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噩耗(下)
「好,哈哈哈!」在拋石機、床弩和蹶張弩的掩護幫助下,經過一番惡戰後,終於有第一個楚軍攻上了城頭,王士及一拍胯下戰馬,哈哈大笑:「來人啊,給前營驃騎將軍記功,那個第一個殺傷瓮城的人是誰?記下了,陞官三級,賞一百金。」
「是大帥,那人好像是伍將軍手下一個校尉,好像是叫李逸,卑職在特使大人來的那天晚上曾見過他,當時大帥也在。」王士及身邊一個副官在馬上欠了欠身子,算是行禮,答道。
「哦,是他?」王士及一陣沉吟,不由想起當初伍大成給自己說起此人時的情景。「等等,那個李逸身為校尉居然不指揮自己的不下,自己卻跑到了城頭,有這樣帶兵的嗎?你說!」
「這個,這個,」那名副官看王士及的態度突然來這麼個大轉彎,心下不由嘀咕,一陣揣摩后,明白了大帥的意思。看來也該李逸倒霉,居然得罪了大帥,唉!「大帥,象這樣的人,卻是不適合做將領,不過,他此番的功勞卻也甚大,不知大帥以為該如何賞他才好?」
「晤,現在我軍雖攻上了城頭,可是能不能拿下瓮城卻還兩說。」王士及咂吧咂吧嘴,估摸一陣,才道:「本帥賞罰分明,此人既然有功,那就得賞,否則豈不是叫人寒心?可眼下卻沒有拿下瓮城,賞的太重,就怕萬一。這樣吧,先升李逸為都尉。至於其他,等拿下了瓮城再說。」
「是,」副官回答一聲,叫來了書記官。一面心中暗暗為李逸可惜,到手的偏將又飛了!不過還好,怎麼說也還是升了一級。
這麼一耽誤,王士及再看時,又有幾十個楚軍攻上了城頭,而且已經有幾人聚在了一起,還結成了陣勢。由於瓮城城面狹窄,容不下太多人。因而在城頭上,蜀軍雖然佔了優勢,可卻偏偏拿這一小隊的人沒法。王士及心懷大慰,這瓮城看來是拿下了!不由看的更加仔細了。
可這一細看,王士及不禁心頭叫一聲苦。原來,那帶人結成了陣勢在城頭站穩了腳跟的,居然就是剛剛才被自己陰了的李逸。這,這會怎麼辦?又找什麼借口來不升他的官職?王士及心頭長嘆一聲,平日里自己會為了找不到好的人才而發愁,可這一刻,自己居然為了這麼個才華驚艷的人,也會發愁。這就由不得王士及不苦笑了。
傷腦筋啊!升的太快,怕他心生驕躁。可人家功勞在那裡擺著,不升的話,那肯定是心生怨恨的啊!
「呵呵,看來本宮來的正是時候,得見老將軍大戰神威,攻克敵軍啊!」就在王士及傷腦筋之時,一個清越的聲音從後方傳來。王士及一聽到這個聲音,頭上冷汗不由颼颼直冒。
一時間,只聽得一片鎧甲鏗鏗作響,王士及帥旗附近所有人都拜倒了下去。原來不知何時,馨妃居然來了,再他身後還跟著趙清遠,老太監趙如和韓種。另外還有五百羽林軍。
「老臣(末將)拜見娘娘(特使大人)!」
「眾位將軍不用多禮,此刻戰事正酣,不可因本宮壞了大事,都起來吧!」馨妃一邊上,一邊上前親手扶起了王士及。
王士及自己站了起來,連說不敢。「娘娘,此地戰火兇險,娘娘萬金之軀,豈可行此險事。監軍大人,娘娘不知刀兵之凶,你怎麼也如此的糊塗?老臣還請娘娘速速擺架,此地有臣等就可以了。」
趙清遠雖為監軍已有數月,可今天這卻還是第一次親臨戰場,耳中聽得陣陣衝天的喊殺聲,親眼目睹了血流成河的激烈場面,早已是兩股站站。此刻再聽得王士及責怪,不由苦笑,可卻又不知如何辯白。除了苦笑還真不知怎麼辦好。
「老將軍不要責怪趙大人,此事和趙大人無關,全是越娘一個人的注意。越娘說要來看看時,趙大人曾極力勸阻過。若不是本宮拿出特使的身份,想來也是來不了的。」
「報!」就在王士及準備勸馨妃回去之時,一騎人馬飛躥至身邊,還沒等馬站穩,便從馬背上滾了下來。一個報字還沒吼完,便單膝拜了下去。
王士及看來人衣衫襤褸,臉上不僅鬍子拉查,更是滿面的塵土,整個臉孔黑糊糊一片,只剩下眼睛和牙齒還是白的。更好笑是,經過長途奔波后,汗水順著面頰流過,在他的臉上又留下了顏色稍淺的幾道溝壑。馨妃見此,早忍不住笑了出來,待發現不妥后,又趕緊拿手捂在了嘴上。女兒家嬌憨之態,盡顯無餘!
王士及看到來人這副樣子,不由微微皺眉。正準備發問,來人已經急急吼道:「大帥,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看手下如此倉惶,王士及怒哼一聲,道:「哼,什麼不好了,在馨妃娘娘面前,怎麼這般沒用。報上番號,說,到底出了什麼事?」
「是,大帥。」來人吞了口唾沫,道:「卑職乃江防大營校尉馮敢,奉郭將軍之命,來請大帥增援的!」
「增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王士及眉毛一掀,問道。
見王士及問話,馮敢表情突然悲憤之極。「是北晉,它們趁我們和蜀國交戰,發兵四十萬攻打。在卑職送信離開前,荊襄之地以盡落敵手。」
聽完這話,不僅是王士及,在場眾人齊齊震驚。一時間,驚呼聲四起,更有人居然從馬上掉了下來。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過震驚。
「什麼?」王士及立馬從馬上翻了下來,一把抓住馮敢肩頭,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你給我再說一遍?」
當下,馮敢帶著哭腔,又把開始的話重複了一遍。
「老將軍,這可是真的?」馨妃驚得以手掩口,可仍遮不住她圓瞪的杏眼。一雙柳眉更是深深彎起。
「怎麼現在才來傳信?江北大營不是還有五萬守軍嗎?怎麼這麼快就沒了,居然還連荊襄都丟了,楚懷成呢?老子要砍他的腦袋!」突然而來的消息實在太過震驚,連一向鎮靜從容的王士及也急了,不但沒有回答馨妃的問話,反而還破天荒說了個老子。
「北晉發動攻擊前,消息保存的極嚴,我們根本就不知道。等他們打攏了,楚將軍才發現,後來楚將軍又中了他們奸計,當場戰死。連那五萬兄弟也全都死了。」
「晉軍由誰帶領?」
「是晉安帝的弟弟,荊襄王蕭銘山。」
「好,好,好。蕭銘山!」王士及氣極,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晉國出動四十萬大軍,西夏呢?他們有什麼反應?」
「這個,末將不知。末將來時只知道西夏正在攻打蜀國北面的劍關,至於其他,則沒有聽說。」
「唔……」
「報,大帥,有緊急軍情!」還沒等王士及說話,又有一騎飛奔而至!那聲音一點點變大,等說道最後一字時,來人已經跳下了馬背,正大口的喘氣。
「說!」
來人顧不上換氣,喘道:「大帥,大事不好,在懷城被蜀軍圍困,危在旦夕!」
「你說什麼?」王士及臉色急變,猙獰無比,「蜀軍全被我困在無關內,不說此地距懷城有近千里之遙。他們又那裡有人去圍攻懷城了,難道蜀軍都長了翅膀不成?爾竟敢慌報軍情,亂我軍心。來人,給我拖下去砍了!」
「大帥,小人冤枉,小人不敢慌報,句句是實啊,大帥,大帥,啊……」
當那人慘呼傳來時,王士及緊緊閉上了雙目,心中暗暗說了聲對不起。過了片刻,王士及急劇起伏的胸膛終於漸漸平息了下來,而周圍的人顯然被這接連的消息給驚呆了,久久說不出一句囫圇話。
剎那間,此處居然只聞得遠處傳來的陣陣殺伐聲,以及胯下戰馬不時的打兩個響鼻。
「王將軍……」沉默片刻后,一個尖銳的嗓音率先打破了沉悶,眾人齊齊驚醒,紛紛轉頭,原來是跟在馨妃身後一直不作聲的老太監趙如。
可是,他一個王將軍剛出口,便被王士及揮手打斷了。
「來人,速速護送娘娘回帳。若有片刻耽誤,便自己砍了腦袋吧。」
「是!」
待得極不情願的馨妃走後,王士及沉聲道:「剛才那人危言聳聽,巫關被我三十萬大軍圍了個水泄不通,不要說數萬大軍了,就是蒼蠅都飛不過一隻,怎麼可能卻圍攻我懷城?而且懷城距京師不過百里,就算被圍,也應是留守京師的人來報信,何時論得到他了?」王士及環視一周,見眾手下目光由驚疑而漸漸堅定,心頭稍安。
當下繼續說道:「在場諸位只管聽我號令,剛才你們聽到的不準泄漏一個,若有違者,以通敵罪論處,決不手軟。」
眾將一聽通敵罪,不由一個寒戰,轟然道:「末將遵命!」
「盧江聽命!」
「末將在!」
「命令率本部人馬全力配合驃騎將軍攻城,從左方,與驃騎將軍城犄角,速速拿下瓮城!」
「是!」
「來人,傳我命令,著伍大成加緊攻城,半個時辰內,必須拿下瓮城!」
「再傳,命左軍所有騎兵分兩路,從左右包抄瓮城,直取巫關。」
一連串命令下來,楚軍開始了密集的人馬調動,形式所迫下,楚軍終於加快了攻城的步伐。
「來人,叫宋先生過來,另外速派人馬給我去打探北邊的消息。」下達了這個命令后,王士及突然彷彿老了十歲一般,連說話都顯得困難了。
「擊鼓,升旗!」
「咚!」
「咚!」
「咚!」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