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定當以斟茶大人馬首是瞻,絕
舒翼辛的那根舌頭,在京城也只有公羊文濤能跟他打個平手,可公羊卻沒有他的圓滑和經歷。
舒翼辛的理論是:得民心,得天下。
他算是直接用了公羊文濤的理論,也說天下是百姓的天下,沒有百姓,天下將無從談起。
沒人敢上來跟他爭辯,愛出風頭的人,剛才就已經被丟出去了,剩下的人就更不敢隨意亂說了,都在等著看情況。
然後朗斯平出來了,朗斯平辯駁舒翼辛,他說天下為有德者的天下,百姓,不過是有德者成功的基石。
這是一場計劃好的辯論,只是為了在明戰的面前,表現出他們超群的智慧。
果然,兩個本來就聰明絕頂的人,又經過這麼一番精心的策劃,輕易的震懾了全場,下面的眾人啞口無言,台上的明戰也終於被打動了,他驚喜的站了起來,快速的步下了高台。
雲逸的目光其實一直都注意著站在後面的閔摯,他失魂落魄的一直盯著上面的雲逸,好幾次不得不被盧梓給擋一下,不然這麼一直看下去,非出事不可。
明戰下來,一手抓著一個道:「泰安城果然還是卧虎藏龍之地,兩位先生哲思,著實讓本王佩服!」
舒翼辛謙虛的抱拳彎腰:「大王過獎了,其實老夫所說這些,還是和一位青年交流得來的,他才是真正的才德兼備之士。」
「哦?還有比先生更睿智的人么?他叫甚麼?」
「他叫公羊文濤,因為前些時日,為民請命,想早日讓天下安穩,讓百姓脫離苦海,和大王的隊伍有所衝突,現在還被關在督查衙門的大牢中。」
雲逸在上面看著,覺得有些好笑,公羊文濤,曾經的督查衙門都司,沒想到如今居然被關進了督查衙門的大牢,不知道是不是周樹正知道了他的身份,故意把他關那裡的。
台上的周樹正終於反應了過來,立刻站起來道:「妹夫,那個公羊放不得!他是前朝餘孽不說,還總是大放厥詞,詆毀我們大鄭軍隊。」
舒翼辛保全道:「周大人,請聽老夫一言。」
周樹正哼了一聲,正想說話,明戰已經說了:「先生請說。」
舒翼辛謝過明戰:「老夫以為,百姓安好,大鄭才能安好,大鄭安好,明氏家族和周大人才能安好,而那個能讓百姓安好的人,正是公羊文濤,因為他的心中,只有黎民。」
明戰深以為然,回頭就對周樹正道:「舒先生說的對,你快去把公羊先生放了。」
「可是,妹夫……」
「你若是不願意,那我自己去放。」他說著想了想:「算了,就由本王親自去請。」
明戰真的就這麼出門去了,朗斯平和舒翼辛也就跟著一起去了。
雲逸原本也沒想到他們這麼輕易的就把公羊文濤給救出來了,甚至都還沒等到自己的雲組動起來。
她沒興趣跟明戰過去,反正有朗斯平和舒翼辛在,相信事情能輕易處理得圓滿的。
她倒是有些想去看看詩意姐姐了,她有喜應該有六個月了吧,應該已經挺著大肚子了。
明德更是巴不得躲得老爹遠遠的,主動的找了個借口,自己帶著侍衛跑去了城外,他要狩獵去了。
甑妮猶豫了好一陣子,最終還是撇下了雲逸,跟著表哥跑了。
身邊沒了明德和甑妮,雖然還有青龍軍的近衛,可她就是覺得輕鬆了不少。
等他們都走得差不多了,雲逸帶著趙瑩,在驚鴻院的一間偏房裡找到了劉炳威,盧梓和閔摯。
閔摯看著雲逸,一言不發,卻依然那麼看著,趙瑩都覺得他可憐,主動問道:「閔公子,你沒事吧。」
閔文若一聲長嘆,低下了頭去。
劉炳威在一邊解釋道:「去年破城,閔大人誓死跟隨曹大人守城,結果城破了,曹大人身亡,閔大人沒過多久,也鬱鬱而終了。」
雲逸看著閔摯,心底其實已經在可憐他了,原先的閔摯是快樂的,他沒有甚麼心機,雖然遊覽了天下,卻看不懂人心。
她也看不起他,他太脆弱了,甚至比不過自己,她沒有去問他為甚麼,直直的看著他道:「若是覺得傷心,那就換個地方,你和我三哥以前都是穆厥的侍讀,不如去他那裡吧。」
閔摯終於說話了:「你看不起我,對嗎?」
雲逸搖著頭:「別人看不看得起,又有甚麼關係呢?重要的是,自己要看得起自己,如果連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又何必在意別人是否看得起呢!」
閔摯點了點頭,認真的看著她:「我確實配不上你!」他說著站了起來:「我去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走。」
人和人,終究不能一概而論,雲逸能在接連的打擊下越來越堅強,未必別人都能做到,這個世上,大多數人,終究是普通人,他們擁有的,都只是一顆普通的心,受了打擊,必然萎靡。
看著閔摯落寞的離開,雲逸沒有阻攔,攔了她也不知道該說甚麼,然後她看向劉炳威道:「長陵,還要麻煩你寫封信給你父親,最好勸勸他,別太固守撫山城。」
「為甚麼?撫山城固若金湯,城裡存糧豐厚,又有水師可以自由出入,鄭軍想要打下來,只怕不太可能。」
「撫山確實能守,但是守著撫山,卻只會放任江南的半壁江山繼續糜爛下去,到時候大鄭越來越欣欣向榮,撫山卻孤立無援,守著有甚麼意義?」
「可,大宛國真的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嗎?」劉炳威還是有些不太相信。
雲逸卻肯定的一點頭:「長陵,你也出任了戶財衙門都司那麼長時間,就以你知道的來說,穆厥,他要真的想恢復江山,又該拿甚麼來恢復?」
劉炳威啞口無言,穆厥在的時候,他管著全國上下的錢財稅賦,如今的天下,是多大個爛窟窿,他甚至比雲逸,比穆厥都更清楚。
雲逸嘆息:「江北失陷,穆厥只能困守東海郡,可是現在百姓離心,群臣離德,他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那斟茶的意思?」
「你的身份在京城實在太敏感了一點,以前當過戶財衙門的都司都不說了,你爹爹現在還據守撫山城,搞得白虎和朱雀兩軍焦頭爛額,一旦讓明戰和周樹正清楚了你的身份,說不定就要拿你做文章了。」
劉炳威心知肚明:「這個我知道,所以這次滲透驚鴻院的計劃,我都只能在一邊看著,就怕被他們知道了。」
「嗯,我建議,你也去南方吧。」雲逸想了想,乾脆把所有對江南的計劃都告訴了他,曹家兄弟有勇有謀,又有曹家運過去的那麼多錢財,只要捨得撫山這塊小地方,以迅雷之勢沖入江南水網密布的山川之間,絕對能有一翻大的作為,如果這種條件下,又能得到劉正澤的支持,想要一統江南,都不是難事。
劉炳威聽得動容,站起來對雲逸拱手道:「謝斟茶大人指點迷津,否則家父死守撫山,令兄又轉戰了江南,等待我劉家的,就該是城破人亡了!」
雲逸也站了起來:「不必謝我,你回撫山之後,一定儘快的做好令尊的工作,鄭軍這邊用不了多久就該能掌控住江北的地區了,萬一穆厥堅持不了多久,到時候江南都別想去!」
她想了想,回頭對趙瑩道:「即刻通知胡祥琪,讓他將手下利刺全部交給陳嘯魁,明天一早就跟著劉炳威和閔摯去往江南,建設南方利刺,以後雲組利刺,以藍江為界,江北歸陳嘯魁統領,江南就歸他。」
趙瑩擔心的道:「這,會不會讓胡大人不高興?畢竟京城的利刺,他可花了不少的心思。」
雲逸回頭盯著趙瑩道:「沒有甚麼高興不高興的,你直接告訴他,我們的財神隊會跟著他一起去江南,只要是這天底下,只要是有人的地方,我雲組的手就要伸過去,他若懂事,就給我在江南鋪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協助二哥和三哥打好天下,若是不願,盡可以試試我曹雲逸的手段!」
房間里眾人噤若寒蟬,都沒人敢吱聲了。趙瑩正要轉身離開,雲逸又說道:「通知胡祥琪后,給唐旭寫一封信,就告訴他,把生意給我往江南,往天下的每個地方做,逸文商行可以開在任何地方,但是,財神隊的錢,只能給我。」
算起來,劉炳威現在還只是一個外人,即便旁邊的盧梓,也在雲組擔任著職務的。
劉炳威是聰明人,知道有些事情該聽,有些事情,聽了未必就是好事,可惜雲逸沒給他迴避的機會。
劉炳威此時略顯尷尬,想走,又不好走。
雲逸看著他,眼神中甚至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長陵。」
「斟茶有甚麼吩咐?」
「我雲組的手將觸及天下,我們將在背後,掌控整個天下,即便天下紛亂,我們也會高高在上,你可知道我甚麼意思嗎?」
劉炳威慌張的跪了下來:「長陵不知,還請斟茶明示。」
雲逸上前一步,盯著他的後腦勺道:「我們將是一個隱藏在暗處的帝國,我們做事不擇手段,只為了達到目的,你若聰明,去江南的路上,好好的和胡祥琪計較一下,若是你認真協助我兩位哥哥,我就會在暗中不斷的幫你,你甚至可以在江南組織雲組的一個分支,到時候名面上你可以是個大人物,暗地裡,更是一個隻手遮天的人,你意下如何?」
劉炳威渾身顫抖,鄭重的道:「我劉長陵在此發誓,此生,定當以斟茶大人馬首是瞻,絕無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