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千葉撫琴
如今你們新婚,爹爹就把這個送給你當作你們的新婚禮物。塵兒啊,雖然沒能娶成你的母親,但是我很高興她的女兒也是我的女兒。楚凌風那小子欺負你就告訴我,我一定揍那混小子。」
楚凌風又不樂意了:「我疼這個妮子都來不及,哪兒會欺負她啊。」千塵笑了笑,接過珊瑚串:「千塵謝過爹爹了。」三個人在回憶的長廊里徜徉,走過過去人的溫暖與惆悵。
洛陽的初冬已是十分寒冷。千葉是揚州城的南方姑娘,十分不能適應北方的乾冷。國事似乎變得更加緊張了,北方的胡人因為冬日食物的缺乏,頻頻到邊關搶劫百姓,鬧得邊關雞犬不寧,百姓怨聲載道。劉爍與大臣議事的時候自然就多了,千葉開始覺得有些清冷無聊。
自從齊心怡死後,後宮倒是平靜了不少。沒有人再敢掀起大波瀾,一切似乎回到了死水一般風平浪靜。三更了,千葉毫無睡意。
劉爍這才拖著疲倦的身軀回來,他沖溺地磨著千葉的頭:「塵兒,怎麼了?還沒睡呢。」千葉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麼,千葉似乎更希望聽到劉爍叫她葉兒,而不是塵兒。千葉不知道自己要這樣裝到什麼時候,也許她要永遠作為千塵的分神活在劉爍的身邊。
千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在意這個,她的目標本就是當上皇后,相貌怎麼樣又有什麼關係呢?劉爍刮刮她的小鼻子:「在想什麼呢塵兒?」千葉搖搖頭。劉爍摟著她:「塵兒啊,過不久就是太后的六十大壽了。
這幾天若是覺得無聊就去陪陪太后吧,陪陪她老人家去佛堂超超佛經,念念佛法什麼的。太后她老人家停疼你的,多陪陪她好。」千葉點點頭「是,皇上。」
千葉一大早便去了永壽宮請安:「千塵給太后請安,太后萬福金安。」太后很高興,「你這孩子來陪我真是好啊,我這老婆子也就不至於太寂寞了。來來來,來這兒坐。」千葉謝過太后后便坐了下來。
太后關切地問起千葉:「塵兒啊,這北方氣候可不比你們南方溫暖,這乾冷的天氣你可還適應?」千葉回答:「回太后的話,臣妾勉強能夠適應,就是有些乾燥清冷,初冬便像凍到人的骨髓里去了,難受得慌。」
太后嗔怪道:「這些奴才是怎麼辦事的?皇上自小在北方長大,自然能受到了這嚴寒,既然你跟皇上一起住在養心殿,那些奴才就應該更加註意養心殿的保暖。塵兒啊,待會兒吩咐下去,讓那些奴才多添些煤炭在養心殿。只是阿,平時你要注意多換氣,不然怪悶的。還有啊,這煤炭的味兒重,你要記得選自己愛的香,讓宮女幫你點好。」千葉禮節性地笑笑:「多謝太后關心,我會的。」
太后呷了一口熱茶:「那冬日的衣服可能禦寒?冬日盡量就以棉服為主,絲綢的就少碰了,涼,當心風寒。」千葉回答:「是,太後娘娘,我會注意的。」太后讓人上了糕點:「你這孩子啊,不常來就顯得生分。來喝口熱茶暖暖身子,再吃點糕點吧。唉,人老了就愛吃一些軟的桃花糕。」千葉只好裝作熱情地講:「太后怎麼會老呢?太后可是要萬壽無疆的,太后的臉還是很光潔的呢。」
太后笑了笑:「就你這孩子會說話,不過人老了就是老了,也不可逃避。千塵啊,在這後宮,如果不能有一子嗣,女人老了便毫不值錢了。所以啊,你要趕緊給我這老太婆添一皇孫啊。」千葉答道:「是,太后,千塵會努力的。」太後繼續道:「皇上最近國事忙吧?」千葉答:「是,停忙的。」
太后勉強笑笑:「這四角天空下的日子太過寂寞,如果覺得孤獨難熬的話就多來永壽宮走動走動。千塵,你可會撫琴?」千葉答道:「回太后,千塵學過撫琴,不過不精。」太后似乎顯得高興了:「千塵,那你能否為哀家撫琴聽聽?這宮裡好久都沒有絲竹管弦之樂了。」千葉起身:「那千塵獻醜了。」宮女拿來了琴,千塵坐下來,靜靜地撫著琴,眼神十分專註。
琴音寥寥,裡面竟含著哀傷之意,讓不懂音律的人居然也有了想要哭的衝動。太后聽著這哀愁的琴音,回想自己的一生,不禁紅了眼眶。琴聲末了,大家才從這樣的哀傷中走出來。太后道:「為何琴聲如此悲涼呢?塵兒心中可藏有悲傷之事?」千葉望著琴:「回太后,沒有,這只是千塵彈了一首故事,故事使人哀傷罷了。」
太后問道:「是怎麼樣的故事呢?」千葉緩緩道來:「有一個窮苦人家的姑娘,十分渴望金銀財寶的富貴生活。於是她費盡心機想要嫁給一位有錢人家的少爺,但是呢,少爺並不喜歡她,而是喜歡上了她的妹妹。女子十分的不甘心,殺害了妹妹。因為自己跟妹妹的容貌相似,便代替妹妹嫁給了少爺。少爺並不知情,一直將女子當作她的妹妹那樣沖愛著。女子本應該很高興,可是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反而十分悲傷,因為她不想自己被少爺愛著,只是因為自己是妹妹的影子,也許她希望少爺愛的是她本人。」
太后幽幽地說:「那她大概是愛上了這位少爺吧。」千葉一驚:「太后這樣認為嗎?」太后十分老成地講道:「作為一個過來人,我看是這樣,不然女子就會一直在乎金銀財寶,榮華富貴的生活了,而不是在意是否作為妹妹的影子而活了?她需要的,只是被少爺沖愛,得到她想要的生活不是嗎?」千葉默默地低下了頭:「太后說的是。」太后饒有興趣地問道:「那麼,這個故事的結局是什麼?」千葉愣了,「結局?結局是最終被這個少爺發現了自己深愛的女子原來不是她,身邊的她只是替代品,所以不能接受她。女子也無法再苟活下去,就自盡了。」
太后皺著眉頭:「這個故事多麼讓人揪心啊。難道少爺沖愛這個女子,即使她只是影子,也對她沒有一點感情嗎?」千葉疑惑地問道:「會有感情嗎?」
太后答:「感情這東西是一朝一夕的日日夜夜培養出來的,那個少爺怎麼會忍心自己疼愛這麼久的女孩去死呢?即使她只是影子,只要少爺愛著,影子也會成為他心裡的不可缺少不是嗎?」千葉釋懷般地笑了笑:「或許是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