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付不起的代價（上）
「怎麼了，被憋得這麼幽怨？」白隼抓住白鷺的手，將她一下子拽了出來，白鷺一面拍身上的灰塵，一面若有所思的瞪著他，眼珠子就沒有從他的身上挪下來過，瞪得他心裡直發毛。
「幹嘛……你，蘇捕頭已經走了，你安全了。」白隼的目光有些躲閃。
「要是放在以前，我早就給憋的蹦出來了，但是這次不一樣。」白鷺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直愣愣的瞪著白隼，一直把他逼到房間里的死角處，隨後單手撐著牆，將這麼一個美少年堵在了裡面，「我在裡面想一個問題想了很久啊，可是一直想不明白，您給提點一下行不？」
「姐……」白隼有些心虛的乾笑一聲，身子越來越往下縮。
「老實交代吧。」白鷺翻了翻眼皮，臉湊得越來越近，「你是怎麼從一個小賊的弟弟，變成了衙門新進的捕頭的？」
「這個，說來話長。」白隼一本正經的回答道，稍顯稚嫩的臉上滿是無辜。
「那就長話短說。」白鷺壓根不吃這套，這表情，她在白隼的臉上看到過太多次了。
「……」白隼這下倒是徹底的閉上了嘴。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瞪到白鷺覺得自己的眼睛刺痛的出了淚水才微微眨了眨。
「姐，對不起，我做錯了一件事。」白隼低著頭說道，聲音像蚊子一般小，白鷺皺著眉頭看著他，「才一件？我看不止吧……」
「姐！」白隼打斷她的話頭，眼中閃過一絲低落的情緒，「姐，我不想呆在家裡讓你養著。」
白鷺微微一怔，鬆開了撐著牆面的手，退後了兩步，坐在了自家床榻上，嘆了口氣。
她何嘗不知道弟弟的想法，自從一年前他們吃光了爹娘留下來的所有積蓄之後，第一次自己決定出手時，弟弟的眼中就會有嚇人的神色閃過，他不喜歡偷盜，白鷺再明白不過了，可是白隼不知道，這一年來除了他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也同樣受盡了煎熬。
「半年前，我遇上了『赤隼』的人，他們告訴我，只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白隼蹲在地上，下巴枕在膝蓋上，蜷成了一團，眼中閃過一絲痛苦，過了半晌，才慢慢的重新開了口。
「我想當捕頭。」
……
白鷺從來不知道，傳說中的組織的聚集點竟然就在鬧市的最中心。大隱隱於市，果然如此么？帶著面紗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明亮的火燭光亮搖曳著，人影綽綽看著帶有幾分美感。
雖然是晚上，但是這裡依然有很多尋歡作樂的人們。吆喝叫賣的聲音不絕於耳，白鷺緊緊的跟著白隼的步伐，而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白隼也盡量找人最少的地方穿行。
也許是太久沒有見過這麼多人了，白鷺竟然覺得有些緊張。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街頭拐角處的屋頂上，站著一個紫色的身影，雖然躲在暗處，但還是可以依稀辨別她那凹凸有致的身形。她的肩頭停靠著一隻泛著黑色光澤的小鳥，像是一個乖巧的雕塑。
沒過多久，那紫色的身影的目光便鎖定在了那兩個一直在角落中低調的行走的一男一女，女的蒙著面紗，兩人都穿著極為樸素的衣裳，她眼睛一亮，從懷中掏出一塊錦布，用特製的碳墨筆書寫起來。
別人會忽略的事情，她可不會忽略，她帶有些魅惑的雙眉輕輕往上一抬，像是在對那兩人挑釁一般。寫完之後，便把那小小的錦布綁在了小黑鳥的腿上，小黑鳥輕鳴一聲，點了點它的小腦袋，振翅而去。
「去吧去吧，去告訴蘇格，他的獵物出動了。」紫衣女子抿嘴一笑，消失了蹤跡。
白鷺總覺得有一股目光一直盯著自己，苦於面紗遮臉一直不好往迴轉身，而且，沒有弄清敵情就莽撞的回頭看，那可是很危險的一件事。
轉過一個小巷口之後，那種冰涼的目光終於消失了，白鷺稍稍的舒了一口氣，正好前面的白隼也停下了腳步。
「就是這裡了。」白隼指著一個酒樓門口的巨大招牌說。
赤仙閣，果然還是有跡可循，好歹帶了一個「赤」字，但是白鷺還是有點不敢相信，這麼一個大酒樓，竟然是赤隼的老巢？這可是整個江南規模最大的酒樓，白鷺還到這兒來過幾次，不過因為櫃檯的銀兩太少所以沒有下手。
看來，這個赤隼這樣囂張還是有它的底氣的，光是這一個酒樓純進賬的銀子，便可完成極大部分平民百姓的要求了吧，以此作為交換來收買人心，還真是狡猾的很。
繞過層層香閣雅間，穿過各種身份的喧鬧人群，白隼終於在一個小角落中停下了腳步。
「剛才就注意到你們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白鷺的背後響起，她驚訝的抬起頭，果然看到了那一頭銀白色的頭髮和淺棕色的眼睛，裡頭還閃著幾分不明的歡樂情緒。
「即墨？你怎麼不在裡頭？」白隼微微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瞄了一眼白鷺，輕輕挪動身子，把自己的姐姐擋在自己的背後，用自己作為屏障，完美的隔開了兩人。
「赤彥正好讓我去找你們。」即墨泠微微一笑，淺棕色的漂亮眸子里飽含深意，「沒想到，你們倒是自己過來了。」
「我們自己有腳。」白隼很快的回擊道，心中不由得冒出陣陣的不愉快，因為他注意到，即墨泠是說『去找你們』，而不是『去找你』，果然，他們已經盯上了白鷺。
他不想因為自己的過錯，而把單純的白鷺也扯進來。
「我的意思是，你們來的比我們意料的早。」即墨泠的面上依然掛著微笑，卻失去了那份溫暖，「你的脾氣還是那麼硬，我奉勸你等會兒客氣一點，要不然吃虧的是你們自己，你不想連累你姐姐吧……」
白隼一雙眼睛不客氣的瞪著即墨泠，全身上下都冒出一股股殺氣，讓白鷺心中一涼，她趕忙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將他往自己的旁邊扯，「別生事！」
即墨泠看著蒙著面紗的白鷺，面上立即恢復了溫暖，眼中也有了些不一樣的色彩，讓白鷺忽然覺得剛才那個冷得像冰一般的男子根本就不是面前的這個人。
即墨泠沖著白鷺笑了笑，然後示意他們兩個上前。
「既然來了，就趕快進去吧，別讓赤彥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