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張琳緊憋著眉,背脊一陣僵硬,她在王婆旁邊坐了下來,剛好與蕭曉面對面,蕭曉抬起眼皮偷瞄了一眼她,繼而夾了一塊雞蛋在她碗里,她動作利索地夾起丟到桌上埋頭吃飯,蕭曉尷尬地看看黃文麗厥了厥嘴,她完全是好意。
「姑娘,長輩沒教過你嗎?不要浪費糧食。」王婆看也不看張琳一眼,確切地說是不太喜歡她。
「沒關係沒關係,我吃我吃。」蕭曉陪著笑臉夾起桌上的雞蛋放進嘴裡,大口大口地嚼著,尷尬的氣氛瞬間緩和下來,王婆的臉上亦露出滿意的微笑,正吃著,門鈴響起,王婆欲起身,蕭曉攔住她。
「王婆,我去開門就好。」說著,小跑著去開了門,門口站著一位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一頭烏黑鋥亮的頭髮,臉色米黃,給人的感覺有些營養不良。他把下巴縮進圍巾里,耳朵凍得通紅,蕭曉趕忙將他讓進屋,他喘著粗氣直奔餐桌,王婆見他來立即起身。
「晚飯吃了沒?」
「還沒吃呢。」中年男人貌似還未暖和過來,依舊佝僂著身子,王婆笑咪咪地盛滿一碗飯遞給他,他坐在張琳旁邊狼吞虎咽起來,黃文麗詫異地看著他,怎麼跟餓死鬼投胎似的。
「他是我兒子,也是你們的培訓教練。」王婆介紹說。
頓時,她們都鼓圓了眼睛看著他,張琳撇著嘴摞下手中的筷子雙臂環抱胸前,斜著眼睛看他,貌似覺得他有些眼熟。
「我們是不是見過?」她問。
男人抬起頭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油漬喃喃地說:「見過,我跟你哥曾經是朋友,我們還組建過樂隊,我叫姜志。」
「我就說嘛,我叫張琳,以後請多多指教。」張琳微笑著伸出手,姜志握了握,轉頭看看蕭曉和黃文麗淺淺一笑。
黃文麗很禮貌地自我介紹后也與他握了握手,唯獨蕭曉若有所思地盯著他半晌沒回過神來,如果他和張琳的哥哥是隊友的話,那他是否知道張琳參加這次選拔賽的目的?
「不用說你肯定就是蕭曉了,聽說第一輪面試,你的歌聲征服了在座的三位評委,真了不起。」姜志說著朝她豎起了大拇指,蕭曉連連苦笑,哪有他說的那麼誇張,只不過是僥倖過關罷了。
晚上,寂靜,夜空中掛著一輪皎潔的明月,周邊沒有一星光亮,感覺有些空洞,蕭曉翻了個身,都這麼晚了,不曉得山本睡了沒有,呃……怎麼又想他了?她一跟頭坐起來敲了敲額頭,腦海里又浮現出張琳親吻他的那一幕,不覺眉頭皺成一團又躺了下來,翻來覆去睡不去,在床上蠕動蠕動,仍然睡不著,她抓起枕邊的手機拔通了山本雅夫的號碼,嘟聲響了N久,對方才接。
「山本先生,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給你打電話,我……」
「蕭曉。」山本打斷她的話興奮地說:「真高興你主動給我打電話,今天的事都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
蕭曉先是一愣,繼而唇角向上揚起:「當然,我已經原諒你了,其實是我太小心眼了,呵呵~」
閑聊了一會兒,蕭曉掛斷電話,心裡美滋滋的甭提多樂了,剛剛躺下手機便又響起,屏幕上顯示韓啟哲的號碼,她猶豫著還是接了,聽筒那邊傳出刺耳的音樂聲和嘈雜的人聲,想必又在酒吧里逍遙呢。
「這麼晚了還打電話,有事嗎?」蕭曉有些不耐煩。
「蕭曉嗎?我是張浩,哲子他出事了……」
蕭曉快速穿好衣服,由於時間太晚沒跟王婆打招呼便孤身出了門,打車趕到「啟明星」時,韓啟哲已經昏迷不醒了,救護車還未趕來,整個Bar被砸的亂七八糟,張浩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的。
「小微的手機一直關機,沒辦法我才給你打了電話。」張浩告訴蕭曉,其實是韓啟哲昏迷不醒的時候一直叫著她的名字。
「他怎麼樣了?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蕭曉幾乎咆哮起來,他緊緊摟著韓啟哲,心莫名地一陣抽痛。
「還不是因為你,那群人才來找哲子的麻煩。」
莫非是曾經欺負她的那群街頭混混乾的?蕭曉鼓著杏兒眼低頭看了看懷中的韓啟哲,他的額頭鮮血直流,雙眼緊閉著,嘴角邊亦紫了一大塊,她撲進他懷裡痛哭著,感覺快要室息般呼吸急促,救護車趕來的時候,她感覺他的身體已經沒了溫度,冰涼冰涼的。
急救室外,蕭曉焦急地走來走去,眼淚止不住地流,她還從未有過這麼悲傷的感覺,彷彿心要死掉般。護士們進進出出,忙得不可開交,山本接到她的電話后馬不停蹄地趕了來,他將她攬進懷裡安慰著。
緊急搶救了四個多小時,韓啟哲終於度過了危險期被推進了加護病房,蕭曉和山本雅夫亦跟著鬆了一口氣,她寸步不離地守在他的病床邊,往事瀝瀝在目,那意外的小車禍,意外的租了同一間公寓,還有他陪她逛商場、燙頭髮……不知不覺,他們已經有這麼多回憶了,為什麼她從來沒注意到他對她的好?
凌晨三點左右,山本睡意朦朧,眼睛半睜著,蕭曉借來一條毛毯替他披上,他驚醒,緊緊握著她的手勸她回去睡。
蕭曉使勁搖著頭:「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公司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忙,這裡有我就行了,畢竟他受傷都是因為我。」
「好吧,明天我讓小微帶早餐過來。」山本疲倦的站起,吻了吻她的額頭,她淺笑著目送他離開,心裡卻空蕩蕩的,曾幾何時他們相遇了,她對他一見鍾情,但她現在開始懷疑他是否真的喜歡自己,而自己是否也真的喜歡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鐘錶發出有節奏的「嘀嘀噠噠」的聲音,蕭曉埋著頭昏昏欲睡,背脊一陣僵硬,兩隻腳凍得都快沒知覺了,她伸了伸懶腰從椅子上站起做起了原地踏步,這樣可以稍微暖和一點,雖然病房裡有暖氣,但這麼呆坐著難免感覺冷嗖嗖的,又是凌晨五六點鐘。她的動作很輕,卻還是吵醒了韓啟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