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世事無常變化多

「主公，找到小姐了。」

「她在哪裡？有沒有受到什麼傷害？」沈斌急切的問道，眼眸中儘是對沈夢蘿的擔憂。

「小姐在儀清王府內……」子風說道。

「儀清王府……」沈斌臉色刷的一下全白了，「怎麼會在那裡？雲芝她們也在儀清王府啊！如果……如果……」沈斌心神頓失了分寸，焦急萬分，一時想不出解決的辦法。

「主公放心，小姐目前很安全，她被儀清王世子與小王爺所保護，夫人她們傷害不了小姐的。」子風接著說道。

子風的話讓沈斌頓時安心了不小，緊懸的心也漸漸放了下來。

「不過，」子風的下一句話，又讓他的心提了起來，「小姐似乎愛上了小王爺，但是世子似乎對小姐動了情，而當今皇上又下了聖旨，把朝陽公主指給了小王爺……聽說小王爺還為了小姐當眾拒婚呢……如今的儀清王府可以說是一團亂。」

「那是，我的夢蘿自是最出色的，這天下間沒有男人可以抗拒了她的魅力！」說到自己的女兒，沈斌的眼中滿是驕傲，他相信，在見到夢蘿的美麗，在與夢蘿的接觸后，所有的男人都會情不自禁的愛上她的。他一直都知道，他的鳳娘把他們的女兒教的很好很好，他曾經看到過夢蘿七步成詩，也曾目睹過那驚天的一舞，更曾聽過天籟般的琴聲……所以，他才更加的明白，雲芝他們不會容得下夢蘿，他才想要拚命的想辦法保護夢蘿，甚至不惜以昔日的恩情相逼迫，讓儀清王答應他的要求。

「如今看來，夢蘿有世子與小王爺保護，暫時不會有危險，只不過……」沈斌眼底的憂色濃重的無法化開，「皇室中人也插手其中，對夢蘿而言，終非益事。」

「需要子風……」

「不，」沈斌打斷了子風的話，說道：「墨痕已貴為淑妃，此事有她足矣。」

「可公主畢竟是皇帝的妹妹，墨痕便是再受寵，也無法……」

「有墨痕的周旋，以夢蘿的聰慧，定會解決眼前的難題。」沈斌說道。

「那主公是否還要前往儀清王府？」子風問道。

沉默了片刻，沈斌才說道：「已經不需要了。過些日子，乃是靖王府心心郡主的生辰，你替我備上厚禮，前去祝賀。」

「主公不親往……」

沈斌苦笑，眼眸中流露出深沉的哀傷，低聲說道：「去與不去有何區別？子風以為，我還有與他人虛與委蛇的心情嗎？」

子風也沉默了下來，這所有的事情，他一直看在眼裡。他很清楚，眼前這個男人，心底的痛苦與掙扎，更加的清楚，早在主母死的那一天，這個男人其實也跟著死去，活下來的也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而已。

主公……子風嘆息，主公就是看得太通透，才會更痛苦。人生難得糊塗，可主公卻……自己為難自己。明知三位夫人的嫉恨，處處針對主母，出手狠毒，明知小姐心中漸升仇恨，一聲父親再難叫出口……主公，主公，為何您不告知小姐真相？把小姐明目張胆的護在自己羽翼之下呢？為何您要逼迫自己？也逼迫小姐啊！子風不懂。既對主母有情，為何要硬下心腸冷落主母？又為何要對小姐無情？

「主公，各地掌柜傳信，有股看不見的勢力，在針對我們……」

「子風，這件事情交給殘電處理，我不想過問。」沈斌說道，他看著蕭瑟的向梧桐園眼眸中浮現出濃濃的情意。這裡有他與鳳娘所有美好的記憶，也只有所有人都不在的情況下，他才可以放心大膽的站在梧桐園中，緬懷著與鳳娘的一切。

「……是，主公。」子風恭敬地說道，自己想說什麼，主公很清楚，根本不需他人來相勸。所以，有時候，他寧願主公糊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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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伴隨著一個耳光聲響，一身黑色長裙、如瀑般長發僅以黑色絲帶隨意束起、背影有些瘦弱的女子單膝跪了下來。她恭敬地垂下了頭，沒有任何的反抗。而她面前的是一名身穿白色輕紗長裙的婦人。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等許多美好的詞語都不足以形容這婦人風采之萬一，那是一種超越了凡俗，也超越了男女的美麗。如今，她柔美的嬌顏被一層冰冷的寒霜所覆蓋，周身散發著冷凝的氣質，讓人無法相信，眼前這看似弱不禁風的女人竟可以散發出如此凌厲的眼神，讓人不敢正視。

「為什麼？」沉默了片刻，白衣美婦眼中的凌厲消失，被濃郁的哀痛所取代，她低聲質問著，質問著眼前這個一直以來與她相互扶持的姐妹。

白衣美婦身旁俊朗不凡的中年男子溫柔的把她圈入自己的懷中，脈脈含情地看著她，眼底偶爾閃過一絲凌厲的光彩，說明這男人並不是外表所展現出的那般溫和。「靈……」只是一個字，就讓他懷中的美婦激動地情緒逐漸的平復了下來。

黑衣女子抬首，顯露出她的真實相貌以及紅腫的左臉。那同樣是一張讓人無法形容的嬌顏，與白衣美婦的美截然不同。一個如天仙般出塵，一個卻擁有令人著魔般的妖媚與冷艷。只不過，如今白皙的臉頰上多了一個五指印，在她蒼白的臉上顯得分外的鮮明，卻也沒能有損她半分的魅力。一縷鮮艷的血紅從她的嘴角溢出，她的眼神依然堅定如初，沒有絲毫的動搖。「你懂得的。」

「我不懂！」美婦緊咬著牙關，雙唇顫抖著，漸漸地失去了血色。「小幻，你我姐妹之情可比日月，更勝於親姐妹。我之兒女與你親生有何區別？」

黑衣女子沒有逃避美婦質問的目光，淡淡的說道：「並無任何區別。」

「哈哈……」美婦發出凄涼的笑聲，「好個並無區別！那你是如何做的？」

「我無話可說，甘願受罰。」

「小幻，小幻，」美婦掙脫開男子的懷抱，腳步蹣跚的走向黑衣女子，凄然問道：「我何曾把你當做下屬？」

「不曾。」黑衣女子淡然說道，神色平靜，未曾有半分變化。

美婦雙手拽住她的衣領，逼近她的臉龐，眼眸中儘是痛苦，凄聲道：「還記得當初我初來北宋，舉目無親，一人孤獨。是你，為了我，嘔心瀝血，不惜擄劫全世界最出名的科學家，歷時三載，才設計出逆向時間機器。只能回到過去，而無法再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但你卻沒絲毫猶豫，毅然追隨而來。當時的你，含笑出現在我的面前，給了我最大的溫暖。你我攜手闖蕩江湖，生死與共，福禍相依，是何等的暢快？何等的淋漓？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你變了，變得心硬如鐵了？」

這一次，黑衣女子沉默下來，別過臉去，似是不敢再看美婦。

「小鳳是我唯一的女兒，唯一的女兒啊！為了她我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哪怕是生命！」美婦的神情越來越激動，「你可知，自從三十多年前，小鳳離家出走後，我的心就隨著她離開了……」

「我知道……」黑衣女子低聲說道。

「知道？哈哈……」美婦一臉被打擊的樣子，鬆開了雙手，情不自禁的退後了幾步，直到靠在了男人的肩膀，才停住了腳步。「是啊，你又怎麼會不知道？這世上的事情，何曾能瞞過你？你何其狠心？」

「……」黑衣女子不再言語，只是，原本看不出任何感情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絲的哀傷。雖然很淡，但卻讓人可以輕易的被她所感染。

黑衣女子這般反應，卻讓白衣美婦的眼眸中逐漸浮現出一層薄薄的水霧。一抹晶瑩從她的眼角溢出，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七彩的光芒。「你沒錯，錯的是我，是我這個做娘親的錯，是我的錯……」

「靈，不是你的錯，不是的，」男子抱緊了白衣美婦，妻子眼底的痛苦幾乎灼傷了他的心，讓他痛不欲生。

「在二十二世紀，你是靈王，我是幻帝；在這裡，北宋時期，你是聖女陛下，我是你座下十宮之一天魔宮的宮主。」黑衣女子平淡的說道，聲音里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起伏，彷彿只是在述說著一件於己無關的事情。「我所做不論何事，必是經過幾番思量后，做出的最好的選擇。」

什麼？天魔宮宮主？難道她就是沈夢蘿的師傅？她竟然有著不輸於沈夢蘿，甚至更勝於她的容貌？

「最好的選擇？最好的選擇就是小鳳身死，與我從此天人永隔、再難續天倫之情嗎？」白衣美婦大聲問道，她無法接受，無法接受自己所聽到的事實。「一年，只差不到一年的時間，三十年期限便到了啊！眼看著小鳳就可以重回我們身邊，承歡於膝下，為什麼要是你？為什麼你明明知曉了一切，卻不阻止？為什麼……噗！」白衣美婦眼底滿是不敢置信的神色，搖頭拒絕相信。一時氣急攻心，猛然噴出一口血，噴洒在她潔白如雪的衣裙上，浮現出朵朵桃花。

「靈！」男子大急，慌忙抱住她倒下的身子，拿出一粒散發著淡淡清香的白色藥丸，及時讓她服下。爾後，才露出了放心的神色，暗暗用內力助她消化藥力。

「小靈……」看到這一幕，黑衣女子再也無法保持原本跪立的姿勢，猛然從地上站了起來，伸出雙手，想要把吐血的人兒抱住。一直波瀾不驚的眼眸中出現一絲絲的漣漪，似是痛楚，又似是其他，讓人難懂。「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但是，她明白，夢靈要的不是她的對不起，而是自己女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