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夢非夢

初秋時節，風稍稍有些涼意，偶有幾片枯葉被風捲起，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有些蒼涼，靜美如斯。空氣中有淡淡的菊香，久久不散，細嗅之下，菊香之中，混合著淡雅的茶香，令人心曠神怡。

偌大的御花園內，樹葉凋零的聲音清晰入耳，蓮池內的蓮花早已在秋風中凋謝，金魚們仍歡快的吐著水泡，彼此間追逐嬉戲，好不自在。

夕陽金色的光芒染上了鶴亭的琉璃瓦，雍容而華貴，亭下，皇上與婉妃正在品茶，舉止間儘是優雅。

「皇上，這是入秋以來新進貢的烏龍茶，爽口回甘，清香馥郁，很適合秋天的氣候呢。來，臣妾再為皇上斟一杯。」

婉妃巧笑盈盈，白皙的鵝蛋臉上因飲了熱氣氤氳的茶水而顯得霧蒙蒙的，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在夕陽下顯得格外迷人。

皇上不動聲色的看著她為自己斟茶，稜角分明的臉上含著恰到好處的笑，這笑意，多一分太膩，少一分太淡，真是從未見過有人能夠將笑控制的如此收放自如、恰到好處。

本就俊美的面容因了笑又生生平添了幾分蠱惑人心的力量，看得婉妃心神蕩漾，移不開了眼。

「是嗎？看在愛妃這麼關心朕的份上，那朕可要好好品一下了。」

語調不冷不熱，話里話外透著三分曖昧，臉上的笑意不增不減，一時間，竟讓人看不出他的真實想法。

皇上舉杯抿了一口，慢慢品著。四周悄無聲息，偶爾傳來幾聲鳥鳴，輾轉悅耳，時間彷彿靜止了似的。

突然，只聽到『咕咚——』一聲，蓮池裡泛起了層層漣漪，隨即傳來的求救聲更是徹底的打破了御花園內的寧靜，聽到這極不和諧的巨大響聲，皇上與婉妃皆是一驚，隨後便有太監前去查看。走時還不忘尖著嗓子喊一聲『來人，護駕——』。

「啊，救命——」

「救命，我…….不會游泳啊——」

童顏此刻唯有拚命的喊，拚命地掙扎，也來不及驚詫——明明是失足滾落谷底，怎麼好像掉進了水裡？可，重點是，自己不會游泳啊！

那太監瞧了一眼就立刻跑回來稟報，「回皇上，是個落水的女子，她好像不會游泳，不斷在掙扎著，恐怕——」

說話間，皇上已經走到池邊了，眼睛一直盯著水中的童顏，轉身看向有些受驚嚇的婉妃，語氣溫柔的說道：「愛妃還是先回宮去吧，以免受了驚嚇，朕晚些時候再去看你。」

絲毫不掩飾他語氣中的憐惜，只是眼神仍是冷冷的，沒有絲毫熱情。

婉妃也不好說什麼，只行了禮退下了。

皇上也沒有多看，就隨便點了一個侍衛下水救人。

這期間，童顏不住地喊著『救命』，反反覆復地掙扎，聲音越來越弱，沉浮間幾乎耗盡全力。

還好，那侍衛不多會兒就將楚清嘉拖到了池邊，皇上眉頭微微皺起，不悅地打量著童顏，似乎在責怪她驚擾了自己。只是童顏此刻還在渾渾噩噩之中，眼都沒睜開，當然也還沒有搞清自己究竟掉到了一個什麼地方，又被什麼人給救了。

「你先上來！」皇上瞥了那侍衛一眼，命令道。

侍衛二話沒說，三兩下爬了上來，楚清嘉一個人待在水裡，不過還好自己水喝的不算多，意識還算清醒，雙手緊緊抓住池邊，不讓自己滑下去。

她絕美的臉上正不斷滴著水，薄唇沒有一絲血色，臉色更是蒼白，烏黑的秀髮貼在臉頰上也不斷滴著水，她緊閉雙眼，不讓水流進眼睛，整個人因浸了水在夕陽下竟顯得晶瑩，好像個陶瓷娃娃一般誘人。

「你是誰？為什麼會無端掉進蓮池？你又是如何進來御花園的？」

前兩個問題都好說，可是當她聽到『御花園』三個字時她不淡定了，倏地睜開眼，一口水隨之噴出，可是只一噴不要緊，要緊的是噴了皇上一臉啊。

「哎，你這女人！你就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啊？」皇上眉頭緊皺，極為不悅的看著面前這個剛剛睜開眼就噴了自己滿臉水的女人。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你——」

童顏這才仔細打量岸上這個人，酷酷的眉眼，稜角分明的臉部輪廓，一身暗龍紋白袍倒是顯得俊逸非凡，等等——這是什麼打扮？難不成在拍戲？

不對啊，看起來不像是拍戲啊，連攝影機之類的都沒有。

「喂，你在看什麼？朕在問你話呢，回答朕！」

什麼？朕？他說他是皇上，這是什麼情況？難道——呀，好痛！不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