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鹿死誰手

冷風漸起，蚩尤的臉上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說道：「少廢話！我還夢到伏羲天皇跟我說，我們必勝呢！」

就像女媧在人族中的神聖地位一樣，伏羲的話在魔族中有著同樣的效果，蚩尤對於伏羲的話從來沒有懷疑過。魔族不善農耕，但卻善於製造兵器，加上魔族在體制上的先天優勢，怎麼看這一場戰爭都不會敗。

報告廳中再次響起一陣笑聲，但這一次當事人卻並沒有什麼反應，因為大戰即將到來，他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這場戰爭的勝負之上。

對於這裡的人來說，這場戰爭只是一場遊戲，戰爭的勝負將決定著女媧和伏羲的前程，而對於人魔兩族來說，這場戰爭則決定著很多人的生命，決定著人魔兩族的未來。

一道冷光閃過，蚩尤高舉虎魄一斬而下。

「兄弟們！殺啊！」

這一刻的蚩尤就彷彿天神一般站在魔族大軍陣前，高漲的氣勢感染著所有的魔族，一陣清亮的喝聲，魔族大軍在蚩尤的示意下向著人族攻了過去。

黃帝和炎帝對看了一眼，都看到對方眼底的決絕，分別傳下命令，兩個人族部落聯軍按照事先演練過的排出陣型。他們從心底厭惡戰爭，但這並不代表他們沒有準備，女媧娘娘早就提醒過他們，這一場戰爭勢在必行，雖然他們一力勸說蚩尤想要避免這場戰爭，但心裡卻早就已經有了結果。

在氣勢高漲的魔族大軍面前，人族顯得那麼微不足道，他們沒有魔族那麼高大強壯的身體，沒有那麼鋒利強勢的兵器，但沒有人退縮，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戰不能退，因為退後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魔族大軍勢如破竹，很快便突破了第一道防線，蚩尤站在大軍中央，看著漸露焦急神色的黃帝和炎帝，臉上的笑容愈加猙獰。

伏羲天皇說的果然沒錯，人族是那麼得不堪一擊，怎麼配有資格佔據一方，弱小的人族本來就應該被魔族所統治才對。

虎魄揮斬而下，一顆頭顱飛起，腥熱的鮮血濺在蚩尤的臉上，讓他本就猙獰的面容更顯恐怖，很多人看到他這樣猙獰的面孔就已經喪失了對戰的信心。蚩尤如同一支利箭一般，瞬間便殺出一條血路，眨眼間就到了黃帝和炎帝近前。

黃帝和炎帝看到魔族兇猛異常，心下駭然，雖然女媧娘娘說了此戰必勝，但看到魔族這麼兇猛的勢頭，人族在魔族面前幾乎沒有招架的餘地，心裡還是不由打鼓，再看到蚩尤殺到近前，心下震驚之際，一股豪氣卻是油然而生。

他們身後是人族的老弱病殘，如果他們退了，那這些族人會有什麼下場？他們無法想象，也不想知道，他們只知道這一戰不能退，就算真的輸了，也必須要死戰到底。

黃帝「鏘」地一聲拔劍出鞘，倉促間當下蚩尤的攻勢，虎魄上傳來的巨力讓他手臂都有些發麻。

傳說蚩尤力大無窮，此刻一見果然如此。

雖然心下吃驚，黃帝卻沒有絲毫猶豫，擋下蚩尤的攻勢后，連連進行反擊，憑藉著夢中掌握的技巧，一次次使用「斗轉星移」卸掉蚩尤的巨力。

炎帝準備上前幫忙，就聽四處突然想起一陣陣清脆的鳥鳴聲，一聲比一聲高亢，炎帝頓時面色一喜，就見黃帝趁著蚩尤被擊退，回頭看了他一眼，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炎帝頓時向後退去，很快消失在蚩尤的視野中。

這兩人同為人族首領，蚩尤雖然有一身蠻力，卻並不是有勇無謀之人，他深深知曉斬殺了黃帝炎帝二人之後，人族大軍必將潰敗，到時候不費多少力氣便能將人族拿下，但沒想到黃帝竟然這麼難纏，雖說戰力和他相差甚遠，但卻總是憑藉著巧妙的力道將他的攻勢化解，現在炎帝又突然退去，他突然想到一種可能。

一力逼退黃帝，蚩尤暴喝一聲，命令魔族加快速度，手上卻並不停歇，虎魄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朝著黃帝直斬而下，然而就在此時，魔族的悲鳴聲陡然加劇，抽空看去，人族竟然結成了一個個圓環，環環相扣，不停旋轉，每一個魔族攻上去之後攻勢便被一人瓦解，還不待回防之時，另一人的攻擊已到。

此番消耗之下，即便魔族體力驚人，但也有些扛不住，很快原本一邊倒的局面便被抑制住，一時間陷入膠著。

蚩尤連連攻向黃帝，但遲遲無法奏效，黃帝彷彿看透了他的攻擊一般，每每都能夠躲過去，加上魔族逐漸處於劣勢，蚩尤不由更加焦急，攻擊招架都有些慌亂起來，黃帝趁著蚩尤分神，一劍刺中蚩尤胸口。

這一劍刺得極深，幾乎要穿胸而過，但魔族的體制本就強大，蚩尤大喝一聲，眼睛通紅，手中虎魄連連揮砍，黃帝一時間陷入被動。

……

報告廳中，眾人看著激戰的二人，嘴角不由流露出笑意。

魔族已經顯出敗勢，如若沒有什麼后招，這場大戰的勝負已定。

伏羲眼中異彩漣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女媧面色平靜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回頭來，再次看向戰場。

……

戰場上狼煙四起，喊殺聲已經越來越弱，人魔兩族所剩人數都已不多，蚩尤渾身浴血，看著持劍相向的黃帝，眼神中閃過一絲不甘。

為了這場大戰，他準備了許久，整整一百年的時間，偶爾派人出去試探人族的實力，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不堪一擊，他也深信以魔族的體質，人族的確是會不堪一擊，任何一個魔族都可以同時對上幾個人族而不落下風。

但眼前的情景卻和他想象中的一點都不同。

四處的喊殺聲已經逐漸消失，一個個魔族在人族的攻勢下倒在地上，鮮血染紅了地面，腥甜的味道在鼻尖瀰漫，他已經分不清這究竟是自己的血的味道，還是族人的血的味道，又或者是人魔兩族的血結合在一起的味道？

魔族的身影漸漸消失，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很多魔族直到死前還緊握著手中的兵器，眼神中是一如既往的狂熱，彷彿直到這時他們還深信最終獲得勝利的是自己。

但敗了就是敗了。

蚩尤眼中的血紅漸褪，臉色越來越蒼白，他看著不遠處一臉疲憊的黃帝，看了許久許久。

他的氣息一點點消失，最終飄散在帶著腥味的空氣中。

黃帝嘆了口氣，命人開始收拾戰場。

這場大戰他們最終獲得了勝利，但這場勝利卻是那麼得悲慘，魔族被斬殺殆盡，人族卻也所剩無幾。

他不明白，這場戰爭的意義何在。

又或者，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沒有人能告訴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