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逆天之道

李森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嘆口氣輕聲說說：「天師道一脈在俗世間待的太久了，本身修心程度又不夠，現在居然也敢目中無人。掌門之徒都這樣……這天師道，恐怕難覓天道阿。」又轉向陳峰笑著說：「我們這些人又何嘗不是，如過不是總裁在一傍指點提醒，時日一長，也和他們無異啊。」陳峰沒有答話，這番話讓他陷入了思考，不由心中有些氣悶。一顆清明的心，紫陽真人的話又響起在他耳邊「修道即是修心」。他站起來對李森說：「我去外面透透氣，你自己在這裡坐會吧。」說完貼著牆邊盡量避開人多的地方向天台走去。

再說鄭岳珊，打從酒會進入自由活動時間開始，她就被一群年輕人包圍著，這些人要麼年輕有為，要麼家財殷厚，個個都是不凡之輩，此時這些人圍在她身邊，或在展示自己過人的才華，或炫耀自己驚人的財富。當然手段是比較溫和、含蓄的，這也是個人修養高的好處，明明是糾纏騷擾，卻又顯得彬彬有禮。鄭岳珊對這種人根本沒法計較，因為父親的關係，她也不好計較，雖然自小到大這種場合她不知遇上多少次，以她的聰明平時完全可以對付的來，但此時她卻是心不在焉，完全沒心思和這些人應付，因此心裡的煩躁的很。其實從剛才開始她也一直在注意陳峰，一開始她以為陳峰也會跑來獻殷勤，就算是礙於面子也會過來打個招呼，但這次她錯了，從兩家人客套完之後陳峰根本就沒有看過她一眼，這使少女那驕傲的自尊受到了不小的打擊。「剛才他明明看我看得都快痴了。」她在心中想著，有點生氣。然後又看到陳峰身邊的圍繞的大批賓客，一時間竟有點犯了小姐脾氣，覺得這陳峰甚是討厭，也不問問自己為什麼，在心裡早已經把陳峰罵了幾十遍。

她看到陳峰疲於應付各路賓客時，心下竟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但看到陳峰、李森兩人在沙發旁和張誠的一番對話，雖然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但張誠露出恭敬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然後匆忙離開時，不由心中生疑。張誠和龍虎事業她是知道的，除了陳嘯以外那張誠對大部分人都不怎麼客氣，甚至和自己當市長的父親也是一樣。而且聽說張誠還有些奇怪的本事，是關於那些神呀鬼呀的，父親作為一市之長，有些消息她是比別人多知道一些的。看到張誠這番模樣，她心中對陳峰少了一點點討厭，多了一謝謝好奇。當看到陳峰獨自走到天台時，她心中有個聲音在說：「跟上去，跟上去。」但她現在又如何走的開，只得這樣遠遠的望著他。

陳峰走到天台上，天台很靜，跟隔著一扇門的會場簡直就是兩個世界。因為是冬天又是晚上，天氣是比較冷的，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賓客能都不願放棄這個與人交流的好機會，整個天台上只有兩三個人在門口附近聊著天，看來是出來透氣的，他也不和人打招呼，獨自向外走去。很快，他走到欄杆的旁邊，他不知道，就在幾小時前自己的師叔就站在在這裡和一個老妖怪聊著天。一陣冷風吹來，讓陳峰覺得十分清爽，自然的張開手臂，伸展了以下筋骨。望向遠處，以陳峰的視力在這漆黑的夜裡也能看到幾公裡外停靠的輪船還有那燈塔發出一閃一閃的微弱光芒。視線慢慢上移，只見天上沒有一片雲彩，滿天繁星就像海中的燈塔，閃阿閃阿，他不由轉過身，靠在欄杆上高高的仰起頭。看著天上的星星，想起了在齊雲山的生活，記得小的時候，一天到晚練功打坐，晚上有時閑來無事師傅便帶自己到後山的草地上把自己抱在腿上給自己講星星的故事。那時候的自己總是幻想等自己比師傅還厲害的時候一定要摘下幾顆星星，放在師傅房間里，這樣就不用點燈了。想到這裡，陳峰竟笑起來。

就這樣陳峰獨自靠在天台上，仰望著星空，竟忘記了自己，忘記了正在舉行的酒會，忘記了周圍的一切。只感覺天上的星星動起來了，似乎在照著一個軌跡循環，這種循環他感覺很熟悉，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是什麼。他就像一座雕像，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而去。鄭岳珊看在眼裡，心下的好奇心更重起來，他究竟在看什麼？他究竟在想什麼？為什麼他和其他的「福貴公子」有這麼大的差別。為數不多一些細心的賓客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只是沒有人上前去打攪，大家只覺得這個少年站在那裡彷彿就是一幅畫，一件藝術品，完美與周圍的一切融合在一起。當然陳嘯也注意到了，露出一個欣慰的微笑，用很低的聲音自言自語了一句：「這個臭小子，練功也不看看時間場合，不知道這次他這次能不能悟出點什麼。」隨手掐動了一個發決，一道常人無法看見的屏障將陳峰與賓客隔離開來，隨後轉頭繼續和客人聊天去了。

又過了一會，李森走過來在陳嘯耳邊說了幾句話。陳嘯點點頭「去吧峰兒叫進來吧，小心別嚇著他。」周圍的賓客有些不解的看著陳嘯「別嚇著？」這是什麼意思，但大家都沒有開口問。但李森心裡很明白，剛才他就用神識看過陳峰的情況，他知道這個小師叔已經進入了一種和入定差不多的狀態，這時被突然打擾，雖然不會像入定時那麼危險，但也沒有好處。他聞言走出去，嘈雜的會場中誰也沒有注意一個細節，李森那雙硬底的皮鞋，此時落在地上，連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李森就這樣慢慢向陳峰走去，走到還有5、6米的時候，一邊走他緩緩放出一點真原力，目標就是陳峰，然後慢慢加大真原力的強度，當距離陳峰還有2、3步的時候，陳峰動了一下。

「少爺，馬上就敲新年鍾了，總裁讓您回去，還有個儀式要舉行。」李森笑著說。陳峰呆了一下，笑了笑，答道：「恩，走吧！」兩人就這樣回到了大廳。

兩人徑直走上主席台，只見牆上大鐘的兩隻粗針只有很小的一點角度了，陳嘯站在台前，對兩人點頭，開始致詞，致詞內容老套而無新意，新年嗎，要什麼新意。陳嘯剛說完，就聽見大鐘沉悶的聲音整整響了12下。而外面也響起了轟轟的聲音，原來是新年的禮花升空了，賓客們不由自主地向天台走去，陳峰長這麼大，第一次看這種東西，當然也是迫不及待的走出大廳。就這樣一行七八百人全部轉到了天台，天台的面積本來就不比大廳，這一下子陳峰可體會到了什麼是熙熙攘攘，周圍全是人。抬頭看看天上絢麗的焰火，絢爛奪目的顏色，造型奇特的設計，雖然在場的人都可謂是見多識廣，但還是忍不住叫起好了。這時陳峰背後傳來一個蒼老輕微的聲音：「煙花雖美，無奈只燦一刻。」陳峰迴頭去找，但只看見了歡喜的人群，那裡有會發出這種聲音的老人，只得抬頭繼續看著天上的煙花。

半個多小時的煙花放完了，熱鬧的城市好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這時候天台上傳出了陳嘯的聲音：「各位來賓，新的一年又到了，總得有個講頭是不是。我們明升集團捐助1000萬，用於Q市的慈善事業和扶貧工作。希望大家也別吝嗇阿。」說著掏出一張支票，遞給了站在旁邊的鄭市長。「這些錢就麻煩鄭市長轉交吧。」見到明升集團掏錢了，其他人當然也不甘落後，拿出了自己準的支票。其實這是明升新年酒會的一項傳統，新年鐘聲後由明升集團帶頭，向Q市的慈善事業和扶貧工程捐款，這些年Q市的迅速發展和這一筆筆捐款也是分不開的。不一會鄭市長手裡已經收到了厚厚的一摞支票，其中款數最小的是200萬。鄭市長看到手裡這些巨額支票，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如果自己帶著這些錢……但馬上，他就收回了這個想法，笑著對大家說：「我代表**謝謝各位，這筆錢我們會成立一個專項基金，每一筆開銷都會效率化、公開化，一定把錢花在刀刃上。最後我僅以我個人的身份謝謝大家，謝謝大家對Q市的貢獻。」話畢，全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就這樣，這一年一次的明升新年酒會算是結束了。

新年午夜Q市冷清的街道上，兩道背影被路燈的光芒拉的時長時短。作為酒會的主辦方，明升集團的人員是等到賓客們盡數離開后才離開了明升大廈。因為陳嘯放了小劉的假，這時並沒有專車在等候叔侄兩人，謝絕了集團其他人員的好意，陳嘯提議兩人走回家。李森等人也知道他兩人的安全並不用考慮，如果碰到不開眼的小賊……再說大過年的，賊也要休息不是？

叔侄倆人就這樣走在馬路上，時間已經很晚了，路上很難見到行人，只有慶祝后歸家的情侶還有一些喝的東倒西歪年輕人偶爾路過。有一些還友善的對兩人喊著新年快樂。倆人禮貌的大聲回應著，冷清的街頭上偶爾傳出爽朗的大笑聲。

「叔叔，其實這些人過得也不錯不是嗎？您看這些年輕人，一個新年，在我們眼裡只不過是一個平凡的日子，但卻能給他們帶來這樣的快樂。」整個晚上陳峰也被這新年的氣氛感染著，輕鬆的對陳嘯說。說這話的時候他顯然忘了，不論是自己的外表還是對這個世界的了解，絕對要比那些人年輕的多。

陳嘯停住腳步抬頭看看天，慢慢說道：「對世人來說人生苦短，匆匆數十年，青春是珍貴的，快樂是短暫的。所以大多數人都在這有限的青年時代去全力追求自己的幸福、快樂。為的是不枉此一生。」說著他輕嘆一口氣。「也許，這才是人應該過得生活吧。而我們用盡一生去追求天道，到頭來，有些人卻只能孤獨終老，鬱鬱而終罷了。」

聽到這裡，陳峰感到他語氣中的無奈，轉頭看向陳嘯，試探地問著：「難道追求天道不成便會……」死去兩個字他並沒有說出口。

「真元力形成循環后，修行者便能活上數百年，金丹大成，便能經歷千年以上，修成元嬰，才可保魂魄不滅。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修到這個程度，那些無法成丹無法結嬰之人等待他們的的只有消亡。」他又頓了一下。「世間親友早已過世，他們只有孤獨衰老，最終消逝。天道究竟是什麼？我們這些人永遠不會知道，知道的恐怕早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到此他停住，繼續向前走去。

「悟道，本就是逆天之舉……」，一聲低沉的嘆息傳進陳峰耳中，讓他呆立在原地，一時間心中充滿了震撼，這些東西他以前從來都不曾想過。看著陳嘯漸漸走遠的背影，他高大的身體竟透出一種莫名悲傷的感覺。搖搖頭，清理了下自己的思緒，陳峰快步了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