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才爭奪

第一章 人才爭奪

「不!」李逸一聲大叫,從噩夢中驚醒。定定的看著腳下的灰褐色泥土,胸膛急劇起伏,急促的喘息聲在營帳中不停的回蕩。就在驚醒的一刻,李逸清楚的看見夢中的怪物正伏在那個有著熟悉感覺的人的頭頸間,在不停的,吸血!

這樣的噩夢已經是第三次了!三次一模一樣的噩夢,像以前所做過的其他怪夢一樣,重複出現,直到深深刻在李逸腦海中為止!

突然,一陣寒意襲來,李逸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伸手一摸,滿手的汗水!接著就聽到一個腳步聲進了營帳。

「小逸,小逸,快起來了!」寒意還沒退盡,一個刻意壓低了的大嗓門便傳了過來。李逸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個許虎,壓低了嗓門都還這麼大聲音,怕別人不知道我偷懶睡覺么?

許虎進來后,看到李逸滿頭大汗而且面色蒼白,神情還帶著一絲緊張。不但未覺奇怪,反而還關切的問道:「怎麼,你又做惡夢了?」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李逸沒有回答許虎的問題。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一邊搖頭一邊問到。

「大帥派人來傳你了!」許虎悄聲說到,神情鬼祟。說完還撩起門帘,謹慎的看了看外面。彷彿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般。

李逸聽了后,大吃一驚,愕然問道:「什麼,大帥傳我,為什麼?」

李逸雖然是個校尉,可也不過只是個低級軍佐罷了,連自己上面的裨將都沒有見過幾次。至於大帥,那更是身處雲端一般的存在,在此之前,一直都是傳說中的人物。就算開戰至今七天的光景,他也不過是遠遠望見過幾次而已,連面目都沒看清。此刻突然聽說大帥要傳見自己,心中怎能不驚訝?

「不知道。不過,派來傳你的那個人不是大帥的親兵,也不是我們軍中的人。」

李逸皺了皺眉,不明白許虎這話是什麼意思,開玩笑的說:「不是我們軍的,那就是蜀軍了?」

「那怎麼可能,」許虎咧咧嘴,被李逸這小小的幽默逗笑了。就是借個天做膽,也沒那個蜀軍敢大搖大擺來這三十萬大軍中找人。「聽說朝廷派了個特使來督戰,今天剛到,那來傳你的人就是和特使一起來的,聽老兵說,那是京都的羽林軍。嘿嘿,媽的,一個兵丁可都穿了全身鎧,比你這個校尉還神氣!」

對於許虎後面的話李逸到沒怎麼在意,可聽到特使和羽林軍來傳自己,心下卻大感疑惑,摸摸腦袋:「那就是特使傳我了,他今天剛來,怎麼知道我的,傳我幹什麼?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校尉,大帥傳我就夠奇怪了,怎麼特使還找上我了,該不會是知道我睡覺了吧!或者是我作戰勇猛,要升我的官?」

「你就別做夢了,你今天才頂撞了監軍大人,還想陞官?不打你軍棍就是好的了。」許虎撇撇嘴,毫不留情的說道。「你在這裡睡覺的事,就我一個人知道,我一直就在這附近守著,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呵呵,走吧,去看看不就什麼都知道了!」李逸整了整身上的皮甲,攀著許虎的肩頭便向帳外走去。「不要讓人家等的不耐煩了。」

許虎跟在後面,怏怏不樂,嘴裡還小聲的嘀咕:「媽的,遲不來早不來,偏偏要在快輪到我睡覺的時候才來。小逸啊,下次還是我先睡吧。」

「那可不行,你已經連著先睡了三次了,我們可是講好的,一人三次輪著來。我這才第一次。」

兩人走處帳外,遠遠便看到一個穿著全身鎧的羽林軍兵士正站在那兒,對著這邊不停的張望。那鬼頭鬼腦的樣子到不像是羽林軍,反而像個小賊。兩人都不由好笑,這就是傳說中大楚國最精銳的軍隊,捍衛京都安全的羽林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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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士及看著剛趕製出的新式拋石機,撫摸著沒來得及刨光,還滿是毛茬子的機身,心中唏噓不已。今上聽信朝中奸黨讒言,再加上西夏國拋出的誘餌,不顧一切,貿然發動對蜀國的戰爭。雖然自己領有三十萬大軍,可眼前這有著天下第二雄關之稱的巫關,卻生生把自己擋在了外面,到今天雙方已經僵持了足有七天。

七天來,大小十餘次攻城,對方几乎是毫髮未損,而自己這邊卻足足損失了近兩萬人。更可怕的是,據探報說,北邊的晉國已經在荊襄一帶布置兵力,準備趁我大楚攻蜀,國內兵力空虛之際,大舉入侵。雖說此次大楚是和西夏一道,聯合分從兩面夾擊蜀國,而且更有其他勢力來牽制大晉,按理說應是萬無一失的。可不知為何,王士及心中始終覺得不安,卻又說不清到底是那裡有問題。

想到這裡,王士及搖了搖頭,現在自己作為大楚征西大軍的統軍元帥,所能做的就是想辦法儘快拿下巫關,至於其他的,現在想了也是白想。

「大成,這新式拋石機真有你說的那麼大的威力么?」王士及轉回頭,看著身後一名體態魁偉,滿臉絡腮鬍子的將軍問道。

「呵呵,大帥,你就放心吧。等明天攻城的時候你就知道了,到時候包管讓那些只敢縮在烏龜殼裡的蜀狗們好看。」伍大成一邊答話,一邊把胸膛拍的嗵嗵作響,顯然對這個新式拋石機有著極大的信心。

「對了,你說是誰設計的這個拋石機?」

「是我手下一個校尉,名字叫李逸!」聽大帥問起,伍大成的胸膛挺的更高了,聲音更是鏗鏘有力。好像設計這個拋石機的就是他自己一樣。

「哦?就是你說曾帶領十人攻上巫關關頭的那個李逸?你們西營的練軍法也是他搞的吧?而且聽說今天在攻城的時候,還曾和監軍有了摩擦?」一聽到這個名字,王士及來了興趣。如今三十萬大軍都久攻不下的雄關,卻在一年前被這個當時還是小校的李逸攻上了關頭,不可謂不是大功一件,雖然那次實在是有點取巧。

王士及來這裡時間不長,可已經多次聽伍大成說起他手下的那個叫李逸的校尉了。從伍大成口中得知那人作戰勇敢,而且深通軍事,極富智略。在軍中短短兩年時間,就立下了無數功勞。而這其中最厲害的,當數他一年前僅率十人便攻上了天下第二關巫關的關頭。要知道,在楚蜀兩國對峙這百餘年來,楚國僅有兩次攻上過巫關關頭,而這兩次,全都是靠著屍體堆積起來的。可是,這李逸的脾氣卻也古怪得很,常常幹些違反軍令的事情。

王士及說完后,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另一邊的一個中年文士,後者也微笑點頭。

「不錯,就是那個小子!嘿嘿,王帥,那小子可真不錯……」剛說道這裡,他卻猛然發現王士及和那中年文士的表情不太對,幾人都幾十年的交情了,彼此熟悉得很,那還不知道兩人的心思?趕緊擺出副苦相說道:「大帥,那可是我辛辛苦苦一手**出來的啊!你可不能搶了去,整個西營我可就看得上他了,還指望著我死了以後把西營交給他的。」

說完后,又轉過頭,惡狠狠瞪著那中年文士,說道:「宋無殤,你老小子趁早別打他主意,不然老子可對你不客氣。」

這話雖然不敢對王士及說,可是對這個看起來就一普通中年人的文士宋無殤,卻沒什麼好客氣的。這老小子,不知道搶了自己多少好東西了,對他,可不能客氣。

「哈哈,好你個伍大成,我可什麼都沒說啊,」看到伍大成那凶神惡煞的表情,宋無殤不禁好笑,搖搖頭,眼中閃過一絲促狹。「不過,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要是不照你說的做,我可就對不起你老兄了啊。我到是很想看看,你個老屠夫怎麼個不客氣法!哈哈!再說了,這麼好的人才,跟著你伍大成不是浪費了嗎?你除了殺人,還會什麼?」

「你…你…」伍大成大急,你了半天也沒弄出下文來,直氣得跳腳。他生平最討厭別人說他只會殺人,這裡面的意思其實就是說他打仗沒腦子。雖然這是事實,可卻也是他的忌諱。

不過他現在也知道說是說不過眼前這傢伙的,只好改變下策略。「大帥,王帥,這…這你可得給我作主啊,那老東西也太欺負人了,每次我這裡一有點好東西都給我弄走了,上次剛訛了我一壇好酒,今天可是連人都不放過了,大帥,你可得給我老伍評評理啊!」

說完這話,伍大成那張苦臉更苦,只差沒有滴下眼淚來了。本就濃密的鬍子,此刻更是全湊到了一起,再看不出嘴來。

王士及在一邊也看得好笑,本來聽說了這個李逸后,也有心把他調到自己手下,可現在看伍大成這個樣子,卻又有點不好意思了。他正準備說話的時候,宋無殤卻先接過了話頭。

「伍大鬍子,你這人也真是,誰叫你那麼愛獻寶了?對了,大帥,昨天我好像看到一份要升遷李逸為都尉的公文,依在下看來,這個李逸前有攻上巫關的奇功,現在又有設計新式拋石機的功勞,還有練軍法,這麼些功勞比起殺再多的人也要大啊,就是升他做個偏將也沒問題了。」後面這話雖然是對王士及說的,可他雙眼卻一直盯著伍大成,一副我就吃定了你的表情。伍大成看得牙痒痒,恨不得馬上生吃了這可惡的傢伙。

「你…你…宋無殤,老子今天跟你拼了!」伍大成說完,就急火火四下里找順手的傢伙,看樣子還真有劈了宋無殤的心,可卻忘了他腰間正別著把長劍。

「好了,好了,無殤,這事就算了。」王士及一看手下這一文一武兩大臂膀鬧開了,趕緊出面阻止。「大成,放心吧,沒人找你要人,李逸還在你手下呆著。不過,暫時還是先升都尉,年輕人升的太快反而不好。」

宋無殤兩人看大帥發話了,也不鬧了,恭身領命,齊齊應了聲是。伍大成又瞪了宋無殤一眼,哼了一聲,宋無邡卻只笑笑,對著他豎起了大拇指。後者並不領情,可想了想后,還是忍痛還了對方一根食指。宋無殤見了,微微搖頭,比劃了兩根指頭,便轉過了頭不再看他。伍大成無法,只得再次重重哼一聲了事。

兩人這番比劃要是換了其他人肯定看得一頭霧水,可在他兩人來說,卻是一目了然的買賣,雖只簡簡單單幾個動作,可是卻並不妨礙兩人之間的交流。宋無殤那個拇指的意思,是說伍大成開始的一番演技了得,後來伍大成的一根食指,是為了表示對宋無殤的謝意,就送你一壇好酒。可是,宋無殤卻不滿意,非得要兩壇,因此給他比劃了兩根手指。

兩人在比劃的時候,王士及早已轉身繼續看拋石機,所以對身後兩人的一番小動作可說是渾然不覺,可不知為什麼,臉上卻又掛著絲淡淡的笑意。

「報!」就在此時,王士及親兵來報告說已經到了赴宴時間,監軍大人派人來催了幾次了。

王士及一聽是要自己去赴宴,眉頭皺了皺,說道:「你去告訴趙大人,就說老夫身體不適,今晚就不去赴宴了,讓他代為轉告特使馨妃娘娘,請娘娘恕罪!」

「就是,媽的,狗日的的趙清遠,把中軍大帳當成了他候府了,搞的花里胡哨,烏煙瘴氣一片,現在還要我們去赴宴,那還不是去受氣么!」伍大成在一邊嚷嚷道。「還有那個什麼特使,媽的,都什麼朝廷,老子們在外面打生打死,居然派了女人來當什麼督軍,大……」

剛說道這裡,就感到有人在扯他衣服,回頭一看原來是宋無殤。「你扯我幹什麼?」

「閉嘴!」宋無殤毫不客氣的斥道,伍大成剛想罵人,可宋無殤卻根本不給他機會。回頭對王士及說道:「大帥,今天這個宴會你不去恐怕不太好吧?」

王士及看著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大帥,雖說朝廷派馨妃娘娘來督軍是有點荒唐,大帥目前所慮者無非是怕這位來了後會有所掣肘。可是在下聽說這位娘娘平日就好武知兵,而且出身將門,依在下看,大帥若是處理好了,可能會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

「哦,怎麼說?」王士及聽到這裡,知道自己這位智囊一定是又有了什麼花樣,不由認真起來。

「大帥,如今我們被阻於這巫關前,一方面固然是因為其城堅地險,可是另一方面和我們那位監軍大人胡亂用命,恐怕也不無關係!」

王士及點了點頭,長嘆一聲。南楚自百年前開國以來,太祖為防武人作亂,便定下了監軍制。凡各路軍營必有一文官監軍,軍中事無大小均須監軍點頭后,才可生效執行。這樣一來,固然是大大限制了武官,可另一方面卻由於文官不知軍事,也造成了軍令不通,胡亂用命的現象。若是在平時,到也沒有什麼,可在戰時,這卻嚴重影響了軍隊作戰。就拿這次攻打巫關來說,有幾次本來可以攻上關頭的,可監軍趙清遠卻臨機亂下命令,終導致功虧一簣。軍中各將領、軍佐,無不氣憤異常,可卻又沒有辦法。

「這趙清遠不過是一弄臣,全靠溜須拍馬,今上寵信才得居高位,實際全無本事。在朝中,大帥又屢屢使其難堪,可偏偏此次又是他做監軍,自然是多有掣肘。」宋無殤說道這裡,頓了一頓,發現伍大成此時居然也安靜了下來,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可是,現在馨妃娘娘來了卻給了我們一個機會!」

「媽的,老宋你怎麼像個娘們似的,快點說啊!」看到宋無殤停了下來,伍大成催促道。

「大帥,這趙清遠和馨妃娘娘相比,皇上更寵信誰?」

「那還用說,當然是馨妃娘娘了!」伍大成搶著回答。

「嘿嘿,這就對了,此次馨妃娘娘來,與其說是督軍,還不如說是來看看熱鬧的。據在下所知,皇上本是不打算派督軍的,可娘娘自幼便十分嚮往軍旅,常常央求皇上許其來軍中。此次正是抓住巫關久攻不下這麼個機會,一番軟磨硬泡下,便要來了一紙敕令。大帥何不抓住這次機會,和娘娘交好,利用其好武知兵的性子,來牽制趙清遠?那趙清遠雖是監軍,可以他的德性,又怎敢和娘娘作對?到時候大帥只需做好娘娘的工作,豈不是諸事皆順?」

王士及聽了這番話,忍不住點頭,可隨即又問道:「可是,馨妃她又怎會聽我一個老頭子的?」

「呵呵,大帥,你和馨妃娘娘的娘家可是世交啊。再說了,這馨妃娘娘雖是一女子,可是卻頗有乃父寧國公遺風,雖然如今貴為貴妃,可卻極為賢惠,在宮中就深得擁戴。只要大帥將其中利害講明,相信娘娘必定會助大帥的。」

「嗯,有理,哈哈,無殤不愧是智計百出,如此一來,這巫關指日可破!」聽了這一番解說,王士及心情大佳,哈哈大笑道。

「走,赴宴!」當先大步而去,宋無邡笑笑,緊隨其後。

看到兩人都走出幾步了,伍大成在後面「呸」了一聲,咕噥道:「哼,什麼智計百出,不過是會聽牆角罷了!人家一個女娃娃的事,你怎麼就知道的那麼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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