若不是看著她是肖清閑的親生母親的身份,只怕也早是身首異處。

魚薇薇聽到這則消息的時候,雖有些解氣,卻心裡悶悶的高興不起來。

這些人,都是蕭青賢的至親之人啊,出了這樣的事情,蕭青賢如今、以後又要如何自處?

晌午後,魚薇薇瞧著顧瀟然午睡了,招呼辛夷去找了李平過來,麻煩他備車,往獻王府上去了一次。

獻王府經過這件事情,門庭冷落自不必說,門前也是蕭索,百姓們躲避瘟疫一樣的遠離這座宅邸,有些更是離得好遠就匆匆走過,頭也不抬一下。

馬車停到了王府門前,魚薇薇從車裡探出身來。

石大林上前去叩門的功夫,魚薇薇也下車到了大門前。

許久之後,才聽到裡面有個蒼老的聲音詢問:「是誰啊?」

石大林讓開位置,魚薇薇走上前去,聲音柔婉:「老伯,我是獻王的朋友,前來看望他。勞駕開門。」

那老伯似乎愣了下:「獻王的朋友……」如今這境況,別人是躲還來不及,哪還有人上趕著來攀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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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她只想種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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