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豎雞蛋，真好玩

狼牙長嘆一聲，閉上雙眼忽又想起與樊大在觀星樓時喝的那壺酒，狼牙生平除了嗜武之外，另一便是嗜好杯中之物，不由想到：「那晚的酒倒是不錯，不知這輩子還能不能喝到那種好酒。」

忽然狼牙腦中靈光一閃，又想到那晚天上那輪皓月。「對呀！」狼牙一拍大腿：「這不就有下聯了嗎？」狼牙忽地爬起，在地上尋到幾個字再次貼上。

少姬見狼牙貼的下聯，不由擊掌贊道：「妙呀，這下聯對得妙極。」

只見門上對聯：山如碧玉水如黛，酒滿金樽月滿樓。少姬並不知道，其實這下聯字面上所體現的意境與狼牙當時心境全然不合，由於狼牙不善文墨，只講求逐字逐句對上即可，不想歪打正著，倒成了一聯妙對。

嘩啦一聲，大門開啟。狼牙不禁信心大增：「這是最後一關了。」

一進大門，狼牙便見一張木桌，上面是一個雞蛋。狼牙步到桌前，不禁有點莫名其妙。少姬道：「這一關是看看狼牙你夠不夠聰明，你只要將這雞蛋不依靠任何東西能立在桌上，那麼你就過了這最後一關了。」

狼牙啞然失笑，將雞蛋立在桌上一旋，雞蛋便咕碌碌直立旋轉起來。狼牙道：「這不就立起來了嗎？」

「可它會倒的呀！」少姬道。

「前輩又沒說要立多久。」狼牙道

「這倒是。」少姬忽然覺得這一關似乎有點多餘，不由暗笑道：「看來獨角獸果然如我夫君所說是孩兒心性，設的關卡幼稚不堪。異星人就是異星人，這些關卡八成是從哪本書上照葫蘆畫瓢學來的。」

忽又聽狼牙道：「再說，就算要讓雞蛋立著不倒，也很容易呀。」狼牙在雞蛋下方敲一個小洞，穩穩立在桌上，狼牙道：「這雞蛋雖是生的，但包裹蛋清蛋黃的那層膜下端有個小小凹孔，只要位置找對了，打碎這個凹孔上的蛋殼，蛋清是不會流出來的。這樣就能將完整的雞蛋立起來了。」

少姬不禁笑道：「對啊，我想了好久都沒想出一個能讓雞蛋一直立著的方法，原來這麼簡單呀。」

狼牙道：「有許多事沒作之前，別人都覺得挺難，待有人作了，就會有人說：原來如此簡單。」

少姬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不錯，很多事情看起來很難，只要你敢想敢作，另劈巧徑，就往往變得很簡單，想不到這小小遊戲倒是蘊含不少道理。狼牙恭喜你，你過關了。」

狼牙聽得嘩啦一聲，對面鋼牆兩丈高處又洞開一張大門，緩緩走出一人。她長袍曳地，宮鬢高堆，眼波轉動如水，腰肢娉婷似柳，容貌之美，固是難畫難描，神情間那種高貴清華之氣，更是令人不敢仰視，狼牙不由自主翻身拜倒：「狼牙拜見少姬前輩。」

「起來吧！」少姬柔聲道：「辛苦了，你稍事休息，我們明日再談吧。」

狼牙聽到身側軋軋有聲，又一道門戶開啟，狼牙步入門中，看到一間雅緻的卧房，與他在懸蒲宮與蕭夫人所處的卧房一無二致，只是少姬為他設想得更為周到，不僅房中有酒有食，連調理內傷外傷的藥物也一應俱全，還有一套黑衫，與狼牙在青衣樓所著裝束一模一樣。狼牙見到少姬面目，覺得這少姬對他並無敵意，也放下心來，盥洗一番，吃了些桌上的精美菜肴，換上新衣，狼牙連過七關也是頗感身心疲憊，不一會便在床上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狼牙一驚醒來，轉頭看到少姬靜靜坐在桌旁，道：「天都大亮了，還在懶床呀。」如同一個大姐溫柔地呵斥弟弟一般。

狼牙起身拜倒：「狼牙該死，讓前輩久候。」

少姬道：「來，先吃點東西吧。」狼牙這才發覺面前桌上菜肴換成了精美的早點，他沉睡一晚，也覺腹中飢餓，當下老實不客氣，坐上桌邊，狼吞虎咽起來。

少姬微覺驚訝，多少江湖英雄豪傑，單是看到她的絕世容顏便大氣都不敢出，狼牙卻是毫不在乎，照樣吃喝。不由問道：「狼牙，你可曾婚娶？」

狼牙一愣，他沒想到少姬居然問到這個問題，介面道：「還不曾。」

少姬又問：「那你可有親人？」

狼牙又搖搖頭，但繼而道：「主母與少主人與我同生共死，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少姬再問：「那你可有朋友？」

狼牙一呆，青衣樓覆滅后，所有患難與共的兄弟無一倖免，逃出青衣樓遇上樊大，自以為交上一個忘年交，誰知卻是暗藏陰謀，別有用心。他又想到猴子，可猴子現在已經證實是大仇人鬼猴的兒子，實在不敢肯定還能與自己為友。狼牙長嘆一聲道：「我也沒有朋友。」

少姬道：「狼牙，你是個很有本事的人，我很喜歡你，你願意同我作朋友嗎？」

狼牙微微一愣，他原以為少姬身為絕世高人，言談舉止應當是讓人感覺晦澀難懂，高深莫測。不想卻是如此直白。狼牙沉吟半晌，直言道：「前輩願意下交，狼牙倍感榮幸，只是晚輩與前輩剛剛見面，對前輩一無所知，一時之間難下決定。」

少姬道：「那你想知道什麼你就問吧。」

狼牙聞言又一陣思索，這天涯閣與懸蒲宮除了場面大了許多，裝璜擺設與懸蒲宮一無二致，之間定有淵源。自己轉入兩者之間恩怨糾紛，這其中是千頭萬緒，當中不知從何問起，便反問道：「前輩知我來意嗎？」

少姬點頭道：「我知道，你是想來拿金晶石母，回懸蒲宮救你主母與少主人脫困。」

狼牙道：「晚輩相信這金晶石母不論對懸蒲宮還是對天涯閣都是極其重要之物，不知前輩要如何才能讓出金晶石母，讓晚輩帶回懸蒲宮救人。」

少姬道：「要我讓出金晶石母，那是萬萬不能，不過想救出你主母與少主人倒不是非要用到金晶石母，我可以幫你救人。」

「那不知前輩有何妙計？」

「你可知樊大為何想得到金晶石母嗎？」

「狼牙不知，請前輩指點。」

「有了金晶石母，懸蒲宮就能飛往天狼星，讓樊大實現他殺上九重天的願望。」

「可是晚輩聽樊大說，前輩也與懸蒲諸神有不共戴天之仇，那前輩為何不與樊大合作，一同殺往天狼星呢？」

「你可知這天涯閣真正的主人是誰？」

「誰？」

「神猴。」

「哦？」狼牙面露訝色：「這神猴究竟是什麼人？他真的是天神嗎？」

少姬微微一笑，道：「狼牙，你信神嗎？」

狼牙不禁沉思半晌才道：「好像信，又好像不信。」

「此話怎講？」

狼牙道：「我平日里從不燒香拜佛，誦讀經書。但在我身陷絕境，走投無路之時，又不由自主會乞求神靈保佑。人生不如意者十之**，記得我多次險死還生，一半也是靠的運氣，這運氣從何而來呢？我想只能說是神明庇護吧。雖然我也知道神仙本乃虛幻之事，但如果一個人真的一點不信神，特別像我這樣孤身走江湖的人，那就真的是四邊不靠，孤冷凄涼。心中有神，似乎就有些安慰，有些希望。」

少姬聞言冷笑：「可惜的是，許多人信神只是為了給自己作惡找一個借口，將自己所犯的過錯推到神的旨意上，然後自己就心安理得地繼續作人。而有些人更是乾脆自封為神，依仗自己有些過人的本事或者一些厲害的兵刃，在這世上為所欲為，視其他生靈為草芥。」

狼牙點點頭：「不錯，是有不少這樣的人。當今皇帝不就自稱為天子嗎，其實皇帝又真的為百姓作過多少好事呢？不過……少姬前輩所說的這個自封為神的人，應當是另有所指吧。」

少姬道：「狼牙，你敢像樊大一樣，與神對抗嗎？」

狼牙道：「這就要看情形而定啦，從前我只聽命於樓主一人，如今樓主仙去了，我凡事都只是由著自己性子。坦白說，我不懂什麼大是大非大道理，總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反抗，就算他真的是神，也不例外。」

「很好！」少姬讚許地點點頭：「這才是江湖兒女的英雄本色。」

狼牙問道：「前輩能不能講講你與樊大還有和天狼星懸蒲諸神結怨的經過？老實說從金鉤蠍王被盜到今天來到天涯閣，整件事情在我腦中里成了一團亂麻，千頭萬緒。我很想知道這其中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金晶石母與金鉤蠍王有無關聯？還有『陰陽合一，天下第一，無形無像，所向無敵』到底是什麼意思？神猴他真的是神嗎？如果不是，他從哪兒來的？又究竟想幹什麼？」

少姬點頭道：「我既然要與你作朋友，自然要與你說個明白的。我現在同你講個故事。這個故事的主人公名叫『宋路遙』，這個故事發生在五百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