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的木雕

安德烈的木雕

我叫安德烈,是自由森林女王--安的兒子,從我出生,母親便沒有用宮廷的那一套規章制度教養我,反而讓我與平民混在一起,這使我很高興,我喜歡這樣無拘無束的生活!自由森林熱鬧非凡的集市、曲折的石砌街道、千奇百怪的食物以及那雄偉連綿的山麓、高聳入雲的雪山,無一不讓我感到愜意和自在。。。

而我的母親她卻有非常多的事情要處理,她從來沒有和我講過如何治理一個國家。因為她也不願意治理國家!自從領導自由人民在上一次惡魔大戰中取得勝利,她就被迫被推選為女王,統領著那些渴望自由與安穩的人民建立永遠的中立國!所以她從沒有把我當做繼承人來看,我明白她的內心也同樣渴望獲得那山野爛漫處的美好!非常可惜的是--她錯過的不僅僅是無憂無慮的在連綿山麓間奔跑的權利,還有她那憧憬已久的婚姻。

對於她來說婚姻如同父親身上的盔甲,生冷無趣!我的父親--禁衛軍的首領!在人民看來這是天作之合,這樣自由王國才是最堅固的!可是我那不懂情調的父親有怎麼給予母親想要的種種?父親給予母親也只有女王以及人民需要的長治久安!

所以她能給我最美好的東西不是王位,恰恰是自由!有時她連續性的失眠非常嚴重,便託人告訴我在山野處采些野花帶給她!她說,只有那種兒時的芬芳才能徹底讓她安眠。。。

有的時候,我便在集市上尋覓收集著她可能喜歡的東西,希望能讓她有片刻的笑容,我想為她做些什麼,為她排憂解難,可是,她從不讓我插手她的工作,每每只是撫摸著我的臉告訴我:「我的王子,我只要你像馴鹿一樣奔跑在密林,渴了便飲深山幽谷的溪水松柏杉樹的甘露,餓了便食芬芳甘甜的漿果香氣四溢的獵物,累了便躺在天空之下綠草之上,永遠,永遠!。。。」

時間一長,我已經習慣了平民生活或者說我已經是平民,當然我的母親絲毫不在意這些,因為在上一次惡魔大戰之前,她也是個平民,是一個喜歡到處奔跑、打獵、愛惹麻煩的少女!

她唯一關心的便是我的婚姻,母親身處宮廷免不了和各種貴族打交道,那些各自為營的王公貴族無一不為自己的家族打算,雖然我在他們眼裡是粗魯、野蠻的平民,但是舞會依舊是我無法躲避的一件事情,當然這是我的女王大人做出的相應妥協!她擔心我被婚姻困頓,被家族利益所驅使,同她一樣做一件自己並不熱愛的工作!

於是在我十五歲之際,她便悄悄走出宮門,那是她十幾年來第一次走出宮庭,為了找到最靈驗的巫師,為我占卜婚姻!

得到的結論只有幾個字「等到啞巴開口,待到木雕歸主」說完便遞過一隻小巧的木雕。

我不太相信那個瘋婆子的預言,三番五次的想丟掉這毫無用處的木雕,只是覺得那是我母親的一片心意,十幾年來她從未走出宮廷,因為她害怕!怕自己一旦走出那扇大門,就永遠不想再回去,永遠遁入那幽暗的森林!

。。。

我在熱鬧的集市有一塊屬於自己的地盤,買賣著自己從森林中獵殺回來的動物,當然角落裡還擺放那個毫不起眼的木雕!我從來不曾把它當做什麼信物,一直丟在那屬於蜘蛛地盤的角落,丟在滂沱的大雨里,丟在那交替更迭的四季以及滿是扒手的集市。三年過去了,它依舊默默無聞無人尋覓!漸漸的我完全不在相信那瘋婆子的預言,且不說無人問津,就算等到了啞巴,又怎麼能讓她開口呢?

一切的一切都使我逐漸忘記那個預言,逐漸淡忘角落裡的那隻木雕!直到我見到她!那個穿灰袍的少女!

。。。

那是個普通的一天,我的生意很不錯,很快賣光了我從密林中打來的獵物,只是天色還早,如果早早回去蘇菲一定跳起來急急忙忙的為我準備晚飯,索性等一等,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看著他們討價還價甚至動手的樣子!自由森林的集市從來不枯燥無趣,從來不缺新鮮的奇人怪事!

正當我漫無目的的看著過往的人群,忽然遠處一個穿灰袍的少女小心翼翼的走著,警覺、疑惑、不安、害怕、如同一隻小鹿般可愛!柔軟的深褐色長發自然的垂在空氣中,發梢隨著微風輕輕的擺動,粗質的灰袍下一雙手緊緊握起,看得出她是第一次參觀這個熱鬧的地方!

我期望著那個美麗的少女可以走近一些,讓我嗅一嗅那少女特有的體香!只因每天早起的蘇菲要噴著濃濃的人造香水才樂意為我做早餐,每一天的清晨熏的我提不起精神!

讓我大喜過望的是少女竟然走近我的攤位前,果然沒有讓我失望!灰色麻質寬帽下蒼白的臉蛋略帶一絲憂鬱!雙眸深不可測!雙唇如同海貝一樣緊閉著,偶爾扯動著上翹的嘴角,馬蹄蓮一樣的純真混合著難以捉摸黑夜般的內斂,簡直是個複雜、矛盾的絕美藝術品!

她的周身散發著沾著晨露漿果的氣息,不過夾雜著一絲泥土腐葉的氣味!她應該從森林中來。

為了讓她在我的面前多待一會,我乘機吆喝起來,可惜獵物都賣完了,拿什麼吆喝!我的目光落在角落,那隻木雕?。。。好吧!有總比沒有好不是嗎?我安慰著自己!

於是,我笑嘻嘻的開始向她吆喝起木雕,以為她會瞥一眼走掉,沒想到的是,長久以來竟有人拿起那個不起眼的木雕認真的把玩起來!看得出她真的很喜歡這個木雕!我心裡盤算著面對如此美麗的少女就算她不付金幣也可以,趁機與她交個朋友。

當我試著與她攀談的時候,她卻連連搖起頭來,始終不肯開口!那一剎那,我的心彷彿要跳了出來,因為,塵封已久的預言生生的撕開厚厚的蛛網直擊我的心臟!

「啞巴??!」

我立刻緊張起來,是我混亂自私的想法將眼前的少女和那預言強行聯繫起來,還是眼前的少女就是那聯繫著預言中的啞巴?

「那預言真的存在?。。。是真的?真的是她?」一連串的疑惑塞滿我的胸口,我急切的逼迫她開口講話,可是,她如同受了驚嚇的野獸,快速的消失在人海!

。。。

等她走後,面對著眼前的木雕我開始坐立不安,看著人流如潮的集市,看著那消失不見的灰袍,我立刻由不安變成焦急,過了很久我終於承認一個事實:我害怕。。。害怕丟了她!

最終,我還是奮力的撥開人群去尋找那一抹灰色!

。。。

等我再一次看到她時,我的少女正在和一隻鱷魚爭一隻兔子!從她發紅的眼圈裡我看到同情、無奈、憤怒、和一絲絕望,就算不是真正的啞巴,只要不肯開口,大家不都會誤以為她是啞巴嗎,不是嗎!所以。。。」

一個聲音控制著我:她就是那個我要等的「啞巴」!

無論如何,我要讓她開口!

「放開我!」那是她開口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微微一笑!難道我會因為她憤怒略帶敵意的模樣而放開她嗎?

我的小啞巴!

我不僅不會放開你,我還想。。。

那一天,我躺在冰冷的廣場中央,我的內心卻彷彿置身在天地間最溫暖的地方,我攤開手臂,擁抱著微風、擁抱著天空、擁抱著那逐漸遠去的飛鳥與那逐漸靠近的命運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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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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