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 生與死的光影
於是他毫不猶豫,身體比思維更加快捷地閃開了。由於這是他在短時間能夠提升的最高速度,相當於汽車的暴踩油門,真氣球發出了劇烈的摩擦聲,而那道光如同能夠切割一切的無形巨刃,只發出嘩啦啦的輕微聲響,王樹林原本所站的地方,就被完整而極其整齊地分為兩截,假如航母本身懂得疼痛的話,那它想來仍舊沒有發現自己受到的致命傷害,連不敢相信的情緒都還沒來得及產生,那裂縫即便沒了光的繼續摧殘,也一樣在繼續分裂下去,海水瘋狂湧入,船體多處被壓力擠壓變形。
王樹林回過頭,卻只能看到一抹幽幽的藍光,這道光對於即便是到處燃燒著的黑夜而言,最多也就是一個足球場上抹著熒光抖動的氣球罷了,王樹林能夠及時察覺到,已經殊為不易,而他已經確信這多半是神人類操控的水手文明飛艇。眼下他可沒有工夫驚嘆那飛艇以如此高的速度飛行且釋放低溫切割光線,自身卻只有這樣微弱的拖曳閃光。
他的兩把氣劍在那一瞬被該光線蒸發殆盡,雙手幾乎握不緊拳頭,有相當疼痛的感覺,卻竟然說不出是燒灼感還是凍傷,這使得一向信心很足的他對水手文明的科技實力感到恐懼,進而引發了對未來的擔憂。他只能繼續前進,拋開這些越想越亂的問題,因為即便沒有誰能對抗這些,自己的希望卻總是比別人大一些,自己若不去做,還有誰會去做呢?
就這麼想著,他見那飛艇模糊在黑暗中的輪廓突然呼啦一閃輕微的藍光,再無猶疑,又是再次拔高飛騰。飛艇這次是動了真格,這不知是什麼原理的一炮打了出去,先是將整個航母所在的大圓封住,王樹林有一種騰挪不能的身體限固感,恐懼感大增,可他絕不肯放棄,一股怒意促使他的真氣在這戰場上史無前例地迅速燃燒到第二次巔峰,這是生存的本能,也是意念的最高層次。終於,他掙脫了這種禁錮,全力開動逃了出去。
但畢竟範圍太大,還是受到了波及,王樹林氣血上涌,忍不住噴了一口血,只能重新在小月復中漸漸調勻氣息並慢慢增厚,可還是覺得天旋地轉一陣陣地噁心發暈,這是受了一定內傷的緣故,而外傷則是被高溫將顏色都變得通紅的無數飛石擊打所致,等他重新恢復后再度塑造真氣壁壘並迅速封閉那些細微的漏洞和裂縫,這才慢慢從流星雨般的紅石大軍中隔離開來。真氣壁壘的外部不斷被破壞再增補,差一點點就沒跟上被破壞的速度,王樹林疼痛難忍,在強行忍住,不斷修復。
這時候的後腦勺彷彿是背對著客廳的大門,而太陽在門外敲門一般,根本無法回頭去看。可王樹林依然能想象得到那場景,在剛才爆炸的一剎那感覺地球都要被打穿了,彷彿有人把用看不見的釘子釘死在無法形容之大的太陽系地板上。由於科技含量之高是人類再過幾百年也無法理解的,那爆炸產生的熱量卻被爆炸本身吸收了不少,溫度沒有想象得那樣高,否則別說旁邊的另一艘即將沉沒的黑暗戰列艦,就算已經達到最高速度遠遁的奧林匹斯雲也一樣會被熔化在海內,就像一顆燃燒著的巨*大紅糖落入冰冷的太平洋水杯之中,無可奈何而又千古悲慟。這當然並非是夜帝的本意,他大概更希望能讓高溫摧毀一切,而王樹林此時在心裡反而要感激水手文明的溫柔有度的科技理念了。
可即便如此,爆炸還是在一定範圍內引起了特大的海嘯,甚至像攤雜糧煎餅一樣手法迅捷地形成了特大的龍捲風,浪頭將龍捲風送出相當的高度,遠遠望去,彷彿天邊的烏雲也被這黑壓壓的超級"寶葫蘆"吸走,這巨*大的自然吸塵器本來不啻***的威力,好在萬幸的是,它的方向是朝著原日本領土的,而不是正對著奧林匹斯雲,否則後者萬難倖免。而更深層的幸運原因是,看來那飛艇並不能連續做出這樣的攻擊,與其說是操控者--多半是夜帝本人--心存憐憫,倒不如說是要麼這屬於飛艇武器中的"大招",本來就不容易連續發射,或者有可能影響整體飛行的綜合能量安排,因而才沒有連續攻擊。
王樹林也隱約能猜測到自己是被監控的。雖說能毀滅一艘戰列艦和在航母上肆意破壞的人在地球上寥寥無幾屈指可數,對方也有可能猜得到是自己,但真不至於在可視度如此低下的茫茫黑夜裡連續兩次迅速找准目標襲擊,那就說明對方對自己的位置判斷得很精準了。他這猜測已經很接近真相了,夜帝的確擁有測量醒度值的儀器,王樹林再厲害也只是初醒種,完全無法達到隱藏醒度值的星際級境界。
他知道要是自己返回奧林匹斯雲,那就等同於引狼入室,他還需要這艘希望之舟上所有解禁者的大腦,因此眼下只能盡量拖住這飛艇,避免奧林匹斯雲遭受滅丁頁之災。這時候必須趁著飛艇沒有"攢夠血"放大招之前,一定要摧毀它!他對此並沒有太大信心,因為水手文明的飛艇材料未必是地球上能有的東西,而且經過高科技的淬鍊,密度會相當高,分子和分子之間的間隙之密已經超出了當代最有想象力的科學家的狂想,自己全力以赴也許只能摧毀一般的金屬、合金或者高強度含碳物,但未必能傷得了這飛艇。
故而目前最重要的是先精確定位這飛艇的位置,然後最大程度地接近它,再以畢生功力所聚超級一擊毀滅它!但他能想得到的,自然作為神人類前輩的夜帝也想得到,於是連那一抹微弱的藍光都消失了,王樹林急切地來回張望,卻怎麼也看不到。他明白自己並非沒有靜下心來,只是在這樣轟鳴不斷的亂世海天之夜,自己的深度觸覺--真氣邊緣感知範圍實在有限,稍遠一些距離,評估就因為各種因素的混亂加入而差得離譜,更別說飛艇隱藏在烏雲之中,那裡空氣稀薄,自己的真氣很難探索到那裡。
然而偏偏這時候,王樹林感到兩股巨力在空中碰撞,轉瞬間製造出絲毫不遜於剛才海龍捲的威力,緊接著天空竟然晴朗了起來,星辰依稀可見,而大量的烏雲和霧霾都被這股衝撞驅散。他也感到內臟受到擠壓一般疼痛難言,想必要是沒有這真氣球作為完美防禦壁壘的話,他會被震入最少一百多米的深海,那時的壓力就會將他碾磨成一團醬肉,無論內力再如何充沛,也無法和自然抗爭,儘管這是外星科學製造下的人工自然。
隨即不需要他自己探索,就看到了答案。兩架飛艇都環繞著電光從完美的保護色變為了原本的黑藍色,看樣子都受創不輕,它倆未必是真的要靠這種原始的海戰方式對決,只是距離太近,雙方又都猝不及防所致。王樹林大喊一聲:"藍先生?"
那第二艘飛艇自然不會回答他的問話,而是聚合能量,用之前在海面製造出海嘯打沉航母的超級光線射向了神人類的飛艇,而後者經過積累,也同樣能發射第二彈,按說它倆完全沒有必要在這樣近的距離對射,這是沒有贏家的同歸於盡,可想必藍先生也是抱著很大的決心與同樣大的希望。雙方的兩道光線在王樹林眼裡還沒發射就重疊在一起,可見速度之快,已經不是地球上大部分的智慧生命所能看清的了。
假如世上真的有晴天霹靂,那想必這就是了。兩架飛艇雖然都沒有被對方的冷切線擊中,卻因為兩道光線的衝撞而產生巨*大的后坐力,雙方都被遠遠震向相反的方向,發出轟隆隆比普通雷鳴還要厲害百倍的巨響。其中一艘正擦著奧林匹斯雲飛過,大船上的人們原本只看到了很遠處的一次短暫的閃光,居然飛艇剎那而至,都是驚恐萬狀。
浪花衝天揚起,乾脆帶起了一排海上長城一般的流動性巨牆,奧林匹斯雲體積再大,在這堵牆前也只是一隻小紙船罷了,立即調轉船頭在海上快速原地打轉起來,這已經很不容易了,換成別的船早就扣過來了。但饒是如此,眾人依舊上吐下瀉,幾乎要暈厥過去,哪怕強如已經成為巨獸狀態的庫捷也不能免俗。大量的吸血傀儡被甩出,不知道落到了哪裡,這艘船成了一隻四面發射子彈的超級機關槍,海面被打成了篩子,巨牆也開始有了空缺。
傑西卡差點落入水中,被郝明亮一把拉住,而郝明亮又被一股大力掀開,卻發現最終自己被牢牢拿在手裡,只見一個金屬一樣全身發出銀色閃光的巨漢抓住自己的腳踝,正是"堅**化"后的不損金剛檀鐵模,吸血傀儡在他的堅不可摧的拳頭下統統被砸得稀爛。
黑暗之中,王樹林分辨不出那一艘是自己一方的,只得干著急,另一艘受傷略輕,但並未乘勝追擊,而是環繞的電光減弱,整體無法隱入黑暗中,反而越來越淡,變成了淺藍色,彷彿大海安靜時的態度。王樹林頓時明白,這兩艘飛艇都用盡了火力,最多只能算是地球上目前能運動的最硬東西,除此之外,已經不能威脅到自己了。
他重新運氣,將腳下的氣墊增高增厚,等融入了相當大的柔韌度后,他全力一壓一彈,如同末世里的煙花飛速攀升,打算看看距離自己較近這艘已經成為淺藍色的飛艇,裡面坐著的到底是藍先生,還是夜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