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坦誠
秋晚霜看著這一桌子豐盛的飯菜,心裡突然湧上一種說不出來的酸澀和委屈。前生時,她痴愛著燕浦澤,是那麼渴望有這樣的一天,甚至燕浦澤能記得她喜歡吃什麼菜,什麼糕點她都會感到幸福的。可惜,那時候燕浦澤的心根本沒有在她的身上。不管她如何的痴情和努力,都不能讓燕浦澤對她多用心哪怕一點點。
而眼前的這一桌子飯菜,每一個都是自己最喜歡吃的。光是看這一桌子的飯菜,秋晚霜便能感覺到燕浦澤是多麼用心了。
「來,晚霜,這些是我問了你生香居的廚子,又找人回秋府問過之後才做出來的,都是你喜歡吃的。我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晚霜和別的女孩不一樣,不喜歡吃甜食,而是喜歡吃酸辣的。」司海江已經西的人做菜比較偏好甜味,只有魏國以南的地方,那裡因為連年的陰雨綿綿,所以那的人才喜歡吃辣的。
秋晚霜卻很偏愛那種辣辣的刺激感覺。
晚霜沒有說話,此刻的她嗓子里好像是賭了一團的東西,眼睛也是酸澀的想要流淚,因此,她只能儘力的掩蓋,她怕自己沒出息的一開口便哭了出來。
「不能感動,秋晚霜,你忘記了自己是怎麼死的么?你忘記了前生受了多少的苦么?還是你忘記了在臨死之前受到的那些侮辱。」晚霜心裡這樣想著,到了眼角的淚痕終於又吞了回去。
燕浦澤一再的想讓,秋晚霜靜靜的坐在一邊,低垂著頭看一桌子的飯菜。
「晚霜,來,這些都是你愛吃的,吃吧!我們難得能在一起用餐。為夫從成親之後一直在冷落你,是為夫的錯,還請娘子原諒了。」燕浦澤對著晚霜一抱拳,臉上是一片的真誠。
秋晚霜咬著咬唇,一想到前生臨死前收到的屈辱,和那時候燕浦澤那絕情冰冷的話語,僅有的一點感動也終於煙消雲散了。
「太子太客氣了,是妾身不自量力,讓太子您見笑了。」晚霜再次恢復了冰冷的神態,眸底也再次恢復了平靜清澈。
「晚霜怎麼能這麼說,什麼叫不自量力,是為夫的錯,是為夫眼睛瞎了,認錯了人。」燕浦澤今天一反往日高高在上的神態。
「其實,說心裡話,晚霜啊,我是想對一個女人用情,痴情,守情。」燕浦澤說道這裡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氣喝了下去,似乎想用這酒遮臉一般。之後他低低的一聲嘆息。才再次開口。
「小時候,我父親還只是一個將軍,那時候的父親便很受女人的歡迎,然後我和母親只能看著他一個個的將女人娶進來,那些姨娘小妾每天為了爭奪父親的寵愛,都用盡了心機。當著父親的面,她們都很賢惠,很溫柔。可一旦轉了身,便變得很可怕。甚至四處下絆子要害我,有次還差點要了我的性命。要不我師傅相救,想必現在我早就化成一堆白骨了。」
「那次之後,我更加怨恨父親的那些個妾侍。因此我在心底里發誓,將來一生一世都只愛一個女人,絕對不會再去招惹別的女人。」燕浦澤說道這裡嗓音略微哽咽了。
秋晚霜沉默了下來,她想到了前生,燕王病逝之後,燕浦澤便將燕王的那些個妾侍和側妃統統都給父王陪葬了,只留下了母親一個人。那時候秋晚霜還不明白他這樣做的原因,現在她懂了。原來那是源於怨恨。
「我和綿綿相識在你之前,那時候我喜歡她的溫柔,喜歡她的笑容,也因此,我的內心裡塞滿了綿綿的一顰一笑。就在這個時候,父王要我娶秋家的女兒。我不願意,但我也明白,我們燕國剛剛建立沒多久,如果不能和秋府主聯姻站穩腳跟,那父王的江山都要被剝奪。為了父王也為了擁護父王的幾十萬將士。我才答應了這個要求。」燕浦澤說道這裡愧疚的看了一眼秋晚霜。
秋晚霜依然沉默著,但耳朵卻很用心的再傾聽。
「那時候我對秋府主的兩個女兒都沒有了解,但我打聽過,大女兒秋晚霜溫柔如水,小女兒秋婉柔性如烈火,我想如果娶了二女兒婉柔,那她一定不能容忍綿綿,我愛綿綿,就算是娶了別人,我也不會負了我的綿綿。因此我才會選了你。」
「我不是如你的願,讓綿綿進了府,甚至所有的一切我都不管了,就連這府里的中饋都交給了綿綿打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秋晚霜冷冷的開口。她想不明白,都已經做到了這一步,為什麼燕浦澤還那麼容不下她。
「晚霜別怒,聽我說完。」燕浦澤見晚霜瞪眼睛,急忙安撫起來。
「其實一次都是一個誤會吧,記得我們剛成親的那天,我本來在猶豫要不要到你的房間去,我想和你講清楚,我和綿綿的事早晚你要知道的,晚知道不如早知道。而那天我剛剛到了你的院子外,便看到你熄了燈。我想你也不想與我成親吧。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在你家的荷花池邊,你看到是我,那失望冰冷的眸子。那時候,我感覺你是有了心上人的。」
燕浦澤回想起兩人的初識,感覺一切就如在夢裡一般。
「而後,你提前熄滅了洞房的火燭。我以為你不想和我洞房,甚至不想見到我。因此我離開太子府。第二天我帶著你去見父王和母后。我本想在路上和你分說清楚,可看到你神態自若,舉止嫻熟的在白色的絹帕上滴了血。那時候我便感覺你是個心機深沉的女人。你讓我想到了過去父王府里的那些爭寵的女人們。因此我在心裡開始防備你,甚至是厭惡你。」
秋晚霜微微一愣,想不到燕浦澤對自己的厭惡居然是從那時候開始,只是,這一世她知道燕浦澤那麼做,而她提前做了出來而已,既然是這樣,那前世呢,前世的燕浦澤又是為什麼而討厭自己的。
可惜,這個問題已經不會有人回答她了。她也永遠不會得到答案了。
「之後你去了母后那裡,笑語如花,甚至還有那洞房花燭之後少女的羞澀和迷茫。那時候我越加感覺到你是個很會演戲的人。」燕浦澤今天乾脆敞開了談,把自己對她的看法都如實的講了出來,他很清楚,眼前的這個女人不但敏感而且蘭心蕙質。眼裡根本揉不下一粒沙。
只有這樣如實的講出來一切,他才有可能得到秋晚霜的諒解,從而慢慢的收復她的心。
秋晚霜聽到這裡,那原本繃緊的身體一點點的柔軟了下來,也自然的伸手端起了桌子上的酒杯,輕輕的喝了一口,眸子里因此而掩上了一層淡淡的雲霧。
「我感覺你很會演戲,便對你產生了厭惡的感覺,隨後我想要保護綿綿,便只能對著你冷淡。根據以前我觀察父親的那些小妾爭寵總結出來的心得。越是你給了笑臉的女人,越加無法無天。這也是我對你冷漠的原因。之後你又因為讓綿綿入府,而逼我寫了那字據。我便感覺你是個非常有心計的女人,懂得以退為進。」
晚霜聽到這裡一陣的苦笑,這可真是,如果看一個人不順眼,那她做什麼都是錯的,明明沒錯,也會是錯上加錯了。
「那綿綿流產的時候,你怎麼不接著那個機會把我給休了,那樣你就可以讓你的綿綿做正妃了。」晚霜歪著頭問燕浦澤。
「休了你?呵呵,我曾經想過,甚至在不知道真相之前,我是非常想休了你,在我看來,愛一個女人就要給她幸福,給她我的全部,可綿綿的出身,我父王絕對不會同意她做正妃的。至於你,你秋家的軍隊對我們是一大臂助,我父王更加不會答應我休妻的。但這些並不是我沒有治你的罪的原因。」
燕浦澤頓了頓接著說。
「那天在鴛鴦閣,你在桌子上顯露的那一掌,讓我明白了你根本不是害綿綿小產的兇手,憑藉你的本事,如果你要害綿綿小產,不會用下藥這麼蠢笨的方式。而事實上,你有很多種方法,可以不知不覺的讓綿綿沒了孩子的。」
燕浦澤說到這裡,秋晚霜第一次點頭贊同:「沒錯,如果我要害那個女人。那女人早死一百次了,而且還是與我無關的死法。」晚霜不屑的撇嘴,這是她的驕傲,做了就是做了,想做就是想做,不會藏著掖著,更加不會去誣陷別人或者否認。
「可惜我從來沒打算害死她。」接著晚霜又補充了一句。
「是啊,你根本不用害她,因為你一開始就知道她是個細作,我只是不明白,你既然知道她是細作,又為什麼不想辦法除掉她。難道你就不怕她出賣了我么?不管怎麼說,我都是燕國的太子,都是和你們秋家綁在一條戰船上的人。」這點是燕浦澤一直都想不通的。
「不,你錯了。我不是和你在一條戰船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