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與被殺
魏紫棠看著大群的蛇爬過來,也一陣發毛。
不過,她畢竟剛剛乾掉了那麼一條大蟒,所以目前對蛇還並不十分恐懼。因此很快鎮定,她想,既然那石乳對那條蟒蛇這麼有用,沒道理對這些小蛇沒用,因此就取出一瓶,朝著蛇群撒了過去。
想不到效果驚人。
那些蛇基本是聞到味道就拚命後退,而如果被沾上一點半點的蛇,幾乎立刻就死了,一時間地上留下一片蛇屍。
光頭驚怒交加,而散修父女也大吃一驚。
魏紫棠大喜,不但那些蛇死了十之七八,連剩下來的蛇也不敢再靠近她。
魏紫棠現在已經肯定這必然不是傳說中的石乳了,肯定沒有什麼增長功力,瞬間恢復所有法力之類的逆天效果,倒好像是專門的「滅蛇水」,就不知道滅蟑有沒有這麼靈。
光頭一怒之下,自己越過蛇群沖了過來,魏紫棠情急之下,手中還有小半瓶「滅蛇水」,整個往光頭身上一潑,也忘了這水只對蛇有用。
不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光頭被潑了一臉的「滅蛇水」,居然捂著臉大聲慘叫起來,繼而倒在地上不住翻滾慘叫,過了一會兒,居然不動了。
黑衣人大叫:「鄭兄,鄭兄!你怎麼了!」光頭一動不動,當然也沒法回答他。其實在場的都不是凡人,不用上前探看,憑神識也能發現光頭已經死了。
魏紫棠再次目瞪口呆,難道自己錯了,其實這「滅蛇水」並不是僅僅能滅蛇而已,而是王水?只不過自己恰好對其免疫?
黑衣人一催法力,他的青銅小盾立刻光芒大漲,「鏘」的一聲,把中年散修的小印給反震了回去。
那中年散修被震得後退了幾步,跌坐在地,吐出一口血來,顯然受傷不輕。
少女哭著叫起來:「爹,您怎麼了?」衝過去扶著他。
黑衣人冷笑一聲,「你本來境界就不如我,法器又不如我,還妄想螳臂當車!等我料理了這醜八怪賤婢再來送你上路!」說完手一招,一縷青光就朝著魏紫棠衝去。
那青光來得甚快,等魏紫棠看清是一把青色的小鉤子時,那法器已經到了跟前。
魏紫棠缺乏對陣經驗,手忙腳亂把自己的「漁娘劍」召回來抵擋,已經來不大及,慌亂中對漁娘劍下了個「保護我」的指令,只見半空中藍色的短劍突然散開,化成無數淺藍色的水滴,然後在魏紫棠周圍突然集合成一個罩子,散發著粼粼水光。
這是魏紫棠不知道也沒有開發出來的「漁娘劍」的新功能,在危急時使用了出來,令人眼前一亮,魏紫棠自己也鬆了口氣。
自己憂愁沒有防禦法寶,這「漁娘劍」倒是一劍三用,既可以攻擊,又可以防禦,還可以飛行,雖然飛得不快,防禦不算強,攻擊也不算厲害,可它這分散重組的功能,說不定還能組合成別的東西。
青色鉤子碰撞到漁娘劍所化的護罩,激起一陣漣漪,卻沒有破防。
看來防禦力也還可以。
魏紫棠突然想起自己那從「滅蛇水」進化成「王水」的石乳,心中一動,如果自己拿來潑這黑衣人,是不是也會很簡單就把他幹掉了?
想到就做,立刻拿出一瓶,朝著黑衣人潑了過去。
黑衣人認出是剛才的「毒藥」,驚懼後退,但是魏紫棠是夾在旋風術中使用的,竟沒能完全躲過,總有一小半淋在他身上。
黑衣人大驚,怒罵:「賤婢好生毒辣!」等了片刻,卻發現根本毫無異樣,潑在身上的根本不是什麼毒藥,不由又笑又罵:「搞什麼名堂?就這等東西能唬得住我么?」
魏紫棠又一次驚疑不定了,原以為是王水類型的石乳再一次產生身份變化,竟不是對所有人都管用的,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只對一部分人管用?
哪一部分呢?
難道按人品區分?
可是也沒有時間容她思索了,黑衣人的鉤子朝她招呼而來,她的「漁娘劍」只能充作防禦法器,沒有辦法騰出手來攻擊。
那邊坐在地上的中年散修吞了一顆丹藥,已經緩過來一些,又放出黃金印來攻擊那黑衣人,黑衣人嘿嘿一笑,把小盾又放了出來,一副貓抓耗子放開玩玩的姿態。
黑衣人要操控兩件法器,魏紫棠的壓力頓時小了,還能撤出手來不時地放個風刃術,烈火術擾敵。
黑衣人一邊要對抗中年散修的印,又要指揮鉤子攻擊魏紫棠,也有些力不從心,開始罵罵咧咧起來。
僵持了一會兒,中年散修突然又吐了一口血,小印在空中歪歪扭扭,終於無力支撐,掉了下來,黑衣人哈哈大笑,還挺有文化地說:「強弩之末!」
然後一邊加緊攻擊魏紫棠。
魏紫棠頗感吃力,咬牙撐著,心裡暗暗叫苦。
誰知道這個時候,突變又發生了,突然黑衣人的脖子位置也冒出一溜血花,然後眼睛一翻,轟然倒地。
魏紫棠再次驚住。
轉頭四處看看,確定並沒有什麼英雄救「美」的預備役男主角登場,才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一向表現得很低調的中年男修:「秦叔,你……」
秦叔吐出一口血,站起來,走到那黑衣人的屍體附近,從他脖子上取出一個什麼東西,對魏紫棠揚揚手:「魏姑娘莫笑,獻醜了,秦某技不如人,只好用隱形針偷襲。」
原來是隱形針。
魏紫棠明白了,姓秦的中年散修自知自己不是對方的敵手,因此裝作力竭,騙得對手放鬆警惕,解除了小盾的防禦,在其最鬆懈,對自己最不提防的時候,趁機用隱形針偷襲,一擊得手。
她感覺很複雜地看著他,這個男人已經很老,沒有年輕時的魄力和闖勁,在修仙界,這個年紀沒有築基,可以說已經沒有前途,只是芸芸眾生中螻蟻般的存在,可是他也有這樣的智慧和機變,讓人無法小看。
她也開始懷疑,像自己,自詡冷靜應變,和這些日日在生死邊緣的人相比,何等天真?可是就憑著這和平時代才有的天真和毫無手段,自己能在這強者輩出,弱肉強食的修真界活下來嗎?
難道就靠著運氣?
秦叔走向老道士的屍體,低頭喃喃說:「……幫你報仇了,你就放心去吧……下輩子希望你有個好靈根,要不就乾脆做個凡人好了……」
說完施了烈火術,熊熊火焰很快就將老道士的屍體燒成灰燼,秦叔默默站在旁邊,等火燒盡了,彎腰親手將骨灰一點點捧起,裝在一個玉盒裡。然後默默將燒剩下的儲物袋塞到自己袖中。
魏紫棠在旁邊看著,只覺得悲哀。
叫小雲的少女在旁邊一直哭一直哭。
秦叔又去將那光頭和黑衣人的儲物袋解下,將光頭的那個扔給魏紫棠,說:「魏姑娘,這是你殺的歸你,這個我就留下了。」將黑衣人的儲物袋塞到腰間。
魏紫棠點點頭,說:「對不住,秦叔,這兩人都是沖我來的,是我連累了你。」
秦叔說:「秦某雖然老邁無能,但是是非卻是分的,這二人意圖殺人奪寶,豈是你的錯,怎能算到你的頭上?」
魏紫棠告別父女二人,無言上路,劍上風冷,只覺得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