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夢裡夢外
滾落谷底的剎那，童顏的頭磕在了一塊石頭上，朦朧中又將那個作了十幾年的夢原封不動的重複了一遍——那是一個雲霧飄渺的世界，夢中的景象朦朧中透著虛幻，虛幻的不似現世。
夢裡，她獨自走在長長的迴廊里，總是焦急的尋覓著，終於到了迴廊的盡處，遠處有一株桂樹，清香沁人心脾，令她不自主的有些迷醉。
忽然，一對古裝男女攜手來到樹下，一瞬間，風起，桂枝飄搖，落英繽紛，風拂過女子的秀髮，如瀑的墨發，不經意間沾染了幾片花瓣。
童顏情不自禁的靠近他們，卻愈發覺得距離他們越來越遠……..
那女子回眸淺笑，她終於看清了女子臉上的笑，甜美，魅惑，細長的眉眼，只一眼看過來也足以令人迷失心智。
這時，童顏越來越迷糊，隱隱約約看到桂樹下有一口井，它正向外散發著霧氣，徐徐的霧令一切更加模糊。看了許久，童顏忽然驚覺：這女子竟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再想向前，她靠近地愈加艱難，只見他們嬉笑打鬧，男子突然間轉過身——
「是他？」童顏瞬間驚醒，這本也不算噩夢，更何況是一個已經作了十幾年的夢，饒是這樣，她還是被嚇到了，忽然覺得腳下空無一物，地心引力將她拽了下去………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快醒醒，小姐？」一旁為童顏沐浴的宮女叫醒了她，看這樣子，想必是做噩夢了。
童顏瞬間清醒了過來，長舒一口氣，以手撫額，驚嘆：又是這個夢！
整整折磨了她十三年啊，從六歲那年就開始對這個夢有印象了，十三年了啊，為什麼老是陰魂不散啊！
不對啊，感情是她們伺候的太舒服了，都睡著了，呵呵，還是先出來比較好，手都泡起皮了。
此時，童顏仍是很困惑，但，更多的是害怕。現在，她只好怯怯的由她們擺弄，恍惚間覺得自己還在現代，然而，睜眼，閉眼，音容、相貌卻全部被時光改弦更張了。
一切，顯得極為不真實，無奈，童顏只能在這恍惚中現實著，沉醉中清醒著。
她哪裡曉得，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才剛剛開始，深海中的美人魚只是先跟她打了個招呼而已。
一身淺黃色古裝的童顏分外妖嬈，雲鬢輕綰，更顯得臉龐清麗可人，配一支玉釵越發襯的肌膚勝雪。著一襲宮裝的童顏愈發美艷不可方物，玲瓏的身段盡顯無遺。
皇上將她上下打量一番，不露神色地問：「女人，你叫什麼名字？」
這一番打量間，皇上又是心生疑惑，怎麼這般熟悉？好似在哪裡見過吧，可是，怎麼會？
思量良久，不禁皺起了眉頭，薄唇緊抿。
「叫我童顏就行，可是，那個，你真的是皇上？」童顏難以置信的看著皇帝，目光肆無忌憚，許久，見他不說話，她又忍不住好奇的問：「那——你叫什麼名字？」
皇帝也該有個名字吧，她可不認為自己會對他低頭哈腰，雖然他是皇帝。
聽到這話，皇上眼中閃過一絲驚詫，眉皺得更緊了，童顏看他這副表情好像很不滿的樣子，趕緊擺手道：「好了好了，大不了我不問了，你就不要老是皺眉了，會長皺紋的啦，開心一點啊。」
額，這皇帝好像很不爽的樣子，該不會——
「朕叫慕容軒，女人，你，以後說話最好小心點，朕可不保證每次都能像現在一樣容忍你！」
說完，起身便走，最後冷冷丟下一句，「朕還有事，晚上會來看你——」說這話時，剛好經過童顏身邊，這語氣如此曖昧！
皇上邪肆一笑，只留給童顏一個挺拔的背影，這女人美則美矣，就是太奇怪，不過，的確是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莫非——真的見過？
可是，要說見過，作為一國之君，曾見過的女人不計其數，怎麼偏偏就記住了？
童顏疑惑，怎麼他這話好像說的有些意味深長，晚上還來？他不是皇上嗎？應該日理萬機吧，再說了，他還有那麼多妃子呢！
暮色四合，夜幕降臨，童顏打開窗，芊芊玉指拂過琴弦，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略過心頭，頭頂那輪月散發出清幽的光，皎潔的月華似輕紗般不由分說的罩住了人間。
剎那間，透過雲，透過霧，透過窗，透過昏昏燭光射進殿內，凄清的琴音漸次響起，似與月光融為一體……..
「奴婢（奴才）參見皇上——」
「免了，都下去吧！」
這陣容，一聽就知道是他。
呵，一個自己夢了十幾年的男子。
彈指間，琴聲已斷，餘音繞梁。
來人勾唇一笑，「怎麼？朕一來就不彈了？」抬頭間，皇上已進了殿，臉上仍掛著似有若無的笑，這表情，看得童顏心裡一顫——他，怎麼來了？
「朕還沒聽夠呢，為何不彈了？」
童顏後退一步，看著皇上不再靠近才站定，「不是，只是沒有料到——你這麼晚還會來……」
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緊張，她說話聲音竟有些顫抖。
許是察覺到了她的懼意，皇上並沒有繼續靠近，反而轉身坐到軟榻上，半晌才緩緩開口道：「琴彈得不錯，你，可會跳舞？」
他這一舉動令童顏更是摸不清他的真實想法，她小心翼翼地點點頭，表示自己會。
「朕想看！」語氣很溫柔，但卻十足的霸道，不容人拒絕。
童顏先是有些錯愕，怎麼堂堂一國之君還跟個孩子似的，還挺可愛的嘛，隨即莞爾一笑，翩然起舞。只顧嘲笑人家孩子氣的她自是沒有發覺，她這一笑給皇上帶來的剎那失神。
皓月當空，佳人似芙蓉出水，微風習習，徐送暗香。偶有螢火蟲提燈來照，夜霧漸漸漫上，風吹樹葉，颯颯有聲。蝶已歇，蟲才起。燈下美人，廣袖軟舞；座上君王，不怒自威。
風拂過，落花紛飛。
殿門外，卻有人慾行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