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戲劇變化是非間

「夫人，有關犬子與令媛的婚事……」沈夢蘿等人還未到大廳，便聽到了儀清王與庄雲芝兩人的對話。

「王爺恕罪，是我們家夢蘿沒福分，不知道個分寸，竟然逃婚，我等也無顏再談婚事！」庄雲芝歉然地說道，「我們家夢璃乖巧聽話，人長得又漂亮，若是王爺不嫌棄，就讓夢璃這孩子代姐姐出嫁，算是給王爺的賠罪吧……」

「夫人嚴重了，以本王與沈兄的情分說什麼賠罪不賠罪的，豈非太過見外？」儀清王說道，「只不過，犬子與令媛的婚事早已上報皇上，若是無緣無故取消了，怕是皇上那邊不好交代……」

「妾身曉得……」

「夢璃這孩子在我王府也有些日子了，挺可心的一個人，本王看著也是喜歡，既然夫人沒有異議，那麼，瞅個黃道吉日，便把兩個孩子的婚事辦了吧！」儀清王笑著說道。

「多謝王爺不罪之恩……」庄雲芝聞言欣喜萬分。

蘇惠嬌和王寶寶眼底卻閃過一絲嫉恨，可卻又無可奈何，誰讓自己沒有女兒可嫁人呢？

「我不答應！」誰知，大廳外突然傳來了一個冰冷的聲音，趙志陰沉著臉走了進來，看向自己的父親儀清王，說道：「取消婚約，我與沈夢蘿和沈家再無任何關係。陛下那裡，孩兒自會親自請罪解釋，不勞父王擔憂。」

隨後，沈夢蘿與趙一凡也走進了大廳。

「志兒！」儀清王臉色也不禁沉了下來，婚事早已昭告滿朝文武，若是突然取消，到時候，丟的不僅僅是儀清王府的人，還有皇室。

「世兄，夢璃願意……」

沈夢璃還未開口，便被趙志冰冷的眼神所震驚，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趙志嘴角微揚，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我對投懷送抱的女人沒興趣！」

「你……」沈夢璃臉色微變，異常難看。

「志兒！你是怎麼說話的？還不給夢璃道歉？」儀清王不悅。

「父王！」趙志一把拉過與趙一凡並立而站的沈夢蘿，鄭重地說道：「孩兒心中認定的妻只有一人，那便是——憐香！」

還未等儀清王反應過來，趙一凡上前一步，說道：「不，父王，孩兒與憐香兩情相悅，早已海誓山盟，互定終生了，還請父王成全！」

儀清王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異常的好看！指著趙志與趙一凡兩兄弟，不停地跳腳：「胡鬧！胡鬧！簡直是太胡鬧了！」

看到憐香的相貌后，庄雲芝等幾人臉色也不禁一變，眼眸中閃爍著怨毒的光芒。

「請父王成全！」趙一凡跪下，說道。

「請父王成全！」趙志也跪了下來。

「不行！」儀清王震怒，斷然拒絕，堂堂王府王子，竟然爭一個丫頭下人，若是被旁人知道了，成何體統？「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丫鬟，身份卑微，豈能為妃？你們二人若是真心喜歡她，大可收了做侍妾……」

「孩兒絕不會委屈憐香！」趙志和趙一凡竟是異口同聲地說道，言下之意，他們二人娶定了憐香。

「莫說本王不同意，便是同意了，難不成你們兩人還同時娶了她不成？」儀清王氣得渾身發抖，語無倫次起來。

趙志與趙一凡相互望了一眼，說道：「這點父王大可放心，我等自會公平競爭，各憑真本事獲得佳人芳心！」

沈夢蘿看著眼前鬧劇一般的一幕，微微垂下眼眸，斂去了嘴角的冷笑。你們要娶，我還未必會嫁呢？你們把我當成了什麼，不問我的意見，便自行做出決定？我是人，不是你們可以任意玩弄的物品。

「哈哈……」沈夢璃突然大笑了起來，彷彿是看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笑得連眼淚都流了出來，神色惡毒的看著沈夢璃，說道：「王爺，世子，你們可知，你們口中的憐香究竟是何人嗎？」如願以償的看到沈夢蘿臉色刷的一下變白，沈夢璃得意非常，「她就是你們口中的沈夢蘿，世子的逃妃！我的親妹妹！」

「什麼？」儀清王驚得跳了起來，趙志也被沈夢璃的話擊得從地上站了起來，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唯有趙一凡神色如常，仍是跪在地上，似乎早已知曉這一切。

「王爺！」直到所有人都看向自己，沈夢蘿才緩緩跪下，「小女子隱瞞身世，實是情非得已，有著不得已的苦衷，還請王爺恕罪。」

趙志走到沈夢蘿面前，神色複雜的看著她，眼眸中只有痛苦。「原來你就是沈夢蘿！哈哈……」趙志大笑，可笑聲卻是凄苦而蒼涼，「戲弄旁人很好玩，是不是？看著我像個傻瓜一樣被你玩弄在鼓掌中，很好笑，是不是？讓我淪為他人的笑柄，很有趣，是不是？」

「不，不，不是的！」沈夢蘿用力的搖頭，眼睛微微泛紅，眼角閃爍著一抹晶瑩，「夢蘿並無意欺瞞世子，可夢蘿雖身為女兒身，可心比天高，不願屈居人下。雖說在旁人眼中，世子側妃地位非比尋常，可在夢蘿心中，側妃卻也是妾。夢蘿曾在母親靈前發誓，今生今世絕不做他人之妾！萬般無奈之下，夢蘿只好逃婚。可不曾想，逃來逃去，竟又回到了起點，讓夢蘿被少爺所救。夢蘿心知所作所為讓王爺難做，犯下了滔天大罪。不論王爺如何處置夢蘿，夢蘿皆心甘情願領罰！」

沒等儀清王說話，沈夢蘿又朝著趙志跪下，伏首磕頭，「承蒙大少爺錯愛，夢蘿無以為報。可夢蘿的心早已在被少爺所救的那一刻起，便遺落在少爺的身上，今生今世，少爺是夢蘿心中唯一認定的夫君！夢蘿辜負了大少爺的一片深情，請大少爺成全！」

「成全？成全了你，那我呢？」趙志痛苦萬分，凝視著沈夢蘿，問道：「若當初救你的人是我呢……」

沈夢蘿垂下頭，不敢看向趙志，也不敢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低聲說道：「可世上沒有如果的存在……」

「蹭蹭蹭！」趙志被沈夢蘿的話驚得一連倒退了數步，方才站穩了身子，張了張嘴巴，竟說不出一個字來。

趙一凡仍跪在地上，看著自己的大哥，懇求道：「我與夢蘿真心相愛，還請父王與大哥成全！」

「不行！」儀清王心中怒火中燒，簡直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我不容許，不容許你娶這樣的女人進門！更何況，她早已是你大哥的側妃……」

「若是父王不答應，那我便終身不娶！」趙一凡斷然說道。

「逆子！逆子！卟……」儀清王只覺得胸口一陣氣血翻騰，咽喉腥甜，張口噴出了一灘鮮血，染紅了趙一凡纖塵不染的白色儒衫。

「父王……」趙一凡神色一緊，想要起身扶住儀清王，卻被儀清王所拒絕。

儀清王倒退了幾步，蹲坐在椅子上，氣得渾身發抖，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趙志卻彷彿看到儀清王吐血的一幕一般，只是瞅著趙一凡，眼神異常的嚴肅。「你真的愛她？」

「是，」沒有絲毫猶豫，趙一凡堅定地說道：「為了她，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哪怕是用我的性命來換！」

「君心似我心！」沈夢蘿跪著走到趙一凡身旁，握住他的雙手，眼中、心裡只有眼前這一人，再也容不下其他。

趙志身形踉蹌，心中猛然一疼，讓他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心口。神色複雜的看著相擁在一起，眼中只有彼此的兩人，痛苦的閉上了雙眼。「好，二弟，君子有成人之美，我退出。不過，若有朝一日，你有負夢蘿，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把她搶回來的……」

「大哥放心，今生我都不會給你這樣的機會！」趙一凡說道。

「你這個狐狸精！跟你娘一樣賤，就知道勾引男人！」沈夢璃氣極，腦中一片混亂，早已失去了冷靜，上前一步，甩手給了沈夢蘿一個耳光。

「啪！」她第二個巴掌還未曾落下，便被趙志反手甩了一個耳光，把她甩在了地上，「我雖從不輕易打女人，但不代表我不會對女人動手！你若是再敢動夢蘿一下，我便以十倍來償還！絕不留情！」

「世子喜怒，世子喜怒！」蘇惠嬌慌忙拉住被嫉恨沖昏了頭腦的沈夢璃，護在自己身後，笑著圓場賠罪。「小女年紀尚幼，不懂分寸，若是言語行為之間做出了什麼出格的事情，還請世子大人大量，莫與她一般計較。」

「都給我閉嘴！」眼前的混亂，讓儀清王頭痛，胸口急促起伏著，好容易才壓下心頭的氣血，恢復原本的冷靜。

「王爺，」沈夢蘿仍是跪在那裡，垂首溫順的說道：「夢蘿明白，由於夢蘿逃婚，使得王府蒙羞。在您的眼中，夢蘿違背世俗倫常，是一個有違婦德的不貞女子。但是，王爺，夢蘿是人，是一個有情感、渴望真愛的女人！夢蘿並非那單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決定自己終身的女人。」

「或許，夢蘿的作為為世俗所不容，可正是夢蘿有了這樣的勇氣，才能讓夢蘿得遇執手一生的愛人，體會到什麼是真情？什麼是真愛？」

「怕不是貪圖王府的榮華……」沈夢蘿之事雖讓儀清王他氣得吐血，可說句心裡話，他倒是有些佩服眼前這個為愛執著的女人。他也曾年輕過，也曾瘋狂過，也曾荒唐過，也曾為了愛不顧一切，也曾以為只要有愛，就可以面對世間的一切；也曾以為只要有愛，一切皆可放棄……可殘酷的現實，打破了他曾經編織的夢想，所謂情愛，所謂至死不渝，到頭來，敵不過世俗的言語，也敵不過皇權的尊嚴。

「王爺，」沈夢蘿眼神沉了下來，由於儀清王的話而生出的怒火在她蒼白的臉上染出了淡淡紅暈。「您的話，對夢蘿，對一凡哥哥都是一種侮辱。我愛一凡哥哥，一凡哥***我，不是為了彼此的身份，也不會因為身份的懸殊而有任何的改變。」沈夢蘿不亢不卑地說道：「無論一凡哥哥是何身份，我心始終如一。今日便是他不是小王爺，沒有任何顯赫的身份，哪怕他只是一個尋常的乞丐，也不會減少半分夢蘿對他的愛意！」

「說得好聽，一凡是小王爺，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王爺大可把一凡哥哥逐出王府，夢蘿自會陪一凡哥哥浪跡天涯，看江山如畫，賞日出日落，這是何等的逍遙自在？這是何等的肆意自由？何等的令人神往？」沈夢蘿說道，一凡哥哥也不必為朝廷之事費神傷神，也不必為了趙恆而陷入兩難境地。

「哼！」儀清王冷笑，「好個貪心的女人！一句話便要把本王的兒子給搶了去！」

「夢蘿只是實話實說……」

「一個連自己都養不活的女人，談何逍遙自在？」儀清王說道，「當日若非一凡，你早已餓死，又如何能勾引我兩個兒子……」

「夢蘿有手，自可養活自己。」沈夢蘿沒有逃避儀清王的目光，凝視著他的雙眼，說道：「還是說，王爺不相信自己的兒子能夠養活自己的妻兒呢？」

「你……」

「文妃娘娘到……」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聲聲的通報，打斷了大廳內的僵持。

儀清王顧不得再與沈夢蘿糾纏，慌忙拿出一方手帕，擦掉嘴角的血跡，整理了下衣衫，率領眾人迎了出去。「臣等恭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草民等恭迎娘娘……」庄雲芝三人互望了一眼，眼底都流露出一抹擔憂，只望這文妃娘娘不是她們心中所想的那個人！

所有人都跪了下來，而此時，沈夢蘿卻站了起來，背對著大廳的門口，沒有迎向來人。

「儀清王太過多禮了，快快請起！」文妃娘娘也就是墨痕親自扶起了儀清王，笑著說道，爾後，對其他人點了下頭：「都平身吧！」

「謝娘娘。」

「你等守在外面，若無本宮命令，不準進來！」墨痕對自己身後的人，說道。

「是，娘娘。」隨行的侍從明白在儀清王府內應不會出現什麼意外，便恭敬地說道，未曾跟上去。

「娘娘請上坐！」儀清王恭敬地說說道。

「是你……」看到文妃娘娘的相貌，沈晨、沈建、沈夢璃三人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那……那……不是墨痕嗎？她……她……她何時成了文妃娘娘？想到自己往日對墨痕的所作所為，他們三人不禁臉色慘白，冷汗頓時浸濕了他們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