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攻敵之必救（上）
李逸站在隊伍之中，看著巫關城頭不時被弓箭射落，或是被拋石機打下來的蜀軍，聽著他們臨死前的慘呼，心頭不禁冒出一股深深的寒意。
蹶張弩是他在半年前做出來的，但有餘工藝實在是複雜，而且實戰效果還不知道，因此一直都只是西營中暗暗做一些，到現在為止，也不過才三千張而已。而這經過改進后的拋石機，這幾天連夜趕製，也不過做出了二十架。
即使事前已經大概知道了這些東西的威力，可是當真正用於戰場時，它們實際產生的殺傷力，仍然把李逸給嚇住了。短短一刻時間，就已經給與蜀軍意想不到的打擊。雖然李逸和那些蜀軍分屬不同的陣營，兩者間有著國與國間固有的敵意，可是當真切的看到對於在自己造出的武器下無力反抗時，李逸不可抑制的產生一絲悔意。如此恐怖的戰爭機器，也許根本就不該出現在這個戰場。
可惜的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是李逸他一個小小的校尉所能改變的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
李逸緊了緊手中的刀，蜀軍在遠程武器的壓制下，已經不敢冒頭了。戰事進行到這一步，李逸知道，真正的攻城馬上就要開始了。到時候，他們這些攻城的主力軍將冒著敵人的箭矢，一往無前的衝上對方的城頭，用自己的生命，爭取能儘早結束這場戰爭！
此時，在巫關關頭。
「將軍，再這樣下去被動挨打下去，我們就完了啊！」巫關守將羅秋實的副將在一邊焦急的喊道，順手舉起手中的厚盾，擋開了一支射來的長箭。
「是啊，將軍，讓末將帶人去衝殺一陣吧，不能再這樣了，兒郎們的士氣都被打掉了！」旁邊另一人抹了抹臉上的血跡，現出了一臉的絡腮鬍子。
羅秋實看了看城上正紛紛躲避箭矢、石塊的部下，其中有人還不時抽空射兩隻箭，雖然明知徒勞。而更多的人，則是忙於救助受傷的同伴，修復被石塊砸毀的建築。
看著這群將生死都託付給自己的屬下，羅秋實心頭感慨萬千。可是，要羅秋實現在就出動騎兵，心下卻還是有點猶豫。敵人的攻城主力根本就還沒有出動，攻勢也還沒有達到高峰，這麼早就出動騎兵去衝擊敵陣，到底是該還是不該？
「將軍，快下決定吧！」絡腮鬍子見主將遲遲不下命令，不禁催促道。把羅秋實從沉思中驚醒過來。
看著焦急的部下，不能再猶豫了，「馬良聽令，本將命你速點兩千騎兵，從正門殺出，衝擊對方箭陣！」
那絡腮鬍子名叫馬良的將軍一聽，一下子來了精神，大聲答道：「末將遵命！」說完，便轉身欲走。
「等等，」羅秋實及時叫住了聽，繼續說道：「記住，你此去的目的不是殺敵，而是要擾亂對方箭陣，減輕敵人對我們的壓制，萬萬不可戀戰，一達目的便速速退回城中。」
「是！」馬良答應一聲，便下關去點齊人馬準備出城！
等看到馬良準備妥當，羅秋實沉聲道：「擊鼓，開城門！」命令隨即便被一層層傳遞了下去。
此刻，城上的蜀軍都知道了將軍的命令，所有人都彷彿重新看到了希望，生氣重新回到了他們的臉上。有人不顧危險，從垛口下站了起來，給冒險衝出城的騎兵助威。有了人帶頭，其他人也紛紛響應。
城下的楚軍看到城頭有三三兩兩的人頭不斷冒出來，一時間不知道他們怎麼回事，手下緩得一緩，原本密集的箭雨突然一滯。而早在城門等候的蜀軍騎兵，見此機會當然不會放過。一夾馬腹，身子緊緊貼在馬背上，疾風般躥了出去。
看到有人沖了出來，出現短暫停滯的楚軍回過了神來，手中更是加緊了攻勢。
王士及和宋無殤、伍大成等一幹將領騎馬傲立於一個低緩的土丘上，帥旗就在一邊。當看到僅僅是使用蹶張弩和拋石機，就把蜀軍打成了這個樣子。在場諸人都已經被深深的震撼住了，就連一早就已經知情的伍大成也不例外。這還叫打仗么，分明就是在欺負人。可是，能在巫關下，欺負蜀軍，這可是一件極有成就感的事。
當看到衝出的蜀軍后，土丘上的將領們忍不住微微一嗤。看來，蜀軍真實被打的狠了，正式的攻城還沒有開始，步軍方陣都還沒有派出去，他們就已經急不可待的出動騎兵了。呵呵，這在以前，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可是，難道他們以為出動了騎兵就能緩解局勢了么？
這時，就連一向好戰激進的伍大成都忍住了沒有向王士及請戰，而是好整以暇的看著漸漸衝起來的蜀軍，嘴角不經意的微微翹起，露出一個本不該出現在他臉上的高深笑意。若是羅秋實現在能看到這個笑容的話，一定會馬上把派出去的人馬叫回來，對於已經在巫關前打了這麼多年交道的伍大成，他實在是太了解了。這個笑容，除了能說明伍大成是有恃無恐，再不會是其他。只可惜，現在的落實秋，正在高高的巫關城頭，密切關注著他的騎兵們！期待著他們能打開戰爭的局面！
令旗揮舞間，又有兩隊人馬從從後面來到陣前。其中一支為大盾長槍隊，他們快速來到拋石機前，在長官的指揮下，迅速結成陣勢。前方為盾兵，兩人一組，一人手持近丈高的方盾，連成一片，另一人則已肩抵在盾上，將其死死固定在原地。這樣一來，便有效的保護了後面的拋石機和人馬。而在盾之間，又留有空隙，以供長槍兵可將丈余的長槍順利的刺殺敵人。
另一支為普通弓箭手，只有千人。他們來到距盾陣還有二十步的地方便停了下來。長官一聲令下，人人結下肩頭的箭壺，將箭矢根根插在腳前。而手中亦早有箭矢張弓待發。
三百步的距離，對於弓箭手來說，還顯得的過遠，可是對於騎兵來說，卻有顯得過於近了些。還美等衝刺起來，敵人便已經近在眼前。沖在最前面的馬良，已經能夠清晰的看到突出在盾外，閃著寒光的長槍頭。
「兒郎們，沖，衝過去！殺光楚狗！」馬良一馬當先，早已將刀抽出，一邊嗷嗷怪叫，一邊將刀舞的溜圓。數千把大刀，將早已被攪得支離破碎的晨光，更是揉成了一團糨糊。
只眨眼的功夫，蜀軍的騎兵便衝到了百步開外。馬蹄得得，捲起漫天的煙塵，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