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章 牡丹
「來嘛，來嘛，大爺。」一個妓女扭著水蛇腰，手絹往龍澤臉上一掃而過，嗆鼻的胭脂水粉味讓他踉蹌的後退三步。
妓女生怕這位英俊的小帥哥離去，一把拉住了他說「大爺，我不收費的。」說完撒嬌的趴在龍澤的胸口，一隻手還在胸口上畫圈圈。
龍澤青筋暴露，恨不得一巴掌拍飛這個不知禮儀廉恥的女人，可是他不是來鬧事的，只得咽下這口惡氣秋後算賬。
見大爺一直不吭聲，妓女以為他同意了，一枚香唇就要往龍澤臉上招呼，龍澤厭惡的把她推開，弄得妓女滿頭的金步瑤花枝亂顫，
可她仍然不依不饒道「大爺，奴家一定把您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說完她的魔爪又要伸向龍澤，龍澤神色冷峻嚇得妓女魔爪停留在空中。
此時龍澤與生俱來的貴氣展露無疑，神情冷淡令人心生畏懼的說「牡丹呢？」
妓女知道今天衝撞了貴人，為了將功贖罪，她不敢有所欺瞞的說「花魁正在廂房。」
「帶我去。」
「是。」
「扣扣。」門內的牡丹聽到敲門聲，聲音細若蚊蠅的說「誰啊？我不是早就說過今天不見客嗎。」
「回姑娘的話，有一位俊美如斯的公子點名要見您，我攔不住。」
牡丹一聽俊美如斯的公子，連忙打開門，見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笑聲吟吟的把龍澤迎進了屋。
「爺，您終於來了。」牡丹深情款款的望著龍澤，使他渾身不自在，見爺總是躲閃自己的目光，牡丹略帶哀愁的說：
「爺，是嫌棄奴家了吧？也是，如今我呆在這三教九流，骯髒之地怎麼配得上爺？可是爺奴家是清白的，並沒有……」
龍澤聞言沉默不語，因為他一直都知道牡丹心儀自己，而他也正是利用這一點讓牡丹為自己辦事，他無法向她承諾。
爺的神情早在牡丹的意料之中，她知道自己是一廂情願，可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背過身把眼眶中的淚水擦拭掉，帶著濃重的鼻音說：
「爺，您放心吧。我不會糾纏不休，我也不祈求您能給我名分，但求你在心中能夠給牡丹留下一席之位。」
牡丹轉過身與爺對視，沒看到爺有一絲絲情意，看到的都是愧疚，她努力的吸了一下鼻子，以掩飾內心的傷痛。
對於牡丹的情意綿綿，龍澤真的無法回應，愧疚的說「牡丹你冰雪聰明，貌美如花，以你的資質還是不要把時間都浪費再我身上。」
「爺，你來這是遇到不順心的事嗎？」
龍澤知道牡丹在轉移話題，仍順著她的話說「如果一個女子不讓男人負責，這是為何？」
牡丹一聽這話就知道爺已經有了心上人，自己不能在自欺欺人的騙自己，即使心痛的無法呼吸，她也不想把自己脆弱的一面讓爺看到，於是勉強的扯出一抹傾絕眾生的微笑說：
「爺，我有自知之明，您說的肯定不是我。」
聞言，龍澤一愣。
「爺，可否把實情告知牡丹？」
面對牡丹的請求龍澤無法拒絕，鬼使神差的把自己與沈雲纖相識的經過說與她聽。
「想必王妃對爺還沒動情。」
看著爺垂頭喪氣，牡丹覺得他和自己同病相憐，沒想到聰明絕頂的爺也有單相思的一天，剛伸出手想安慰他，轉而想到他並不需要就把手停在半空。
斂下心中失落的情緒道：「爺，您是否打開心扉接納王妃了？」
爺的怔仲讓牡丹明白了，她又道：「爺，試試吧，就一次，不要顧慮這麼多，敞開心門去接受，跟著自己的心走。」
得到牡丹的鼓勵，龍澤下定決心好好的去愛一次，哪怕痛苦的想死，他也想試試，因為試過以後，自己便無怨無悔，就會專心去做大事。
「娘，您好好休息，晚些時辰女兒再來陪您。」
午後，溫暖的陽光慢慢從雲層里傾透出來，照耀整片大陸。沈雲纖端著空碗從孟淑茵房中走出來，門外候著的綠竹見她神色有些恍惚，心中暗暗嘆氣，自家小姐心裡鐵定是在為自己母親抱不平，心疼的緊。
「小姐，夫人怎麼樣了，身子還好嗎？」
沈雲纖淡然一笑，「還好，剛喝了葯，休息幾日應當就能夠緩和過來。」
她說著，眉眼間的憂愁卻是散不開。娘親是個弱女子，在將軍府這些年，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活著。縱使沈心中不再有她，縱使沈邊妻妾成群，她也不會懂得諂媚奉承。
兒時，沈雲纖在府中處處受那些個姨娘的欺負，娘也只是哭著讓她不要去找爹爹告狀。那時，她不明白。現在想來，娘的心裡其實是清若明鏡。府里的姨娘，年輕貌美，身體健康。而沈邊這些年來頻繁的納妾，圖的是什麼？無非不過是想要幾個男兒，為沈家開枝散葉。
然而這麼多年了，府里的小妾數不勝數，也不過還是只有她沈雲纖一個女兒。雖然九姨娘膝下也為沈邊生下一個女兒，但終究是庶出，比不得沈雲纖。對外，沈邊也只說有一個嫡出的女兒。
故而，膝下無男兒的沈邊心中，自然不快活了十幾年。然而，他對此也只有盡人事看天命。或許，這就是沈家的命。
可是，沈邊，堂堂一個威遠將軍，怎會心甘情願看著沈家沒落？故而，當皇後娘娘要給九皇子納妃時，沈邊第一個就把自己的女兒推了出去，為的就是攀龍附鳳。
一想到這裡，沈雲纖就控制不住自己，緊緊咬緊了牙關，身子也不住氣的有些發抖。
「小姐？您……」一邊的綠竹注意到她的神情有些異樣，當即不明就裡的問了一句。沈雲纖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看著她，沒有說什麼。
見罷，綠竹只當她還是在擔心夫人的身子和處境，便寬心的安慰道，「小姐，夫人心地善良，好人有好福，必然不會有事。而且，您現在已經回府。又貴為王妃，即使是老爺，也得禮讓您三分，何況是府里的那些個姨娘？小姐，母憑子貴，有你在夫人日後的生活，必然不會受苦受累。小姐您，不要過於擔心了。」
她的話讓沈雲纖微微鬆了一口氣，笑道，「綠竹說的有理，如今我已經長大了，可以靠自己來保護娘親了！」
日光透過濃密的樹葉，落下一地的斑斑點點。有蟬兒的聲音在溫柔的響起，院子里，沈雲纖躺在貴妃榻上，閉目養神，愜意舒適的很。溫暖的日光覆蓋在身上，讓她不由得陷入一場睏倦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覺鼻尖痒痒的，十分難受。
「嗯……綠竹別鬧……我要睡覺……」潛意識裡她以為是綠竹，迷迷糊糊閉著眼睛，嘟囔著讓她別鬧。然而，「綠竹」卻像是沒有聽見一樣，自己鼻尖的癢感不僅沒有下去，還轉移到臉龐的位置了。
她無意識的抬手摸摸臉龐，嘟囔著「別鬧」，隨即又陷入昏睡當中。
「小懶貓……」低沉的聲音輕輕在空氣中響起，龍澤眯著眼睛，嘴角扯出一抹寵溺的笑意。就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嘴角的笑容有多麼的蠱惑。
見她怎麼也不願離開周公的懷抱，龍澤遂無趣的扔了手中的狗尾巴草，俯身，目光靜靜的遊走於她潔白無瑕，吹彈可破的臉龐。
她生的好看，雖不比京中那些個濃妝淡抹的女子艷麗，卻獨獨純潔無暇，讓人本能的想要去接近她，哪怕只是說說話，也都是一種享受。
「纖兒……」他溫聲低低的喚著，與她面對面僅僅只有一指的距離，近到她的呼吸聲都能感受到。
忽然，周圍似是有什麼聲音響過。他全身的警惕性一下子提起，森然的冷意盡顯眼底，內力無聲無息的提起。在感受到周圍並沒有任何內里波動的情況下，才悄然放下了自己的內里。
低頭看向被自己護在身下的沈雲纖，她仍在熟睡，從王府回到將軍府，這一路，她大抵是真的累了。
再看了看她，他便沒有忍心將她叫醒。支起身子，他眼角的眸光微微掃向一旁的草叢，嘴角淡淡的抹過一道冷笑。隨即輕功提起，他的身影飛快的消失在院子里。
良久，微風輕輕掠過，草叢中偷窺的人才慢慢的露出真面目。她先是禁戒的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之後，再躡手躡腳的走到沈雲纖身旁，發現她正在熟睡。
「沈雲纖啊沈雲纖，這一回，我看你還怎麼猖狂？！呵呵呵……」
語畢，那人消失在院子里，沈雲纖的呼吸聲均勻而緩慢。
不知過了多久，沈雲纖只覺得耳畔傳來綠竹的呼喚聲。
「小姐，醒醒……」
她悶哼一聲，*的睜開目光，綠竹的臉龐在自己面前朦朦朧朧。她微微閉上眼睛，嘴裡柔柔的撒著嬌道，「綠竹，我好睏……再讓我睡一會兒好不好……就一小會兒……」
說著說著，她的話漸漸沒了尾音。綠竹扶額汗顏，知道自家小姐這是又睡著了。
「小姐，您不是還要去看望夫人的身子嗎？怎的還這樣睡下去，不怕耽擱了給夫人喂葯的時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