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王爺暴走

沈慕一身皇袍佇立在門外，滿身威嚴，雙眸緊緊鎖著歐陽靜，以及她懷中的寶寶。

「朕來晚了，你們沒事就好。」

「嗯。」歐陽靜點點頭，沒再看夜墨軒，抬腳向沈慕走去。今日這場鬧劇，也該是時候結束了。

「不許走！」但夜墨軒卻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可沈慕也不是吃素的，身形微閃，直接擋住了他的手，同時笑著道：「請閑王爺自重，雖然朕在這裡，但也不希望自己的愛妃被別的男人觸碰。」

「到底是誰的妃子，你比誰都清楚！」夜墨軒雙拳緊握，身上殺氣四溢。「別以為本王當年放過你，現在就不敢滅了你這小小的北冥！」

夜墨軒的狠，相信天下各國之主都看得明白，他不動手則已，動手便是血流成河，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北冥雖有百獸出行，但也未必是夜墨軒的對手。

沈慕眉頭稍稍一動，心下有了計較，可餘光掃到那嬌小的身影后，他還是不甘心！不甘心當年因為要回國復仇放棄，現在亦要為了國家放棄，如果結局都是一樣，那他這半年又算什麼呢？

「若王爺想動手，北冥自當奉陪。」

歐陽靜身子微微僵住，沈慕的回答著實出乎預料，半年了，她當然看得出，沈慕是個極為有心機的人，虧本的買賣不會做，他會猶豫那麼久就說明北冥沒有足夠的實力抵擋夜墨軒的攻擊，可他最後竟然還是選擇對抗。

像他這般精明的人，真不該做虧本的事情。這麼大的恩情，讓她如何償還呢......歐陽靜眼眶稍稍濕潤，「王爺若真想攻打北冥，皇上定要攜臣妾一同前往，也讓臣妾見識下，何為戰場。」

她竟然自稱「臣妾」！

沈慕喜。

夜墨軒怒！

他可以忍受沈慕對她的稱呼，但絕對忍不了她的自稱，這意味著她也認可自己的身份，他的女人，怎麼能依附別人！

「就算你失憶了，也改變不了是本王王妃的事實！不過一隻小小的噬*，你就這樣被打敗了么！這不是本王認識的歐陽靜！過去那些你關心在乎的人呢？為你犧牲的人呢？你就一點都不在意了嗎？」

她當然在意，如果可以，誰願意做一個沒有過去的人。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一切都那麼陌生。

可是，每一次想起都伴隨著噬心的疼痛，她根本，無法忍受。

「噬*？」初聽這個名字，歐陽靜眉間稍稍蹙起，轉身說道：「敢問王爺，何為噬*？吞噬人的感情記憶么？」

「是。」見她終於起了興趣，夜墨軒急忙應下。

但歐陽靜笑了笑，卻是說道：「噬情噬情......如果我記得沒錯，曾經在一本書上看到過，這種蠱不被刺激是不會發作的，而且，吞噬的都是寄主本身不願意再想起的回憶。」

想不到曾經在現代，從一本古言小說上看到的東西居然能派上用場。

「既然是我不需要的記憶，那我忘記了豈不是正好。」

「不好！」夜墨軒冷聲打斷，「你會忘記只不過是被算計了而已。本王從未做對不起你的事，更不曾背叛。」

他唯一沒做好的，就是忙著計謀，忙著消除一切危險，卻忘了好好保護她。

「呵呵」歐陽靜輕輕一笑，似是看出他的無奈，輕聲道：「是不是算計重要麼？重要的是，我在你身邊時，你卻護不了我。」

她被蠱毒折磨的痛苦，她醒來時的茫然無助，對這個陌生世界的害怕，這一切，或許是她要求太高了，可她責怪了！

她怪夜墨軒保護不了她，讓她經歷了這一切；怪夜墨軒在她已經認命，要好好在北冥生活的時候，又突然出現在這裡；怪他來得太晚，也怪他不該來。

「你一句被算計了，就能抹去過去的所有么？經歷那些痛苦的是我！在我最痛苦的時候，陪在我身邊的是影；在我被欺負的時候，替我出頭的是影；讓我開始有勇氣接受身邊人的也是影。這些時候，你又在哪裡！」

夜墨軒身子怔住，腳步不自覺地向後稍移一些，這些質問，正是他日日責備的話，原來，從她嘴裡說出來的時候才是最痛的。

「王妃，您失蹤的日子裡，王爺也是痛苦的。」就算這些日子被王爺大人折磨壞了，冥終究是見不得自己主子慘遭誤會的模樣，「相信您亦有耳聞，閑王爺夜墨軒不理天下，不問朝政，只尋妻兒。半年踏遍四國，無一日停歇。」

這被天下人歌唱的愛情，被世間女子羨慕的女主，歐陽靜從未料到會是她自己。

而且這名字......她捂著心口，莫名覺得一陣腥甜。「影......」

「靜兒/青兒！」兩個男人同時上前，歐陽靜卻是毫不猶豫地靠在了影的懷裡，「帶我回去。」

「回哪兒？」這會兒，連影也不能確定她的心思。王爺承受的痛苦，他這半年，一點不曾錯過，因為有暗衛的書信，所以，他覺得已經夠了。

但歐陽靜雙眼微微垂下，卻是輕聲道：「靜樂宮。」

「不許！」除了一聲怒吼，夜墨軒真不知還能說什麼。

他本以為一切都在計劃之中，但她的不相信、責備，讓所有的計劃都變成了無稽之談。

門外的打鬥還在繼續，沈慕長袖一揮，屋內立刻又閃現出幾名皇衛隊。「王爺若執意如此，朕只能強行帶愛妃離開了。」

「你以為這點力量就能壓制住我？！」

屋子似是有人在晃動一般，輕微開始顫抖起來。夜墨軒的白衣隨著他一身煞氣，四處扯動。

今天誰也不允許帶走歐陽靜！誰都不可以！

這個念頭如魔咒一般在他腦海里瘋狂搖曳。

「王爺！」冥腳步一動，連忙上前阻止。這個時候若是失控，一旦客棧毀了，王妃勢必要受傷的。可是，「稍安勿躁」四個字尚未來得及說出，他只覺得胸口一震，接著人已經撞在了身後的牆上。

「誰敢勸一句，別怪本王無情！」夜墨軒眸子冷冷地瞪著他，彷彿他已經是放走歐陽靜的罪人一般。

冷漠，無情，暴躁！真實的夜墨軒在這一刻展露無疑。

歐陽靜捂著胸口，越發覺得呼吸困難。

夜墨軒...夜墨軒...為什麼這個名字感覺那麼熟悉，為什麼每念一次就覺得心疼的想要窒息......「影，快帶我離開。」再不走，只怕她會死在這裡的。

「不許走！」

影尚未動腳，夜墨軒已經一掌揮了過來，也許是知道影能擋得住，也許是知道不會傷害到歐陽靜和孩子，他這一掌用足了內力，沈慕身旁的皇衛隊反應極快地上前接下，卻都被震出數步之外。

這等功力...沈慕眸子猛地沉下，只怕再來一整隊皇衛隊也不是夜墨軒一個人的對手！他今天真的有可能將歐陽靜順利帶離這裡么？

「影，我保護青兒離開，現在只有你能抵擋他的攻擊。」沈慕眸子稍稍轉動，回眸對影說道。

影雖有些不放心，但看歐陽靜越發痛苦地模樣，還是心一橫將孩子和歐陽靜交給了沈慕。即使他不能對夜墨軒動手，但阻擋一下，應該是夠了。

「抱歉王爺，她做的決定，每一個我都會守護。」

「那就試試，你還能不能贏過本王！」

桌椅倒，瓷器碎，夜墨軒的出擊如狂風暴雨一般，接連不斷地向影衝去。

冥緊握雙手，實在不忍見他們自相殘殺，奈何他的實力根本不足以加入這場戰鬥，他只能在心中祈禱，雙方都安然無恙。可等他睜開雙眼試圖一睹究竟的時候，心卻完全震住了。

這就是暗衛老大的實力么！

面對王爺的一次次攻擊，他就如一道黑色的，僵硬的牆一般，沒有防禦，沒有反擊，只純粹地承受著一切，動作之快，精確度之高，真是一點都不遜於出擊。

「不要...」歐陽靜半盒著雙眼，手緊緊抓住了樓梯。「帶我，帶我去影...身邊。」

以前的一切，她不記得了。可醒來之後的每一瞬間，她都沒有忘記。影，是除了寶寶之外，對她而言，第二重要的人。

如果她此刻的離開，需要影用命去換，她寧願不走。

「青兒，不要任性。」沈慕輕聲勸解，腳步卻很是配合的停下了。

歐陽靜費力的睜了睜眼眸，心裡的思量沒有說出口。

剛剛她的確不曾在意為何沈慕會提出先帶她離開，畢竟正如他所說，能夠抵擋夜墨軒攻擊的只有影而已。

但是看到眼前這一幕，她明白了。

夜墨軒對影勢必有天大的恩情，沈慕吃准了影會護她同時不會對夜墨軒動手。而她，一定會因為不忍影受傷害而選擇留下，選擇保護影。

每一步，沈慕都沒計算錯，而事情也一定會按照他的算計發展。

「我有話對閑王爺說，帶我過去吧。」

「青兒。」

沈慕似是還有話說，但歐陽靜卻是極為不耐地閉上了雙眼，戲，再演就過了。這大概就是為何她永遠不能接受沈慕的原因，每一天的目標太明確，每一步走得太清楚。

「帶我過去吧。」讓我去說，你想讓我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