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你只是對不起你自己

這一哭泣，立刻牽扯住黃少華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他不由得神色一軟，聲音溫柔下來：「別哭了，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他直覺，在何歡心裡，一定藏著什麼驚天的秘密。揭開了那個秘密，就能知道何歡為何總對自己若即若離，不敢接受自己的感情。

何歡用力地吸了吸鼻子之後，揚起臉，正視著黃少華，道：「你真的想聽嗎？」

黃少華點了點頭，溫柔地替她擦掉了腮邊的淚水，說：「歡歡，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都讓我和你一起來承擔，好嗎？」

何歡深吸一口氣，後退兩步，看著茫茫無際的蘆葦盪，聲音幽遠：「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為什麼那麼擔心伊貝嗎？因為，她很像我的一個妹妹。」

「我曾經有個妹妹，我跟她同父異母所生，自幼一起長大，卻從來都不知道，彼此原來是親姐妹。直到她去世以後，我才知道這個秘密。」何歡說起往事，眼淚成串往下掉落，聲音飄渺而清幽。

黃少華見她神情惻然，不由心疼不已。想為她做點什麼，卻只能靜靜地聽她說下去。

「後來，我們同時喜歡上了一個男生，就是那個羽凡。但我退讓了，因為我想讓她幸福。可是，這個傻丫頭，卻總是時時處處的保護我，為了我，得罪了一個混賬！」

「那混賬為了報復我拒絕他，不惜找人去姦汙了豆豆……而豆豆，也因為無意中發現我與羽凡有聯繫，誤以為我跟羽凡背叛了她，所以……所以……」

何歡說到這裡，已經是泣不成聲。然而，寥寥數語，已經足夠讓黃少華聽明白了。他忽然想起了初見何歡那天，嘆了口氣，走到何歡面前，擁住了她，道：「那麼，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你不要命地跑過來攔住我的車，是為了豆豆？」

何歡任由黃少華抱住自己，點了點頭：「那天……就是那一天，是豆豆出事的日子。」

黃少華總算能解開心裡的一個結了。原來，她如此不要命，不是為了羽凡，而是為了豆豆，為了她輕如姐妹的女子。黃少華忽然覺得胸口開闊了許多，心疼地抱緊了豆豆，他好聽的聲音宛如天籟，輕輕地在何歡耳旁響起：「傻丫頭，以後有什麼事，別再自己一個人承擔，說出來，讓我來幫你，知道嗎？」

何歡無力地搖頭，沮喪道：「你幫不了……誰也幫不了我。那個混賬，至今仍然逍遙法外，我連為豆豆報仇雪恨都做不到！」

黃少華下顎抵住了何歡的秀髮，眼神堅毅，宣告道：「我一定會幫你！他叫什麼，把你知道的他所有的事情，全都告訴我吧。」

何歡默然了一會兒，便開始講述起劉德利的種種劣跡。講到後來，愈來愈憤慨，神情不由得激憤起來。

黃少華聽了許久，見差不多了，便拍了拍何歡，道：「夠了，別再說了。這些，足以讓他和他父親毀滅了！」

何歡眼中燃起一線希望，她抬頭看著黃少華，驚奇道：「少華，你真的有辦法，能夠幫我將他們父子倆繩之以法？」

黃少華點點頭，自信一笑：「放心吧！只不過是區區一個市+委+書+記的秘書助理而已，你不知道財可通神嗎？正好公司最近有一筆大的投資，如果我作為投資方。對他們提出一些可有可無的建議，最後再以不滿意為理由，按照我的要求，市6長為了自己的政績……」黃少華詭秘一笑，在何歡額頭情不自禁印下一吻，道：「放心吧，這點小事，還不足以讓我頭痛。要是沒有點力量，你以為，在這個國都，商場上哪有那麼容易混？」

何歡默默無言。既然黃少華說有辦法，那她就相信他。反正對於這些事情，她也弄不懂。

良久，黃少華又展顏一笑，點了點她的額頭，道：「對了，小妮子，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什麼事？」何歡詫異看向他。

黃少華認真地看進她的雙瞳里，深邃的黑色深眸里，深情如同一汪看不見底的湖水：「在你的妹妹離開你的那天，上天讓你遇到了我，把我帶到了你的身邊，這是不是冥冥中的安排？是不是老天要讓我們相愛，讓我代替她，來保護你，照顧你？」

何歡聽完勃然變色，一把推開了黃少華，怒道：「不！如果是那樣，我寧願不要！我寧願孤單一輩子，寧願永遠不要戀愛，我要豆豆，我要她回到我身邊！」

黃少華有些無奈，沒想到情話會引得何歡如此激動，看來，豆豆的死，對她來說確實是不小的打擊。如果不將兇手繩之以法，何歡心中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自己吧？她要背負著這個內疚感生活到何時呢？黃少華心疼地向前走了一步，道：「傻妞，你別這樣，我只是想讓你開心……」

「你別過來！」何歡突然情緒激動：「你說的對，我傻，我笨！一直以來，我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過去，能代替豆豆好好的生活。可是，事實上，我打你、我躲避你，我對伊貝的擔心，都是因為我對豆豆的歉疚感！我不能原諒自己，更不能接受你的說法，如果你是上天派來的，我請求上天，讓我們回到原點，我只要豆豆！」

黃少華極其無奈地看著何歡，他知道，何歡的心結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自然也難以在一天之內讓她忘記過去的傷害。

就在這時，一旁的蘆葦盪中，忽然走出來一個人。

伊貝神情平靜地看著黃少華，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叫道：「何歡！」

何歡一驚，這個聲音……她驚疑不定地回頭，果然，看到了伊貝！此時此刻，她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伊貝！自己這個樣子，與黃少華站在這裡，在伊貝眼裡會像什麼？她不敢深想，只是急忙上前兩步，抓住伊貝的手，說：「伊貝，你聽我說，事情不是那樣……」

「何歡！」伊貝突然反捉住她的手，溫柔但卻堅定地說：「你不必解釋，也不用自欺欺人了！」

「伊貝……」何歡心中的恐懼開始蔓延。

伊貝彷彿能夠看透她的心事，溫和一笑，她沖何歡道：「其實剛才，我一直都在。你們的談話，我都聽到了。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你那麼害怕我出事，是因為這個。而你，應該也是喜歡我哥哥的，只是礙於我，所以不敢去愛，一直在逃避，對嗎？」

何歡像做錯事被老師抓住的孩子，低著頭，怯弱地說：「伊貝，對不起……」

伊貝搖搖頭，平靜地說：「何歡，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只是對不起你自己。」

「伊貝，為什麼？……」何歡漠然抬頭，愣愣地看向伊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