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未知心恨誰
黑衣女人眼神微閃,垂下眼眸,隱去了自己的心思。她沒有錯,她唯一錯的事情,便是愛上了不該愛的男人。
沈夢蘿收回手指,凝視著黑衣女人,說道:「十三年前,您忽然出現在我面前。說是收我為徒,傳我武功,讓我可以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為了娘親,我付出了比旁人多十倍的血汗和努力,終是達到了您所要求的境界。我本以為,從此之後,我便可以讓娘親過上好日子,不再被人任意欺凌。但是,為什麼?」沈夢蘿的語氣逐漸激動起來,「師傅,你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三年前您在臨走時要封住我的武功,讓我空有一身武藝卻無法施展?」
如果不曾擁有,便不會有這般的痛苦,因為自己確是無能為力。如果不曾享受過力量的魔力,便不會再失去后,那麼的無助。可……「你可知,你可知這三年來我吃了多少苦?忍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可是,這些痛苦,這些折磨,我本來是可以不必忍受的。只因為您,只因為您封住了我的武功,讓我形同廢人!哈哈,師傅……你倒是告訴我……告訴我呀!」沈夢蘿歇斯底里的喊道。
「唉……」黑衣女人長嘆了一口氣,才說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乖徒兒,你只需知道,為師的一切所作所為皆是為了你,便足夠了。」
「為了我?哼哼,」沈夢蘿嘲諷,分明不信。
「為師的何嘗不知道你這三年來所忍受的痛苦有多深?只是,只是為師的卻是不得已而為之……」
「不得已?哼,」沈夢蘿冷笑,「我記得,師傅曾經說過,在這個世上,只有師傅不願意做的事情,從未有師傅不能做的事情……」
「只要是人,都會有不得已卻又必須要做的事情,」黑衣女人說道,「只要你娘親在世一天,就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會武功。我封你功力,便是怕你會因一時之衝動而出手,以至於害死你娘,終生活在悔恨之中。」
「不,我不明白,不明白為何只有娘親死了我才可以恢復武功?那樣得來的武功,我寧可不要……」黑衣女人的話,沈夢蘿其實已經明白。若是她衝動之下,泄露了會武的事實,只怕是庄雲芝三人根本不會容她與娘親活到現在。怕是早在她羽翼未滿之時,便用了詭計扼殺潛在的危險。而她的娘親更會因她的一時衝動而死,到時,她只會更加……可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黑衣女人暗暗嘆息,看著自己嘔心瀝血培育的徒弟,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心疼。「這三年來的事情,足以使你學會了忍字,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再者,你娘也已經去世,這世間便再無任何人可牽絆你的心,而我也可放心為你解開封禁。」
這三年來,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恢復武功,可到了眼前,這種感覺反而不那般的強烈了。「師傅,我只想要知道……」
「因為……」黑衣女人明白她想要問什麼,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未說:「其中因由,日後你自會知曉。」
「可是,師傅,我……」
「夢蘿,你當真以為師傅這般心硬如鐵嗎?三年來,你所受的每一分痛苦,師傅都看在眼裡,痛在心裡,感同身受啊!為師的也並非是那冷血之人,只是……只是我也是情非得已呀!」
「情非得已?為何師傅今日的話,這般的奇怪?又是不得已,又是情非得已,這可不像是我當年所知道的師傅……」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武學一途浩瀚無邊。世上強過為師的又何止一人?只是,這其中原因非一言兩語可說得清楚的。為師的只望你能記住,他日為師的定會給你一個解釋,一個讓你滿意的答案。」
「……徒兒明白了。」沈夢蘿明白,黑衣女人能把話說到此處,已是不易。
「夢蘿,」沈夢蘿跪下,雙目微閉,黑衣女人手拈蘭花,食指、無名指按在沈夢蘿眉心,「從即刻起,沈夢蘿即為天魔宮的新主人,執掌天魔。」說完,一抹黑光從她的食指中射入沈夢蘿眉心。而沈夢蘿的眉心,竟漸漸浮現出一團黑色的火焰,彷彿是燃燒的地獄之火,讓她平添了幾分妖魅。「天魔四婢!」
「奴婢在!」憑空出現的四名少女,依次跪在沈夢蘿身後,神態異常恭敬。
黑衣女人收指說道:「天魔四婢聽令,從即刻起,沈夢蘿正式成為你們的主人。至此之後,你們便只有一個主人,也只忠於一個人!除了她,任何人的命令你們都可無視,包括我在內。除非是你們死,否則,便不能讓她置身於危險之中。凡是想要傷害她的人,都必須踏過你們的屍體!」
「是,奴婢誓死保護主子,謹遵誓約!」
「很好,」黑衣女人十分滿意,笑著說道。
「謝師傅(太上)!」
「夢蘿,」黑衣女人語重心長的對沈夢蘿說道,「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旋轉,未來的路要靠你自己來走,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而已。記住,你是天魔宮的主人。」
「徒兒謹遵師傅教誨。」
「時候不早了,為師的也該走了。」
「徒兒送師傅……」
「不必,好好陪陪你娘吧,你的時間不多了。」說罷,黑衣女人腳尖輕點,人便倒飛了出區,「記住,命運永遠是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而我能幫你的,也僅有如此而已,希望以後的路你能堅強的走下去。只是,這一句話,黑衣女人卻沒有說出,任由沈夢蘿對她誤會至深。
沈夢蘿看著黑衣女人離去的方向,神色有些複雜,有些哀傷,有些痛苦,也有些莫名的仇恨。「你們先退下吧!」許久,沈夢蘿才幽幽的說道。
「是,公主。」未曾有任何的疑問,那四名少女,便如同來時一般,轉瞬間消失在沈夢蘿的面前,就似乎她們從未出現過。
沈夢蘿凝視著床上早已失去了呼吸與心跳的母親,神情哀傷、悲痛,手中的珠鏈戴在額頭之上,卻剛好遮住了眉心燃燒的黑色火焰。她緩緩地走向床邊,雖只是短短的幾步,可她的腳下如同被灌了鉛,每一步都幾乎用去了她全身的氣力。
好容易走到床前,半跪在床邊,沈夢蘿緊緊握住自己母親的雙手,用最輕柔的聲音訴說著自己的心聲,生怕嚇到了她。「娘親,女兒明白,您最愛的人在這裡。哪怕是受盡屈辱,哪怕是受盡折磨,也不願離開這裡半分,只因那個人在這裡。女兒雖不願,不想,可卻也無法違背您的心意。女兒會遵從您的話,會……」說著,沈夢蘿眼中的淚水卻再也無法控制,從眼眶中傾瀉而出。
「女兒答應您,讓您永遠陪在那個……我該稱之為爹的男人身邊。」說到那個「爹」字,沈夢蘿幾乎是咬著壓根才說了出來。「女兒答應的事情,定然會做到。只是,傷害了您的人,我絕對,絕對會讓她們生——不——如——死!這是他們欠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