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匕首
羅舒鈺真沒想哭,他就是觸景生情,回想到上輩子,又看到如今的李明瑾,他是不由自主流淚的。
最後還是哭到打嗝才停下來,臉燙得像被八月的驕陽烤過似的,他以前從來沒有在李明瑾面前哭過,上輩子最後的離別已經不算了。
哭完后感到有點不好意思,現在的李明瑾並未與他成婚,哭成個傻子似的也不知道會不會把人嚇跑,要是反感他可怎麼辦,他們上輩子好不容易有點進展,想到這兒不免又有些難過,好不容易想跟他好,自己可能做了他不喜歡的事。
而板著臉李明瑾比他還不知所措,兩人相對著,羅舒鈺抬起迷離的眼睛看他,瞧著他眼裡也沒有嫌棄厭惡,揪起的心才被放過。
李明瑾凝視著他:「你,別哭了。」
「我就是沙子進眼睛了。」羅舒鈺強行狡辯,「沒想哭。」
「嗯。」李明瑾這會兒才開始打量他未來的皇妃,睜眼說瞎話本事還挺高。
羅舒鈺除了哭紅的眼睛之外,長相是他見過的公子中最為出挑的,簡單的束著發十分素雅,沒有香粉氣,頭上只插了一支素凈的玉簪,面若桃李,杏眼中彷彿有星光,他下巴微微抬起,正認真專註地看著李明瑾。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直視他,李明瑾心裡又是一陣悸動,他今日的心臟跳得過快了。
就是不知道他怎麼見著自己就哭成這樣,難道他真的有這麼可怕?
重生回來的羅舒鈺知道李明瑾上輩子就沒有厭惡過自己,那時候,或許是因為外界的評價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一直沒與他交過心,兩人有了孩子后才漸漸了解到他與旁人不一樣的性格,只可惜沒給留給他更多的時間去挖掘,就發生家破人亡一事。
幸好,他重生回來了,他要重新認識李明瑾,重新認識他的夫君。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定要好好過完這一輩子,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誰都不能阻擋他過日子。
他抬起頭認真地直視李明瑾,他要將這個時刻的李明瑾印刻在心裡,以後便不會忘了,上天給了他多一次機會,千千萬萬不能浪費。
現在的李明瑾和幾年後他還是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他的臉哪裡陰沉了,不過是看著睡眠不足,他的臉部輪廓比其他人更深一些,眼窩更為明顯,淺褐色的雙眸,看人時會不知覺變得些許深沉。他長相隨了西域遠嫁過來母親,事實上劍眉星目,俊逸非凡,十分耐看。今日的他腰束玉帶,腳下是一雙白靴,腰身極為挺拔,身量比其他皇子都高,瞧就特別有安全感。
在羅舒鈺眼裡,現在的李明瑾哪兒哪兒都優秀。
羅舒鈺平復完情緒后,把自己出門時帶來的一個信封拿了出來,他吸了吸鼻子,將信遞給李明瑾:「給你。」
李明瑾不知何意,以為他的未來皇妃給他遞情書,心咕咚咕咚亂跳,臉綳得更緊了,羅舒鈺怕他誤會,解釋道說:「這是一首詩。」
給他的情詩,李明瑾邊想邊緊盯著他,沉聲問道:「你要去詩會?」
羅舒鈺搖頭:「沒,我聽聞有人想在詩會上抄襲這首詩以博取他人眼球,我很喜歡這首詩和這位已故的詩人,不希望這詩被他人剽竊,故而想將此事曝光出來,以免大家被欺騙。」
李明瑾拆開信,大致掃了一眼詩句,看完后連連點頭,詩不錯,皇妃的字兒也不錯,復又問他:「詩人是?」
羅舒鈺記得沈明雲將此詩人稱作詩仙李白。
「他叫李白,我從他處收集書籍時找到的,不知是哪國家的詩人,他的詩念起來讓人有種胸懷大志之意,我就喜歡上了,後來得知還有人和我一樣拿到此詩人的詩集,還想在詩會上放出來,我想阻止。」
「我知道了。」李明瑾稍微有點遺憾,不是寫給他的情詩,「我先回詩會上。」
羅舒鈺動了動唇提醒他:「你別自己提。」
「嗯。」李明瑾出來時間有點長,準備帶著目不斜視的侍衛離開,走了兩步又返回來,解下腰間的匕首遞給羅舒鈺,「收好。」
羅舒鈺接過匕首時很是詫異,李明瑾這把匕首跟隨了他很多年,一直帶在身上極少見他取下,怎麼突然給他了?
末了,李明瑾還給他留了句:「咱們婚期是八月十日。」
羅舒鈺握著匕首還沒來得及問婚期的事,李明瑾已經帶著那封寫著詩的信走了,有好多話想說。不過,沒關係,他們未來還有很多相處的時間。
婚期八月十日,比上輩子提前了四個月,他記得上輩子成婚時是在臘月,那年冬天特別特別冷。
成婚那晚,李明瑾回新房可兩人並沒有同房,一人睡床,一人睡榻,當時的羅舒鈺還有幾分慶幸,現在想想,他那會兒的表現應該糟糕透了,沒給人半點好臉色。
握著手中的匕首,羅舒鈺嘴角微微揚起,這是用信任換取的信任嗎?
李明瑾信他,為什麼?這麼容易?
羅舒鈺從一開始的感傷到現在的雀躍,直到被嚇了一圈半晌才回魂的慶旺喊他才收回飄遠的思緒。
「公子,咱們還去詩會嗎?」
羅舒鈺將匕首握在胸口前說:「不了,回去吧,對了,找個信得過的盯著沈明雲。」
「是。」應完,慶旺不由八卦起來,「公子,那個三,三皇子他……」他居然送公子匕首,這是想做什麼!可是看著還是讓人害怕,特別是他的眼睛看人時滿是陰鷙,像是會攝人魂魄的閻王爺。
羅舒鈺笑了下,他還另外吩咐慶旺探一探詩會上的消息,不知道李明瑾拿到那首詩之後會怎麼做。
二人回了如意院。
羅舒鈺如今手裡也沒人,上輩子總是不屑跟人玩陰謀,覺得那樣做人不夠光明磊落,如今卻發現陰謀算什麼,命都快沒了還談什麼光明磊落,不值當摳這些字眼兒,人要為自個兒活才舒心。
他因沈明雲而死並不僅僅是因為有其他皇子針對李明瑾,其中還有沈明雲對他的態度。
要說他倆有深仇大恨倒不至於,但沈明雲這個人心眼小,愛記仇,睚眥必報,斤斤計較,總會把這個世界發生正常的事情放得特別大,據說他來自的是一個和平開放,自由度高,又科技發達的世界,他極度瞧不上他們這個世界的人,還總記恨小事,非大度之人。
羅舒鈺仔細回憶過書中內容,他和沈明雲最大的衝突應該當就是那件事。
上輩子,他成為三皇子妃后,不免要參加各種各樣的宴會,今天是某位貴妃舉辦的百花宴,明天是皇后的舉辦的遊園會,後天有可能是某位重臣新生兒的滿月宴,總之,避不了的宴會他都得出席。
他與沈明雲在某次的宴會上相遇,當時他身邊的人十分莽撞把他手上拿著的一幅名貴的畫給撞壞,那是羅舒鈺好不容易跟人求了一年才得來的畫,很是氣憤,便讓慶旺便教訓了那個不懂事的下人一頓,打了幾下板子,躺個兩天就能夠行動自如。可沈雲卻不這麼認為,他覺得羅舒鈺十分歹毒,還私下給他安上利用手中權力草菅人命的罪名。他記得在書里,沈明雲後來用四個字評價他和李明瑾的死——死有餘辜。
羅舒鈺不僅想,他做錯了什麼?他無辜的孩子做錯了什麼?
沈明云為了保住他手中的榮華富貴做的事情多了去,間接被傷害的人不知凡他,他怎麼就沒意識到他自己有錯呢?
回到院子后,清泉等人還跪著等羅舒鈺,每個人都被曬得暈乎乎的。
羅舒鈺命她們去收拾包袱趕緊從他的院子滾出去。
他今天能夠爽快的放清泉等人離開,也是知道這種背主的丫環除了劉氏那裡,不會有人意願收留她們,不需要他出手報復,她們未來的日子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劉氏原本就有更信任的丫環,不可能安排她們留在自己的院子,只會打發去別處,只會比現在更差,很難有機會往上走。
替他可惜?不,他倒願意替她們可惜。
慶旺在她們走後唾棄地罵了幾句,打心底為他家公子抱不平。
羅舒鈺還安慰他:「且看日後。」
慶旺深想了一下便知道他家公子的意思了。
清泉等丫環的離開對他們的生活倒影響不大,走了四五個,還留了些家生子,都是年紀尚小,平日里都做一些粗活的,以往歸清泉管,如今清泉走了就歸慶旺管了。
這輩子首先要培養對自己忠心的下人才行。
相比其他院子,羅舒鈺這裡的人確實不多,但目前也夠用。
清泉一走,劉氏立馬就帶著一波人馬過來了。
如今的羅舒鈺今非夕比,馬上就是三皇子妃,家裡怎麼能再生事,清泉這個不懂事的,等事情結束后定要她好看!
別人他不知道,但劉氏他還是從書中知道許多,她手裡正握著他母親嫁妝庫房裡的鑰匙。
可見羅仁壽對劉氏是有多麼的信任。
她倒是懂得做小伏低,懂得財不外漏等道理,可她教出來的公子和女兒卻沒學到她的半分,在她入了皇子府後,她把他母親的嫁一點點塞給羅舒雨和羅舒悅,明明叫她們低調,卻每每適得其反。
羅舒悅和羅舒雨兩人與沈明雲其實也不大對付,主要是在比美方面,他們多次動用了劉氏送去的羅舒鈺母親的嫁妝裡頭的飾品和布料與沈明雲爭奇鬥豔,不過回回都被沈明雲打臉,因為沈明雲總能讓系統給他新款式圖樣。
「舒鈺啊……」
人未到聲先至,羅舒鈺早已坐好等她的到來。
劉氏笑眯眯走進來,正要提起清泉等丫環的事,羅舒鈺卻皮笑肉不笑道:「劉姨娘,你來給我送我母親的嫁妝單子和庫房鑰匙?」
劉氏笑容僵在臉上,氣一滯,叫她姨娘,是何意?
不滿的同時她心裡一片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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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我的情詩呢?
羅舒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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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沒重生。
羅舒鈺是重生的。
沈明雲是穿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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