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雪中送炭

第十七章 雪中送炭

耿長君究竟作何打算終究是無人知道。人心隔肚皮,這句話在許多情況下都適用。

況且近一段時間,後宮里的人也沒什麼心思去猜耿長君的打算了。

還猜它做什麼?皇帝連著多少天召幸了耿長君?這意思還不夠明顯嗎?先前巴結著秦如眉的趕忙轉而去對著耿長君說好話,先前就待秦如眉冷淡的此刻更是慶幸自己眼光到底准些,小門小戶的出身,還能風光到哪裡去?

秦如眉坐在寢殿里,靜靜看著窗外一片片飄落的黃葉。風一起,更是卷攜著飛了滿天。

春蘭在外面掃著地,可地上的落葉確實越積越多,像是總也掃不完似的,過了半晌,終於氣沖沖地把掃把一丟,不滿道:「這些人倒真是會見風使舵,一個個變臉變得真是快,前兩天還恨不得天天巴結著我們小主,現在呢?別說好臉色了,臉都不一定見得到。」

秋菊聽了她這話,忙放下了手裡的掃把,回頭看了看,見秦如眉大概是沒有聽到,才輕聲勸著春蘭:「我知道你一向急脾氣,可是如今這情況,小主怕是比我們還要難過,你再說這話,雖說是替小主不平,可叫她聽去了不還是只會叫她更傷心些。可快別說了,幹活就是了。」

春蘭低下頭拾起掃把,仍是氣鼓鼓地掃著地,半晌才又低低說道:「也虧得你還是這麼好性子,還顧得上想這些。」

秋菊淡淡笑了笑,瞧瞧天色,回身又去給秦如眉灌了個湯婆子。

秦如眉抱著湯婆子,一時卻又覺著室內憋悶,又不願出門走動,只靜靜站在了門口,看著門前來來往往的人。

皇上對她,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思?

若說無意,他卻記得同她相見的許多事;可若說有意,他又幾乎再未看過她一眼。

秋風一起天就要轉涼,可因為她看不出受一點重視,內務府也不再對她的事上心。鳳鳴宮有著耿長君和昭妃,他們倒是格外仔細,送去的東西不僅沒有半點差錯,還有心添了分量;可她這邊呢?有東西用就已經算是不錯,更別說要什麼好東西了。只差拿著先前得的賞去宮外典當。

皇上那夜對她說的話,看來也不是安慰,而是通知。也是,就算是安慰,她有資格拒絕接受嗎?他可是皇上,他想怎樣,便要怎樣。

秦如眉正想得出神,卻瞧著庄昭儀身邊的含霜帶著兩位公公過來,略一行禮道:「秦小主,這些事我們娘娘遣奴婢送來的,說小主若是覺得有用,就留著;若沒用,也不必再去謝恩,直接替娘娘扔了便是。」

秦如眉忙喚來小巍子收了東西,對著含霜道:「煩請你去回娘娘一聲,我稍後過去謝恩。」

一番收拾后,秦如眉又來到了庄昭儀面前。

庄昭儀垂著眼自顧自喝著茶,過了許久才冷冷地說了話:「還以為你是個多有本事的,看來也不過如此。」

秦如眉低著頭,輕聲應道:「嬪妾著實無能,本也不該有痴心妄想。」

庄昭儀卻不理她,徑自說了下去:「若是你還有點腦子,明些事理,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垂頭喪氣的。」頓了頓,想起什麼來,又瞥了她一眼道:「況且我看你那姐妹情也真是假得很,裝個樣子也裝不像。」

秦如眉聽了這話並不能解其意,只覺這一句指責來得毫無理由,連忙開口:「嬪妾雖愚鈍,可二位姐姐素日待我很好,我心懷感激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去裝模作樣?姐姐近日雖無暇走動,可素日的情分斷不會是假的,娘娘這話實在叫我惶恐不安。」

庄昭儀聽了卻冷笑起來:「是嗎?這麼說本宮叫你不安了?那你倒是說說,你的好姐姐進來為什麼無暇走動?她又不得寵,不需要去陪著皇上,那她這無暇是為著什麼?」

秦如眉一瞬間愣住,不知該如何應答。

庄昭儀見她沒了動靜,才又抬起一隻手,端詳著自己的指甲:「太后侄女又如何?該不得寵,還不是一樣被忘得乾淨。不過是沖著太后的面子,許她一個體面點的位分罷了。她這會兒,怕也是不如意得很。你倒是凈顧著自己傷心了,還不是沒想過她是什麼處境?本宮原以為你們小姐妹還像那麼回事,現在看來,也是夠假的。」

白蘭她……也是這樣嗎?

秦如眉一時愣住了。她果真不曾考慮過白蘭的境地會是怎樣,只當她出身顯貴,必不會有人為難她,卻沒想到她竟並不比自己好到哪裡去。

可皇上願意寵誰不願寵誰,她又如何能夠左右呢?

庄昭儀看著她的臉色,笑得越發玩味:「還當你是個帶了腦子進宮的,看來也是個蠢貨。」

秦如眉卻終於明白了她話中所指,忙起身謝道:「嬪妾資歷尚淺,還不懂事,今日多謝娘娘照拂,嬪妾感激不盡。」

庄昭儀此時卻已懶懶靠回了椅背,一手撐著頭,不再去看她:「照拂什麼?本宮不過是瞧著你可憐,隨便打發著點,別說出去叫人以為本宮苛待新人,再來幾個人打抱不平,拿著這個當借口鬧上一通,煩得很。」

秦如眉卻笑了出來:「娘娘可謂性情中人了。」

鳳鳴宮裡,昭妃聽著下人的話,挑著一雙鳳眼訓斥道:「怎麼,在宮裡的時間不短了吧?不管怎樣總是個小主,也是他們敢怠慢的?替本宮告訴那群不長腦子的,本分的活兒都老老實實做好了,別總以為自己多了不得,還敢剋扣主子的東西?再叫本宮聽見這些事,儘早做好走人的準備吧。」

耿長君在一旁靜靜等著昭妃發完了火,才笑道:「娘娘可真謂宅心仁厚了,對著失寵的小主也如此厚待,還替她們說話呢,換了旁人,哪有這樣的好事?」

昭妃瞬時斂了神色,傷神道:「唉,誰不是這樣過來的呢,有得寵的時候就也有失寵的時候。小丫頭剛進宮,都像你一樣這般風光可是不可能了,又不能把皇上劈成八個十個,給一個宮裡分配去一個,有人得寵就要有人失寵。都怪可憐的,本宮想著她們都是不容易,怎麼能再在這些奴才手裡受委屈?還是能幫襯就幫襯一些。看著她們吶,有時候真就能想起來本宮從前不如意的時候來。」說著就要拿手帕去擦眼淚。

耿長君忙去勸慰道:「可娘娘畢竟是娘娘,這麼多年來還是長寵不衰,豈是嬪妾等初來乍到的能比的,還是多虧了有娘娘管事,才能活得好一些。這幾個宮裡的人吶,可是皇後娘娘都沒見管過。」

昭妃又笑道:「你這嘴可也是甜。說起來,今兒晚上怎麼沒了動靜?皇上傳的不是你?」見著耿長君搖了搖頭,又喚來宮女問道:「可有消息沒有,今兒個晚上侍寢的是誰?」

「回娘娘,是黃小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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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心謀:妃以為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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