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寂寞皇庭風波起4

建章宮

「兒臣給母后請安，願母后萬福金安，青春永駐。」

太后笑得合不攏嘴，「你這渾小子，也就嘴甜了。起吧。」

景奚呵呵一笑，起身落座，道:「母后，兒臣哪是嘴甜，分明是兒臣的心愿啊！」

「好好好，你有這份心就夠了。」

母子倆隨意的聊了會，太后突然扯了話題，似無意的說起那皇城的第一美人。

「哀家見過那姑娘，長得可真水靈，倒沒辜負了第一美人的稱號，尤其還知書達理，討喜的緊呢。」

景奚不傻，他聽得出太后的意思，頓時無奈了，「母后，我年紀還小。」

聞言，太后的臉立馬就拉下來了，怒道:「你皇兄在你這個時候，連清河都有了，你好意思說自己年紀小？成日里在外面花天酒地，逗弄宮女，還不趕緊找個好姑娘，收收心！」

景奚聽慣了自家母后的說辭，不緊不慢的說道:「母后，您與其成日操心兒臣，還不如給皇兄填補填補後宮，他可是是皇帝，至今只有清河一個女兒，可得好好綿延子嗣，兒臣又不是皇帝，成家之事，可以慢慢來。」

「誰說你不能是皇帝！」太后卻急了，冷不丁的冒出這麼一句，把景奚嚇了一跳。

「母后，您說什麼呢！」

太后自知說錯了話，便收斂了方才的凌厲，閉上眼緩緩道:「罷了，哀家乏了，你跪安吧。」

景奚只當太后一時口不擇言，並非有意，見太后如此，沒再追問下去，只拱手道:「那母后好生歇息，兒臣告退。」

景奚走後，太後身邊的屏姑姑忍不住說道:「太后，您方才是糊塗了啊！」

太后沒有睜眼，冷笑道:「糊塗？哀家沒覺得我說錯了什麼。」

屏姑姑無言，只能在心底嘆了口氣，有些事，太后還是放不下啊！

年下，雪下了幾日便晴了，宮人們又開始打掃宮道，一大早，御膳房就傳來咧咧不休的叫罵聲，種種不堪入耳，聽著又神氣活現。

「你們這些狗奴才，庄妃娘娘也敢怠慢，是嫌活得太長了不成?且當我回稟了娘娘，叫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再就是御膳房總管忙討饒，路過的宮人心中暗付：不過一個二等宮婢，好大的威風！

那宮婢鬧了會兒御膳房，又回到麟趾宮，添油加醋的把御膳房的事說了一遍。

原是庄妃昨日便叫了御膳房做碗湯，早上就可以端過來，可御膳房卻因忙著婉嬪的烏雞湯而忘了這茬。

饒是她磨破嘴皮，庄妃仍不為所動，半晌，她才聽上頭來了一句：「青己，你的手藝是愈髮長進了。」

青己半跪在庄妃腳跟，輕捶庄妃的膝蓋大腿，動作熟練，聞言，笑道："奴婢若連這點本事都沒有，哪還有臉跟在娘娘身邊。」

「是啊，本宮向來不養閑人。」

主僕兩人一唱一和，反讓人云里霧裡，摸不清頭腦，底下的宮婢不甘心，本想在說上幾句，庄妃卻又讓她下去，無奈，她只能說句："奴婢告退。」便依言退下。

"哼，一個小小的御膳房都敢不把本宮放在眼裡。」

青己道：「娘娘息怒，婉嬪有孕，御膳房的重心放在婉嬪身上，疏忽在所難免，您看開些，莫把那些個狗眼的奴才放在眼裡就是。」

庄妃軟了身子，實打實的靠在貴妃塌上，微眯了眼，道:「有孕是一回事，能不能生的下來，就看她本事了，這宮裡有過身孕的不在少數，也沒見著皇宮裡添過個皇子啊！即使端敏皇后拼盡性命誕下清河公主，到頭來，還不只得了個皇后的虛名。」

端敏皇后是清河公主的生母，也是皇上還是太子時，東宮的太子妃，可因生清河公主難產血崩，最後，也只留下個可悲可嘆的結局。

一想到端敏皇后，庄妃就恨得牙痒痒，當年還是太子妃的端敏有了身孕，風光無限，總是時不時的壓她一頭，可惜了庄妃雖得椒房之寵，卻始終未能有孕，她也曾找過太醫，這才知曉她患有宮寒之症，難以受孕。

庄妃不信，遍訪名醫，結果每一個都是這麼說，她心也就涼了。

而今的婉嬪倒有幾分當年端敏皇后的影子。

青己一直沒有說話，她了解自家主子，想必婉嬪又勾起了庄妃的傷心事。

「那宮女，不必留了，改天找個理由打發了罷。」

青己自然知道庄妃說的是誰，應了一聲。

「對了，婉嬪身邊的那個宮女和奕郡王的事，你辦的怎麼樣？」

聞言，青己臉上閃過一絲痛快之色，答道:「回娘娘的話，奴婢前兩日遇到了太後身邊的莫女官，便不小心，透露了一二。」

若沒有安寧通風報信，青己也不至於受那皮肉之苦，自是恨極了她。

「呵，那便好，她的主子本宮奈何不得，就不信還整治不了一個小宮女！」庄妃陰毒的笑道。

忽地，寢殿門口轉進了一個宮婢，見到庄妃忙行了一禮，道:「稟娘娘，建章宮的莫女官在外求見。」

庄妃一愣，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不過，她來做什麼？

「讓她進來吧。」

那宮女又福了一禮，便下去回莫女官的話，沒多久，莫女官邁著蓮步進了大廳。

莫女官今年二十有二，自兩年多年進了建章宮便扶搖直上，平步青雲，憑著太后的賞識和自身的本事，竟從一個東宮的大宮女成了宮裡唯一的女官。

要論庄妃最恨的人，除卻已故的端敏皇后，便就是這位莫女官，若不是她人在建章宮，又是內庭女官，庄妃早就對她下手了。

莫女官運氣不差，長得也是螓首蛾眉，似出水芙蓉，每每庄妃見著，都恨不得抓花了她那張狐媚的臉。

「下官見過庄妃娘娘，娘娘萬安。」

庄妃睨了她一眼，慵懶的聲線緩緩出聲:「起吧。今個兒什麼風，把莫女官給吹來了。」

莫女官直起了身，看了眼庄妃，說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下官是奉了太后之命，特地來囑咐娘娘一些事。」

庄妃蹙眉，「何事？」

「太后只叫下官給娘娘帶一句話:有些事，庄妃還是爛在肚子里的好。」

珠圓的聲音投擲地上，不帶任何情感。

青己手一抖，這……什麼意思？

就連莊妃也愣住了。

話已帶到，莫女官也不解釋，福了一禮，道了聲:「下官告退。便離開麟趾宮了。」

「娘娘……太后她……」

「哼，那老太婆連他兒子的事都不管了嗎？竟還來警告本宮，真真是老糊塗了！

青己不語，只能壓下滿心憤懣。

麟趾宮的兩人都沒想到，莫女官出了麟趾宮沒有回建章宮，而是走到了附近的一個角落，看著角落的陰影處，說道:「沒想到我再幫你辦事，卻是為了一個小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