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死亡陰影-4

周老的確已經死了，他的整張臉上都是血，躺在濕漉漉的地面上，眼睛望著壁頂，死不瞑目。

剛剛才目睹了明叔死亡的連姨現在已經沒有了眼淚，她愣愣地望著周老的屍體，似乎並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什麼。

「父親！」連姨終於悲愴地喊。

她整個人都撲到周老的身上，終於嚎啕大哭了起來。

周老的屍體已經變得僵硬而冰冷，已然聽不見最親的人的悲痛。

良久，連姨漸漸回復過來，兩頭黑暗的通道如同兩道深不見底的深淵，讓人畏懼。

也在這個時候，那深長的黑暗中突然傳來了一聲聲輕微的腳步聲，一下一下地刺激著連姨的神經，連姨扭頭注視著黑暗深處，但是目光所及之處，什麼都看不清楚。

「誰，誰在那裡？」連姨喊一聲。

沒有人回答她，黑暗中她的回聲一陣陣地在通道里來回穿響著，變成一個個重疊的聲音再回到連姨的耳邊，這聲音裡面卻再也沒有了別的聲音，只是她一個人的。

連姨望了望周老的屍體，又看了看黑暗深處，終於站了起來，一步步地走進黑暗之中，直到她整個人都埋沒在了裡面。

整個墓室里都是阿黎劇烈的呼吸聲，她不知道已經跑到了什麼地方，可是耳朵旁的這個聲音一直縈繞在她的耳邊，時而是聽不清的低語，時而是綿長陰戾的哭聲，時而又是陣陣的尖笑，阿黎不得不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是這聲音卻是從四面八方湧進她的耳朵里，無亂她怎麼想阻止，可是這聲音就是硬生生地跑進了她的耳朵里。

而連姨她究竟怎麼樣了，她不敢去想，她只是穿梭在這密密麻麻的石棺之中，逃脫著這身邊如附骨之蛆一樣的聲音。

終於，這聲音突然戛然而止，阿黎的眼前突然一片空曠，密密麻麻的石棺已經羞襖是不見，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塊圓形的空地，在圓的這我那個中央，安然地躺著一口水晶棺，透過透明的水晶，阿黎可以看見裡面若隱若現的躺著的人。

「小遠哥……」阿黎捂住自己的嘴巴，但是還是驚訝地喊了出來，她趕緊走上前去，整個人走進那一塊圓形的空地，來到正中央。

那的確是馮遠，他安詳地躺在水晶棺里，阿黎試著將棺蓋推開，可是水晶棺就像是融成一體的一樣，根本打不開。

阿黎詫異地看著躺在裡面的馮遠，覺得奇怪，可是這一眼看下去卻讓她更加驚訝了起來，馮遠的面龐在這一瞬間的功夫里竟然就衰老了下去，皺紋遍布在了他的臉上，頭髮也逐漸開始變得斑白。

「小遠哥……」阿黎驚訝地看著馮遠的變化，滿是不解的神色。

然而，馮遠的衰老卻在繼續，馬上水晶棺里的他就已經變成了不折不扣的老人，身體也開始佝僂，蜷縮，越來越小。

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異變突然發生，馮遠的身體突然開始變得鬆弛，他的臉，手，整個身體都在急劇地坍縮下去，就像裡面的身體突然就消失了一樣，只剩下一張鬆弛的人皮。

阿黎驚恐地看著這一幕，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愣愣地看著，當然，更多的，是對眼前情景的不解。

直到她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這才從驚恐中回過神來，小四這個時候正站在她的身後，她回過頭，看著小四，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小遠哥正在進行最後的進化。」小四見到阿黎疑惑的眼神，開口說道。

「最後的進化？這是什麼進化？」阿黎問。

「這是他所特有的循環，這一次的循環他還沒有完全結束，直到現在，正如同你看到的，循環完成之後，他將更像王，同時，他也更像一個人。」小四說。

「更像王，又更像人？這是怎麼說？」阿黎問。

「也就是說，他越來越具有王的特點，但是，他也越來越接近一個普通人，那些記憶他將喪失的越來越多。」小四聳聳肩說道。

「這是為什麼？」阿黎問。

「這個我也不知道，但是，循環是一個不斷進化的過程，既然循環是這樣的，那這裡面自然就有它的道理。」小四說。

「那你在這裡又是幹什麼？」阿黎問，她記得小四是和馮遠一起消失在第五間墓室里的。

「我在這裡，是為了守護小遠哥，讓他安全地完成這最後的進化。」小四說。

「守護他？難道這裡還有能夠對他構成威脅的東西？」阿黎問。

「是的。」有人回答，可是卻不是小四的回答。

這聲音是從小四的身後傳過來的，阿黎只看見在小四的身後已經出現了一個人，他的臉上有著一道明顯的傷疤，似乎還沒有結成疤，那樣鮮紅地橫貫在了他的臉的正中央，剛好將他的臉給分成兩半，而他的正張臉看上去是如此的不協調，就像是拼湊起來的一樣。

「你是誰？」阿黎問。

「你難道不記得我了嗎？」冰歿邊說著，邊玩弄著手上的屍蟲，屍蟲就像是一條繩子一樣被他纏繞在手上，看上去噁心至極。

「這東西……」阿黎看到屍蟲的時候臉色大變，她看著冰歿，似乎不明白這東西為什麼會在他的手上。

「這東西，就是你在明叔的屍體上看到的東西，它很可愛是不是？」冰歿在說這話的時候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連姨怎麼樣了，她在哪裡？」阿黎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問。

「你放心，她雖然被屍蟲咬到了，可是她現在還很安全。」冰歿說。

「被屍蟲咬到了，還能很安全？」這個時候小四冷冷地出聲。

冰歿看著小四，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只聽他說：「那你覺得她不安全，又會怎樣呢？」

「被屍蟲咬到，屍蟲就會在在裡面生長，她整個人都會被屍蟲吃成一具空殼！」小四陰沉著臉說道。

「啊！」阿黎聽到這個答案之後一下子驚呼出聲，她馬上想到了連姨的危險：「那連姨她豈不是……」

「就像明叔一樣。」小四這個時候介面說。

「你知道的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他們會這樣？」突然阿黎像是想到了什麼，她赫然抬起頭，看著小四，那種眼神，像是要把小四給殺了一樣。

小四無奈的點點頭，說：「是，我知道。」

「那你眼睜睜地看著明叔還有連姨去死？」阿黎突然咆哮出聲。

小四看著憤怒的阿黎，沒有動怒，他還是用一貫的冷冷的聲音回答：「難道你要我眼睜睜地看著王也死去么？」

這一問，阿黎的咆哮頓時就消失了，她驚訝地看著小四，有看著水晶棺里的馮遠，不知道這裡面究竟有什麼聯繫。

「不犧牲他們，就無法拖延時間讓王完成最後的進化。」小四說。

「可是看來，犧牲了他們，王照樣也沒有時間完成這最後的進化。」冰歿輕笑著開口。

他在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將手上纏繞著的屍蟲給扔到了地上，剛剛還如同一根繩子一樣的屍蟲被扔到地上之後就突然活了一般地蠕動起來，它的身體迅速蜷縮，變成阿黎初看時的那個模樣。

「你……」阿黎驚訝地看著冰歿。

「他是來殺王的。」小四終於開口說道。

冰歿再次笑了，他的那一張臉在這個時候像是分裂了一樣變成了兩張，甚至他的身體，也要變成兩半一樣。

「我是不是該感謝他給予了我這樣一副身體？」冰歿看著小四說道。

「所以你游竄在九個墓室之間，將其餘的祭司統統殺害？」小四依舊布袋任何的感情問。

「我要毀了他的一切，他以為他的設計萬無一失，我偏偏不讓他如意，我改變了九個墓室的格局，殺了他安排在這裡的其餘十五個祭司，我設好了所有的圈套，就等著他來鑽，等著他重新來到這裡，我要讓他知道，他給予我的，是怎樣的痛苦。」冰歿惡狠狠地說道。

「想不到你竟然是這樣想的，那你可曾想過，如果不是王，你早就死了？」小四問。

「即使是死了，也比變成這樣的怪物強！」冰歿咆哮。「即使是變成這樣的怪物，不也是你當初心甘情願的么！」小四突然輕蔑地說道，「你自己當初害怕死亡，才懇求王將你變成不死之身，你當初資源的接過，怎麼現在也覺得自己是怪物了？當初可是沒有人強迫你的。」

而冰歿卻並不聽小四的，他只是說道：「這哪裡是不死，分明是在將人變成怪物！」

「人果然是貪婪的東西，沒有時即便是怪物也想去當，可是真正成了怪物，又想再次變回人，那你可曾想過了，如果你不變成這樣的怪物，你就已經死了。」小四說。「死，你想過嗎？」冰歿突然開口：「你這樣袒護他，可是你呢，你也只是一個怪物，和我一樣的怪物！」「可是我卻沒有怪過王，不像你如此忘恩負義。」小四冷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