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最深牽挂

在紅姨的房間里，洛月的臉上，掛著一種冷冷的表情，她身上著了一件湖蘭色的長衣，腰間，系了一個淡藍色的束腰，發頂，做了一個不是怎麼出眾的發形，在發的頂端，只用了一個小小的玉釵。她的臉上，未施任何的脂粉，如此一副素麵朝天的模樣，可與她此時所處的位置極為的不相符。

「紅姨，要學的課程我己經完全的學完了，今天，我想去看看我的弟弟。」這三年來，雖然身處青樓，可是，洛月從來沒有敢忘記她那可憐的弟弟，此時的弟弟，己經是十一歲的年紀了。

紅姨起身，從櫃內的箱子里取了一錠銀子，交到了洛月的手裡。

「早去早回，明天，我安排人好好的給你洗個香湯浴。明晚，你的貴人就要來了。」紅姨的臉上，掛著一種讓人看了就覺得噁心的笑容。

洛月聽懂了紅姨口中的貴人是什麼意思，但凡是青樓的女子，第一個恩客便是她長久的貴人。

「水兒知道了。」洛月低下了自己的頭，她無力去反抗，也不想去反抗，正如多年前，洛星在灰燼中的洛家老宅被人**的時候是一樣的，她們都有反抗的機會的，可是，卻不能。

「六子，去送姑娘，小心的侍候著。」紅姨的紅色披肩，適時的落在了地上。洛月彎下腰，直接的撿了起來，放在手中，打出了披肩上的塵土。

「紅姨，披肩掉了，來，我為您披上。」洛月的臉上，淺掛著笑意，每個月的這一天，就是她最高興的時候了，因為在這一天，她就可以看到弟弟了。

從洛月入了青樓開始，洛辰就讓紅姨安排到了一個農家裡收養了，這個家庭，是最普通不過的一個家庭了，沒有優越的條件，沒有好吃的東西，但是，這家的兩口子，都是心地善良的人，洛月也正是因為看中了這點兒，才放心的將弟弟寄養在了這裡。

洛月與洛辰並肩的坐著，洛辰的臉上，帶著一種欣喜。

「姐姐，再有三年，我就可以去考取功名了，到那個時候，姐姐就不用辛苦的去大戶人家做丫頭了，只要我有了功名，一定要讓姐姐住最大的房子，吃最好吃的東西，雇上最聽話的丫頭來侍候姐姐。」洛辰興奮的向洛月訴說著他的夢想。

「好啊，姐姐可等著那一天呢。」洛月笑了，也只有在看到洛辰的時候，她才是最開心的，因為，小小的洛辰所有的夢想都是為自己而存在的。

洛月將頭依在了洛辰那個小小的肩膀上，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她的眼前，又出現了三年前的那一幕。

那晚，她從洛家的火中逃出來之後，小小的洛辰，己經伏在了她的肩頭上睡著了，她滿臉的眼淚，分不清方向，就那麼的入了一片很深的林子中。

兩個做著販人買賣的生意人，將小小的她與洛辰抓獲了，以五十兩銀子的交易，賣到了若水樓中。

那是她睜開自己的眼睛后看到的第一個女人，紅姨搖著她風情無限的身子，在她的面前晃來晃去。

「好一個標制的美人兒，這個男孩兒，也不錯。長大了的話，可是賣到大戶人家裡做男寵。」紅姨的臉上，掛著的冷笑讓洛月產生了一種害怕的心理。

小小的年紀，她還真不知道男寵是什麼，但是，她卻聽懂了那個賣字。

「不要賣我弟弟，只要不賣我弟弟，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那是洛月第一次跪陌生人，而且，還是一個陌生的女人。此時，她想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不能與弟弟分開，因為，弟弟就是她的命根子。

「不賣你弟弟也行，但是，你必須在我的青樓里做姑娘，這一生，都得聽我的話。」紅姨樂了，天下間的人，最難對付的就是沒有牽挂的人，而這個年紀小小的丫頭，有了牽挂，便不是最難對付的人了。

「只要你為我弟弟尋了一個好去處，我便答應你，而且，我還要親眼看著我弟弟平安。」青樓是什麼地方，洛月是知道的，因為，在洛府的時候，她家的一個下人，總是喜歡來這種地方。

「成交。」紅姨滿意極了，她一揮手，身後的人取了一張賣身契。洛月顫抖著自己的手指，在上面重重的點上了自己的手印。

這一賣，就是三年，三年裡，在若水樓里，她聞遍了太多女人的脂粉香氣，看遍了太多的女人在男人的身下蜿蜒承歡，她知道，自己的這一天終是會來的。

「姐姐，不知星姐姐現在在哪裡？」洛辰的心裡，也在牽挂著那個對他照顧無邊的大姐。

「放心吧，只要她還在人世，我就一定可以找得到她的。」說完這句話，洛月的眼前，就出現了那一雙絕望中的眼睛，那雙眼睛，告訴了她，一定要好好的活著，為了洛辰活著，為了整個洛家的大仇活著。

「等辰兒長大了，陪著姐姐一起找。」洛辰的小手，環上了洛月的肩頭，己經十一歲的洛辰，己經比洛月高出了一個頭，但是，在洛月的眼裡，她還只是個孩子。

「你現在要好好的跟著先生識字，等考取了功名的時候，再陪姐姐一起找。」洛月希望自己的弟弟可以有個一官半職的，這樣，她的心裡也會輕鬆一點兒，最起碼，她對得起死去的爹娘了，對得起那個以身子換來了她們兩個小命的姐姐了。

「好。我一定一定會的。」洛辰的眼中，泛出了一種自信，這樣的自信，與他小小的年紀極不相符。

「辰兒，我要走了，以後來看你的時間不多了，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跟著先生好好的念書。」洛月起身，再交待了洛辰一次，這才放下了自己的心。

姐弟一個月來的一次見面，就己經是紅姨格外的恩賞了，洛月不敢奢求太多，也不敢輕易的惹了紅姨生氣，她活的小心翼翼，只是為了洛家大仇得報的那一天。如此的隱忍，讓她心底的仇恨會多上許多。

馬車行進在回若水樓的路上的時候，洛月在心底隱隱的叫著。「辰兒，你一定要好好的，你是姐姐此生最深的牽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