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刃有餘
翌日,呂業夫婦已經打點好,準備出門。
臨行前,紅兒拿出一卷寫好的清單,司月玄看了下,大約是買入藥材的價格以及賣出的價格明細。
最前面標註著幾家送藥材的商家,也標記著價格明細。
紅兒看著司月玄說道:「楚地遙遠,若平安無事,最快也得一月方能往回走。」
「嗯。」司月玄看著紅兒的眼眸,也突然覺得這一月的離別有些漫長。
「醫館大小事,你要費心了。公子博學,記賬抓藥什麼的都是小事,均可交與他做。你切不可因為他是昔日主子,就都自己來做。雖然你從沒說過,其實我也是知道,每次看那些病患,都很費神的。且你夜裡也常常看書到很晚,小心身體。」紅兒說這話時,語氣其實很平穩,並沒有可以煽情。然而在司月玄聽來,卻是動容不已。
「我知道,交淺不可言深。所以我從不問你的過去,在這個城池裡,誰都有過去。但是無論你是誰,你將來要去哪裡,都是我的朋友。」紅兒看著司月玄的眼睛,眼波轉動,彷彿能看見司月玄內心深處的無奈和感動。
「再說下去,就走不掉了。」呂業在旁邊催促道。
這實在不怨他不喜歡這個司月玄,他的妻子跟她告別的樣子,簡直就能超過夫妻間的生離死別。記得他上次要出遠門,紅兒也就是說:「路上小心,把事辦好。」然後就揮揮手讓他走人了……
紅兒轉身,看了眼門邊站著的張良,突然鞠躬,嚇了張良一跳。
這呂業的夫人,不明原因地一直不怎麼待見他,這突然就行禮,必定有什麼大事。
紅兒鞠躬完畢,看著張良說道:「公子,雖然平日里我對公子並非十分恭敬,畢竟我出身商家,為人不屑。而公子出身望族,所以我想以公子的身份,必定是不屑我輩的恭敬,所以索性省去了那些禮節,還望公子見諒。」
一席話說得呂業茅塞頓公開:原來妻子對待公子,一直都不怎麼恭敬啊!
張良微微一笑,也鞠躬還禮說道:「天下無商,貨物不通南北,不通有無。我從未輕看商人,而我也非望族,且我與呂業相識半生,雖然不是血親,但是彼此的情義,至少是兄弟。所以呂夫人大可不必如此見外,恭順與否,你高興就好。」
紅兒也微微一笑,說道:「諾。最後,還有一事。」紅兒看了眼安靜站在旁邊的司月玄說道:「公子,不管那個將軍夫人怎麼說月玄的身世詭異,在我眼裡她就是一個很厲害的郎中,而且善良。雖然在我們看來有些奇怪,但是我還是希望公子能照顧好她,不因為其他的什麼,照顧好她。」
張良一聽,自然知道她已有所指,再度微笑著說道:「諾。」
再看一眼一直就不出聲的中兒,紅兒使勁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家裡的事情,你最好老老實實地做,否則讓月玄不給你飯吃。」
中兒也是笑了,看著面對他總是潑辣的紅兒,聲音嘶啞地回答道:「路上小心,早日歸來。」
等送走了紅兒呂業夫婦,張良便坐在了正廳的大門旁邊,也就是紅兒一貫站的地方。紅兒個子嬌小,所以得站著。而張良個子高大,所以坐著,看病人喚病人入內,記診費預約費,感覺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中兒幫忙切葯,曬葯一月有餘,對大多數的常見藥材都能認得,且每個藥材的抽屜外都標記好了的名字,所以司月玄安排他來幫忙抓藥,也感覺沒有太大的問題。
張良看著司月玄正坐在他的左邊,雖然安靜,但是略有些緊張,便開口說話道:「中兒,昨夜你在哪裡睡覺的?」
中兒面色尷尬,看著張良,說不出話來。
司月玄知道,這張良是在調侃他們。
見兩人的表情都有些尷尬,張良繼續說道:「聽說中兒從來這裡就喜歡守在你門外睡覺,也真是辛苦了。」張良看著司月玄,眼神很有些同情地說道:「若是守著絕色美人,那也就值了。偏偏是這樣的臉和身段,脾氣還不好,對主子也不怎麼恭敬,對朋友也不怎麼友好。」
司月玄知道,這張良碎嘴的毛病犯了,本不想搭理他如此無聊,但是看見中兒面色又青又紅的,彷彿確實有事。於是接過話說道:「公子,你是在嫉妒嗎?」
張良大不屑地回答道:「嫉妒?嫉妒誰?所為何事?」
司月玄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因為中兒沒有守在你的房間外,為你守夜,所以你嫉妒。」
張良訕笑道:「怎麼可能?我最煩有人在門外守夜了,所以在府里我是嚴禁他們在我睡房外守夜的。」
「因為你覺得你生得俊俏,有博學多聞,身份貴重,武功蓋世。居然沒有人為你守夜,卻為生得如此普通的我守夜,所以你嫉妒。」司月玄並不接他的辯駁,而是繼續前面的話說道:「可見中兒,非以貌取人之輩,將來一定會有大作為。」
「等他有了大作為,就會娶一個跟他般配的女子為妻。」張良也就不理她之前話里的諷刺,接著她的話尾說道:「就算是妾室,也必須得是恭順有禮之輩,絕對不可能是某些粗野之徒。」
「是啊,所以他現在為我守夜,也是年少不懂事。就像公子當年年少時,跟遇兒夫人一樣……」司月玄好笑地說道:「也難怪遇兒夫人要對公子你念念不忘了。若不是公子太厲害,那麼遇兒夫人也就不會對平庸又粗野的我的身世感興趣了。」
司月玄諷刺地看了眼張良,下了結論說道:「得她的關注,甚是榮幸,這全部都得感謝公子你的魅力。」
中兒見兩人假借他的事情,在這裡鬥嘴,也是越聽越尷尬,便急忙開口說道:「月玄,病人已經來了。」
司月玄一抬頭,果然見幾位夫人從前門的大門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