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章·【殺 人】
初秋時分,整個天地慢慢的卸去了溫度,從而變得涼爽了起來。
今天對於揚州城林家來說可是一個好日子,林家新任家主林風今天大婚,且娶的娘子是和林家有的一拼的揚州蘇家,揚州城最大的兩個武林世家聯姻,每一個江湖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恐怕整個江南的江湖就要在這以後兒改寫。
整整一天,整個揚州城都沸騰著,炮竹聲響遍整個揚州城,揚州老百姓並不是為林蘇兩家的喜氣所感染,而是為了林蘇兩家的一個承諾,那就是宴請整個揚州城的百姓。
揚州城的百姓有十多萬,就是請每人吃一個饅頭,沒有幾千兩銀子下來想都別想,更別說宴請了,林蘇兩家不愧是數百年的武林世家,光看這一手筆就足以讓其它武林世家汗顏,林蘇兩家的府主當得起江南武林盟主的候選人這個位子。
……
江南的天氣猶如喜歡變臉的女人,說變就變,這不,在蘇家的宴席接近尾聲的時候卻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蘇家人都在忙忙碌碌的收拾殘席,整整三天的大擺筵席,讓這些丫鬟僕役們臉上都蒙上了一層倦意,也許今天是最後一天的宴請,所以這些緊繃著臉一天的丫鬟和僕役臉上此時才掛上了笑意。
此時已到了深夜,多重庭院之內的紅燈籠都亮了起來,紅色燈光在煙雨之中形成了千燈萬燈朝天庭的蔚為大觀的景象。
細密的雨水洋洋洒洒的落在地上,無聲,整個揚州城現在猶如平起了一場薄霧一般,街道之上的柳樹成了煙柳,遠處的樹林則連成了一個整體,看上去灰濛濛的,彷彿一個被灰色霧氣籠罩的怪獸蟄伏在城池的四周。
從蘇家出來酒足飯飽的食客現在已經走了一乾二淨,本來還算熱鬧的街道慢慢的冷清了下來,本來被路上行人的喧嘩聲充斥的街道現在只剩下了這些人身上留下來的熏熏的酒氣。
一個身著白衣散發披在雙肩的年輕人漸漸的走到了大開著的蘇家大門之前,此時的蘇家猶如一個大酒窖一般,一股股濃郁的酒香從院中飄蕩而出,讓站在大門前一動不動的白衣男子微微皺了皺細長的劍眉。
白衣男子身材頎長,雖然此時看起來有一點兒狼狽,但是透過披散的長發可以看出那張英俊非凡的容顏,他此時一臉的陰鷲之色,一抹冰冷卻印痕的目光冷冷的盯著蘇家大門上的兩個赤紅的喜字,渾身不停的顫抖著,他不是被凍得,而是被氣的,一股淡淡的氣從其周身散發而出,將落下的雨水撕得粉碎,那些玉珠兒炸開化作了蒙蒙的水汽,將男子的身影掩在其中,看起來有說不出的神秘感。
這幾天是蘇家大喜的日子,所以大門既沒有像平時那樣緊閉,門口也沒有人在門口把守,門框上面跳著兩個寫著蘇字的大紅燈籠,燈籠和大門之上都貼著大大的喜字,讓已經是深夜的蘇家看起來處處透著喜氣。
白衣男子慢慢的登上幾階白玉石階正要走入院中,卻不想被一個突然跑出來的男孩兒給撞了個滿懷,此時他的腳尖兒還未在在石階上落實,腳下無根,再加上一門兒心思的想著接下來要做的事兒,是以被那個看起來有三四歲的男孩兒給整個撞到,只見他身子猶如一個向後倒的竹竿一般,直立立的向身後倒去,他身後就是台階,這一下子倒了下去恐怕會傷的不輕,而那個撞他的男孩兒此時也被男子彈飛,在地上猶如一個滾地葫蘆一般撞在了高有一尺的門檻之上。
咚!
「哇!好疼呀!「
小男孩的腦袋結結實實的撞在了門檻之上,隨後只見他雙手捂著腦袋在地上不停的撲騰,猶如一條被扔上岸邊的游魚,不一會兒的時間變成了一個泥人兒,他現在口中凄慘的叫著,滾圓的小腦袋一側已經鼓起了一個肉鼓鼓的大包,好似一個瘤子。
白衣男子在身體還未砸在台階上之時背後好似被人給扶了一下,整個身子直立立的彈了起來,然後重新站在了剛才沒有塔上的石階之上,剛才的事兒好似沒有發生一般。
「弟弟你怎麼了?「
正在白衣男子身子剛站直的時候,一個看上去有七八歲的男孩兒從大門之內跑了出來,一臉焦急的看著滿地打滾兒的弟弟關心的道。
「哥哥,我的腦袋好疼呀!啊!腫了!「
還在地上亂滾的男孩兒此時咬著牙道。
大男孩兒此時看到了小男孩兒腦袋上的包,回想起剛才自己追趕弟弟的時候透過打開的門看到的情景,隨後惡狠狠的看著已經走到門前的白衣男子,抬起右手指著他怒聲道:「混蛋,你走路不長眼睛嗎?看到人就不知道躲?你看看將我弟弟弄得,你信不信我讓你好看?」
白衣男子靜靜的看著大男孩兒,那張本來陰鷲的臉並沒有怒意,竟然笑了笑,柔聲道:「武宣還記得我嗎?「
名叫武宣的男孩兒是蘇家府主的大兒子,全名叫做蘇武宣。
蘇武宣一聽白衣男子竟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仔細的瞧著白衣男子,隨後雙手一拍叫道:「哦!我倒是誰呢!原來是申叔叔呀!「
說完,蘇武宣拉起抬起頭可憐兮兮瞪著白衣男子的弟弟,道:「文宇都怪你,走路橫衝直撞的,撞成這樣活該,還不回去?讓奶娘看一看你的腦袋!」
蘇文宇看了一眼面帶微笑的白衣男子,嘟了嘟嘴,沖著蘇武宣點了點頭,然後還頗有禮貌的沖著白衣男子叫了一聲申叔叔,然後老老實實的向蘇府的院中而去。
蘇武宣看著申笑雲那狼狽的模樣,首先是微微的皺了皺濃濃的眉頭,然後沖著他笑了笑道:「申叔叔,你不在林家幫忙,大晚上的怎麼跑到我家來了?你來的時候怎麼也不打傘呀?你看看你渾身上下都濕透了,這樣下去會生病的!」
說著蘇武宣往身後退了退,因為外面的煙雨已經斜進了蘇家大門的屋檐之下。
白衣男子聽到蘇武宣的言語之後,那隱在長發中的臉色抽搐了一下,垂在衣袖中的雙手狠狠的握著,指甲已經嵌進了手上的血肉之中,當看到蘇武宣正盯著他看的時候,剛才的陰霾之色瞬間從面上褐去,仍然面帶微笑的道:「我找你爹爹有事兒,你爹爹在嗎?」
「是這樣呀?我爹爹這幾天為了接客,可是天天的泡在了酒缸之中,今天宴席一撤他就回房休息去了,現在估計都睡著了,既然申叔叔找我爹爹有事兒,那就隨我來吧!「
說完,蘇武宣看到了一名僕役從門口路過,就叫了他一聲,然後吩咐道:「將我叔叔帶到我爹的書房之中。」
那名僕役點頭哈腰了一下,然後站在青石鋪就的道路旁沖著白衣男子微笑了著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申叔叔你先去書房,我這就去叫我爹爹去!」
說完,蘇武宣就徑自朝蘇府的內院而去。
……
轟!
一聲震天的巨響從蘇家府主的書房之中傳來,只見蘇家府主的書房此時有一面牆炸碎了一半兒,一個白色身影從書房內隨著那些炸碎的青磚倒飛了出來,然後身體在泥濘的地面滾了好幾圈兒,等停下來的時候他趴在了地上不在動彈,一股血腥從白衣男子的身上瀰漫開來,聞之令人慾嘔。
書房之處此時煙塵四起,破碎的青磚四處激射,在這煙雨的天氣之中劃過無數氣浪,將庭院之內的一大半兒燈籠都給射滅了,本來平靜的煙雨現在在這個庭院之內卻是猶如混亂的雲海一般。
這個庭院之內的動靜很大,不一會兒的時間蘇家上上下下所有掌權的人都聚集在了這個庭院之內,當看到庭院之內的情景之後,這些人都拔出了手中的兵器,有的人飛上了庭院四周的廂房房頂,嚴陣以待,死死的盯著在塵煙之中的書房。
僅僅剩下的另一半兒的殘牆此時被一人一腳給踹的粉碎,碎磚四射,帶著煙跡落在了庭院之內,記起了無數的水花,一個身著紫色錦衣的男子接著從書房之中走了出來,他看上去有三十歲左右,嘴上留有八字鬍須,面色丰神俊朗,尤其是那雙眼睛精光爆射,讓人無法逼視,一股威嚴在其四周瀰漫,四周的煙氣在他出現之後竟然隨之散去。
一名身著藍色錦衣的年輕男子此時上前看了看地上白衣男子的屍體,道:「大哥,這是怎麼回事兒?」
紫衣男子就是蘇家現任家主蘇嘯天,他看著藍衣男子怒聲道:「申笑雲企圖暗殺於我,結果被我給掌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