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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沒完沒了地落葉,黑夜裡也不會再有螢火蟲的影子,那些螢火蟲只會出現在樹水鎮那個古老的鎮子里,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著。而在那個古老鎮子上說要保護我的祈諾,他若即若離的態度,讓我一時期待,又一時絕望。
蘇靈珊和祈諾親密地出現在校園裡,他們成了學校公認的一對佳人。大家都傳,祈諾以後肯定是要繼承蘇靈珊家的千萬家產的。只是他那麼疼惜蘇靈珊,卻是我始料未及的。
最近,夏朵雪約祈言出去的頻率明顯偏高了。祈言加入了學校的籃球隊,他們隊和展欽揚那個戰無不勝的籃球隊進行了幾場比賽。
我被夏朵雪和展凱揚拉去看了一次比賽,賽場周圍鬧哄哄的,小女生們吵死了,熱烈的驕陽烤得我難受死了,我給祈言買了一瓶水,遞了一條毛巾之後就再也沒出現過了。
我去電視台做了一期節目,去的時候誰也沒有告訴,是我一個人去的。張寧在電視台樓下等我,他戴著工作卡,領我進樓,帶我進化妝間。
在錄影棚里,張寧對我說:「羅小末,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
我記得祈言曾經說過。
我一本正經地問他:「你幾歲了?」
「二十四。」他回答。
「我才十四歲,你千萬別指望追我。」
旁邊的導播和剛進棚的主持人笑得東倒西歪,其中一個人說:「現在的小孩子真是思維敏捷啊!」
主持人很漂亮,問的問題也不苛刻,說話輕聲細氣的,我很配合地錄完了兩個小時的節目。
所有的問題里,只有一個問題令我想了好久。那時,主持人問:「是什麼讓你又恢復了生活的動力?」
我回答:「一隻黑夜中的螢火蟲。」
在送我回家的路上,張寧問我:「你的動力真的只是來源於一隻螢火蟲嗎?」
我想了想,老實告訴他:「其實是來自於送給我螢火蟲的那個人。」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在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候,微笑著遞給我一隻螢火蟲的少年,那時他穿著乾淨的衣服,站在我面前,溫柔地對我笑著。
我以為他是那個帶我走的人,我從未想過,我會失去他。
電視節目播出之後,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出門。
展凱揚說:「小末,你和我哥在玩車輪戰是不是?去年我哥的專訪剛結束,我就在眾少女的各種崇拜中倒霉地過了一年。」
夏朵雪糗他:「那些崇拜的目光都是給你哥的好吧,你少自作多情了。」
「不過話說回來,小末,這期節目也太有教育意義了,標題叫『一隻螢火蟲帶來的堅強』。哎呀,誰想到的這個題目啊?」展凱揚說。
「除了那個自以為標題很有意境的記者還能有誰啊?!」我說。
繼母看了節目之後嚷得全家都聽到了:「小末,你怎麼能這麼丟你爸爸的臉呢?去做節目怎麼也不和家裡先說一下?」
「你少給我無風起浪,我爸又不是你。」
爸爸在一旁抽煙,最近他抽煙的次數明顯多了起來,可是這次卻沒有多說什麼。
倒是祈言在看到我說螢火蟲的時候愣了好長時間,他前一分鐘還在笑話我的髮型難看,而這一分鐘就靜默在原地不動了,他抿了抿嘴,用手掃過額前的短髮。
那天晚上,他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待到天亮,連早飯也沒吃就去上學了。我在他的教室門口把田阿姨做的三明治拿給他吃。
他問我:「羅小末,你來樹水鎮的第一個晚上,祈諾是不是送了一隻螢火蟲給你?」
我笑了笑說:「不記得了,樹水鎮夏天的螢火蟲那麼多。」
祈諾和蘇靈珊的教室就在隔壁,我看到祈諾走出來,便迅速地走開了。
除了我,還有誰會記得那隻早已經不見了的螢火蟲?它可能正蹲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裡偷偷地哭泣,我都來不及對它說一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