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蛇國-4

連姨捂著肩頭的傷口，帶著馮遠從蛇像裡面出來，然後緩緩地往回走，馮遠一路上心緒始終混亂不堪，他剛剛親眼看到了歌雪的死亡，以及連姨的殘忍，而在看到連姨身上的那樣的傷之後，他又開始有了不忍，他現在擔心的，是否連姨也會死去？

你利用了歌雪，獲取了蛇國的秘密，然後帶領著你的軍隊踏平了這裡，而歌雪，卻被你拋棄，被你用特別的方法囚禁在了細邏奴的墓室里。

連姨講述的這一段話在馮遠的腦海里始終像是悶雷一般在咆哮。

你早就掌握了不死之法，可是你卻不滿足，你想窺視起源，更想獲取秘境的秘密，可是你在蛇國裡面卻並沒有得到你想要的東西，而只是得到了影生之法，於是你在統一了六詔建立南詔國之後，打著研究不死之法的幌子研究影生之法，因為影生之法出自起源，你認為這可能和秘境會有聯繫，而你對別人卻謊稱這是不死之法，那些可憐而愚蠢的人們真的相信了你的話，當了可憐的試驗品，而即便是研究影生之法成功了，你卻也沒有如償所願，你並沒有得到任何關於起源和秘境里的秘密，而眼看著這一生就要到盡頭，你不得不回歸到下一個循環，於是這一切被暫時擱置，而你從那時候之後就不知所蹤，徹底消失在了南詔國，直到現在你重新出現。

連一點每一段描述都一個字一個字地烙在馮遠的心上，讓他一次又一次地震驚。

沒想到，那個時候他竟然是這樣一個人。

而且更令人驚訝的是，即便是連姨也無法說出他究竟是誰，似乎他的存在本來就是一個謎，一個無從揣測和推測的謎。

最後連姨只說了一句話：「正是因為你對起源和秘境的探究，才讓我關注到了你這樣的一個人，從而讓我對處于禁律之中的起源和秘境產生了無比的興趣，而且，據我的猜測，你很可能就來自於秘境！」

連姨是這樣說的，而這也正是她後來原諒歌雪的原因，因為在所有人中，只有歌雪接近過他，知道他的一些事情，從某種意義上說，連姨是在利用歌雪，探究蒙舍詔的秘密。

然而名字只是他存在的一個代號而已，就像現在，他用的是馮遠這個名字，而在如此漫長的時光之中，他所用的代號說不定連他自己都說不清！

而連姨說，現在惟一能夠推測到他的過去的，就只有十六祭司陵，而其他的地方，已經沒有任何的線索，包括他的墓室──那隻不過是南詔人為了紀念他而建造的，跟他整個人的謎團是絲毫都不沾邊的，而惟一能夠涉及到的，只怕就是他「冥怒」的身份。

蛇國裡面保存的另一個最完整的，就是蛇墓，連姨戴著馮遠來到的蛇墓並不像之前馮遠看到的那樣是一片廢墟，它緊緊有條地排列著，而且周遭似乎沒有受到過一點的損壞。

「這是你當時惟一沒有破壞到的地方，因為歌雪和你說過，這裡是蛇國的靈魂，破壞了這裡，就相當於破壞了起源。」連姨說，「所以你保留了這裡，但是，你卻看不出這裡究竟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當然，這也包括我們！」

連姨往蛇墓的裡面走著，馮遠問她來蛇墓裡面是要做什麼，連姨回答說：「我的墳墓就建在裡面。」

連姨的這話讓馮遠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覺得連姨要來到這裡，似乎就是為了能夠安然地躺在這裡死去。

「那是歌雪的墓！」連姨指著前面的一座墳墓說道。

這裡的墳墓幾乎都是一模一樣的，馮遠根本就分不清楚，他只是問：「難道你們的墓都是早已經建造好的？」

連姨冷笑了一聲，說道：「這些墳墓不是我們死後屍體的容身之處，而是我們的住所，當時歌雪對你什麼都說了實話，而卻在這一點上騙了你。」

連姨和馮遠來到歌雪的墳墓前，連姨搬動旁邊的機關，歌雪的墳墓就打開，然後連姨說：「你將她扔下去吧！」

馮遠看了看黑漆漆的墳墓，猶豫著該不該停連姨的話，然後連姨的聲音再次響起來：「現在的話，住所和墳墓也沒有什麼區別了，更何況，整個蛇國，也只有這裡能充當墳墓了！」

馮遠看著連姨，又看著已經死去多時的歌雪，終於將她整個人落進了他的墳墓里。

待歌雪落進去之後，連姨將墓室重新合上，然後說：「現在，我們去你的墓室。」

「我也有墓室？」馮遠驚訝。

「你是蛇國的王，王的墳墓就是你的墳墓，而且每一任蛇國的王的墳墓都是通用的，裡面既安葬著歷代王的屍體，而新任的王就居住在裡面。」連姨說。

「也就是說，蛇國的王必須和屍體住在一起？」馮遠想這的確是一個奇怪的習俗。

「是的！」連姨說，「而且王的墳墓除了王，是不容許任何人進入的。」連姨說。

這個馮遠能理解，因為無論是哪裡的王，自己居住地地方都是禁地，是不容許其他人隨意出入的。

王的墳墓在蛇墓的最盡頭，它的建造的樣子和其他的蛇墓一模一樣，可是連姨卻解釋說：「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一樣的，可是它基本上佔據了半個蛇墓的地方，王的墓室一共分成了九個，從第一個到第二個，每一個都是很隱蔽的存在，而在第一間墓室之外，是一個大廳，大廳里是惟一一些經過王的特許的人才能進入的地方，而第一間墓室就只能是王一個人才能進出的地方，其他人一旦逾越，就是死罪。第一間墓室是王居住的地方，第二間則是安放歷代王的屍體的地方，而從第三間開始，裡面有什麼，就是一個謎團。雖然蛇國的王也居住在這裡，可是他們也只能去到第二間墓室，第三間墓室的話，即便是王，也找不到入口。」

「那這樣的話，豈不是第三間到第九間一直都是空著？」馮遠說。

「是的，沒有人知道那裡究竟有什麼，但是在蛇國里卻記載著有這樣的存在，所以歷代的往都嘗試過找到第三間的入口，探究裡面的秘密，可是都沒有成功。」連姨說。

「難道知道現在也不知道嗎？」馮遠問。

「是的。」連姨回答。

「那我們現在到這裡來是要幹什麼？」馮遠問。

這時候連姨已經打開了王的墳墓，裡面依然是黑漆漆的，連姨先下去，然後馮遠也跟著下去。

「來這裡，是為了讓你找到王的知覺，因為今晚之後，明天第一縷陽光出現的時候，神蛇就會復活，你如果不能控制它，它就會離開這裡，我們將無法再找到它！」連姨說。

「那你不是說它只有十五天的復活時間嗎，到時候它依舊會變回雕像的模樣！」馮遠似乎對連姨的話還不理解。

「它的確會在十五天之後變回雕像，可是如果它離開了蛇國，就不會變回來。」連姨一字一頓地說。

「不會變回來，那豈不是……」馮遠想到這麼巨大的一條蛇跑到了外面，那絕對就是罕見的物種，對於人類來說，那絕對就是奇迹！

「所以，你必須學會控制它的方法，而且我們只有通過它的帶領才能找到影城──即十六祭司陵！」連姨說，「它的身體上現在流淌著你的血，會有你的意識，而你的潛意識裡都有這些地方的存在，但是在眼前的情況下，我們還無法利用神蛇獲知起源和秘境的存在，所以我們只能先去到十六祭司陵，那裡，或許有你留下的提示也說不一定！」

馮遠點點頭，算是明白了連一點意思。

他們邊走已經走到了墳墓的裡面，連姨在角落裡找到火石，點燃了牆壁上的爐火，馮遠發現這是一個十分空曠的地方，應該就是連姨所說的墓室裡面的大廳了。

大廳是由三根巨大的石柱給撐起來的，三根石柱構成一個等邊三角形的形狀，立在大廳的裡面，將大廳分成兩個部分：外面的部分和石柱里的三角形部分。

連姨說三角形部分就已經是旁人不能踏足的禁地了，而馮遠還看到每一根石柱上都雕刻著各種各樣的花紋和文字，整整是一個石柱都是。

「這上面雕刻的是什麼？」馮遠問。

而連姨卻沒有回答他，馮遠看到連姨躺在三角形的陰影裡面，整個身體都抱在石柱上，地上則丟棄著帶血的銀箭，而馮遠看到從連姨身上流出來的血已經順著石柱流淌了下來。

「連姨？」馮遠看著這個樣子的連姨，她掛在石柱上，就像一個木偶一樣，而且，這樣看過去，她分明就是一個死人。而更讓馮遠驚訝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從這根石柱里冒出來了無數的蛇，密密麻麻地纏繞在石柱上，正爬在連姨的身體上，連姨的身體馬上就被這些蛇給覆蓋住，似乎已經被這些蛇給吞噬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