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零二章 子受
如此這般的裝潢,都是簡陋,那麼華麗兩個字卻要如何去權勢呢,我撫摸一下旁邊沉香木的椅子,目光越過雞翅木的木桌,桌上還有汝窯的茶具,除了這個,牆壁上那熠熠生輝的東西,不斷放光的東西是……
算了,伸手摸一摸。
根據觸感能判斷出來,那不停放射光芒的是紅寶石藍寶石,初步斷定,眼前的子受乃是一個富可敵國的人。
但真是奇怪,為什麼之前……在帝京並不曾聽說過這樣一個人?我心內存疑,且用陰陽眼看看這公子府上有什麼非同尋常的地方,我梭巡了一圈,並沒有什麼不同,這裡的一切看上去都是富豪之家應該有的規模。
我的心放下了。
「對了,公子,您要我們過來是?」我打量一下面前的子受,子受將狩獵的旗裝已經脫下了,現如今,換上意見天青色的直裾,整個人看起來是那樣的俊逸,淵渟岳峙的模樣。
他站在這裡,已經是視覺中心,好像每個人都不能忽略掉的存在一般,我凝眸看著面前的男子,但記憶是如此的空白,完全沒有吉光片羽是關於這男子的,他倒是落落大方的。
指了指前面的酒案,「公子,姑娘,請上座。」
「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先說說,你讓我們來這裡做什麼呢?我們可都是無功不受祿的人。」我代替岳飛說,岳飛自從到這個屋子,也如我一般,在周邊各處打量,這裡的東西太多了,琳琅滿目,讓人目不暇給。
「姑娘,還是坐著說話,自在些兒。」他笑了,那一笑,簡直可以讓你將全部的戒備都拿下來,我料想不會有什麼出人意料的事情,點點頭,朝著旁邊的酒案去了。
這裡距離帝京的中央比較遠,但畢竟還是四九城的範圍,現如今的四九城,人人危如累卵,所以,各種各樣避暑的花招也是層出不群的應運而生了,簡直如同被雨後春筍一般,蔚為壯觀。
我們盤膝而坐在席子上,他呢,擊掌一聲,外面忽而有了淅淅瀝瀝的雨聲,我和岳飛同時感覺好奇,循聲去看,卻原來是如此,我們所處的大殿,後面是池塘,池塘中,矗立一個槓桿。
用天工開物的原理,將這池塘裡面的水汲取到屋脊上,跟著就傳送下來,看起來是水珠緻密,滿以為是雨水琳琅,其實說來哪裡是呢?僅僅是利用了可巧二字罷了。
這樣一來,屋子裡面就一片沁涼,連丫頭與奴才小廝都不情願離開這個大殿了,我暗吸一口氣,覺得心情也是好了不少,再次掃視面前的男子。
他已經斟酒,三杯酒,就那樣送了過來。
旁邊的侍從,為了驅散屋子裡面水的腥味,已經將檀木香點燃了,青煙裊裊,頓時屋子裡面一片清芬,醉人的香味已經縈繞在我們的鼻端,眼看也是到下午的時間了,我已經飢腸轆轆。
想一想,算了,既來之則安之,還能怎麼樣呢?看面前的人,不像是什麼壞人,暫且在這裡等等,聽聽看,他有什麼計劃。我和岳飛的想法一樣,岳飛看上去氣定神閑,其實懷揣兔子一般。
我們兩人等著他先打開話匣子,他輕輕的吐口氣,說道:「先吃東西,莫要著急。」我點點頭,將酒杯握住了,呷一口以後,驚喜的要不得。
「梨花白?」居然是我最喜歡的梨花白,那醇香剛剛到舌尖,我已經敏感的品味到了,我驚喜過後,想,要是能帶走點兒給溫非鈺就好了。
今年,帝京的梨花不像是往年那樣多了,釀造梨花白這樣的美酒,需要很多很多花瓣,這並不是簡單的,需要差遣夫人漫山遍野的去跑,去尋找。
梨花白,和其餘的酒水畢竟不同,就釀造工藝來說,複雜到讓人不可思議,現如今,我品一口梨花白,卻有一種淡淡的不可言說的鄉愁席捲到了我,我輕輕的在心底嘆息。
岳飛呢,他原是一個牛嚼牡丹的人,不論是什麼花雕,什麼黃酒,什麼梨花白,在岳飛的口中都是酒水,酒水的作用是……解渴。
一路上,我們的確也已經很累了,岳飛呢,咕嚕咕嚕已經喝了很多,簡直將這梨花白當做了白開水,好在,主人家看到岳飛如此的牛飲,非但沒有什麼不開心的模樣,還笑的和岳飛一樣。
「岳飛。」我用眼神提胸一下,岳飛立即收斂起來,哦的一聲,將酒杯放在旁邊了。
「兄台是個很會喝酒的人,在下佩服,佩服,兄台海量,海量啊。」主人家一邊說,一邊伸手,將金樽舉起來了,岳飛呢,已經喝了很多了,還是當仁不讓。
繼續喝,咕嚕咕嚕,算了,我懶得理睬岳飛,看向旁邊的主人家,子受究竟用如此這般的待客之道邀請我們過來的目的是什麼呢?
「究竟你是有事相求呢,還是?」畢竟,我們和子受完全不認識,再怎麼看,我記憶裡面關於子受的一張臉還是陌生的。
「不著急,先吃東西,」他說,「來啊,膳食準備好了沒有,我已經飢腸轆轆了。」他的聲音很大,如同黃鐘大呂,但不是那種非常粗獷的聲音,反之,那聲音是非常細膩,非常細膩的。
帶著一種少有的磁性。
外面的人已經進來了,一個侍從跪在地上點點頭,幾個花枝招展的女子已經弱柳扶風一般的來了,她們手中是餐具,看起來也是琳琅滿目的樣子,這樣的餐具UR按我想到水神共工家裡的餐具。
一樣的玲瓏,一樣的別緻,不過畢竟還是不同,子受給我們用的餐具,看上去金光閃閃,那熠熠生輝的模樣,讓人一看就覺得眼前一亮。
我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現,其實內心裏面的好奇已經攀升到了頂點,究竟子受是何許人,究竟這樣一個人帶我們到他家有什麼事情呢?究竟……我腦海中的問題簡直走馬燈一樣,換一個,來一個。
去一個,換一個。
我不禁打量起來子受,但子受分明是一個光風霽月之人,就連那笑容都是如此的魅惑人心,算了,我提醒自己,既來之則安之,這樣一個公子,總不會害人的。
再說了,害人?就我和岳飛,我們兩個人有什麼東西呢,人家是謀財呢,還是害命呢?
「公子,姑娘,用膳食了。」他的聲音低微,唯恐驚嚇到我,我腦子還在四海八荒的胡思亂想呢,他點點頭,示意外面將餐點送進來,外面幾個女孩子將吃的東西一一羅列在旁邊。
我瞥目一看,今天有口福,吃的都是我喜歡的,先上的是一些屬素食,接著就是紅白火腿,東坡肘子之類的,岳飛和我埋頭苦吃,他呢,吃的比較少,好像心事重重的模樣。
「對了,究竟找我們過來做什麼啊,你還是說了把,你不說我們倒是提心弔膽的。」我再次看向旁邊的他,他呼口氣,「今日已經天晚了,明日里卻再說,也為時不晚。」他說,我只能點點頭。
「兩位在我園中看看?」他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來,這不是徵詢我們的意思,完全沒有我們點頭或者搖頭的選擇,已經朝著前面去了,帶著我們到大殿的門口,他輕輕的咳嗽一聲。
旁邊一個灰頭土臉的男子,已經到後面去了,一會兒,那清涼的雨水已經消失了,這裡的空氣也是濕漉漉的,我們幾個人朝著外面去了,園內的各色風景,倒也是美輪美奐。
有一些美麗的飛禽,看上去也是琳琅滿目的,斑斕的色彩熠熠生輝,我們繼續往前走,我發現,這園子的面積不是很大,但園子裡面的各種花卉以及各種美麗的飛禽簡直數不勝數。
很快的,我們將這園子已經遊覽完畢了,我不免感慨起來。「這園子比帝京的圓明園還要好呢,沒有絲毫穿鑿附會的感覺,好像一切都是渾然天成的,真是匠心獨運啊。」
「說來是渾然天成,不過到底離不開工匠的維護,帝京的圓明園大是大,不過因為那大,倒是顯得一切都那樣的緊湊,也就不好了。」他氣定神閑的說,對自己的園林評頭論足。
我和岳飛互望一眼,岳飛輕輕的點頭,我們看到對面有一個屋子,這屋子和我們現在住著的屋子僅僅是一牆之隔,對面屋子中,安安靜靜的,透過這個角門看過去,陰森森的一片黑燈瞎火。
我掃視了一下,主人家已經笑了。「這裡黑漆漆的,到前面去閑談。」他又是帶著我們朝著外面去了,岳飛憨厚的笑著,一邊走,一邊看看旁邊的風景,我呢,僅僅是一笑,拉扯了一下岳飛的衣裳。
岳飛和我互望一眼,好像已經心照不宣。
今天,他沒有告訴我們究竟要我們做什麼,僅僅是安頓我們留下來了,半晚上岳飛過來敲我們。「做什麼?」我嘩啦一聲將門打開了,岳飛站在外面,看看我,縮脖子。
「進來吧,沒有什麼不方便的,你是個正人君子,我又不是暗中不守婦道的女人,你我師徒情分,來吧,來吧。」我打開門,岳飛點點頭,到了屋子裡。
我們席地而坐,我斟茶給岳飛。「你過來,想必是有話要說,說吧?」
「是,」岳飛吞一口唾涎,眼睛在屋子中滴溜溜的搜索一下,輕輕的開口。「您感覺奇怪嗎,這樣一個人,你我都不認識,卻忽而過來找我們了,真是奇怪啊。」
「這有什麼奇怪的?」
「師父,說正經呢。」岳飛一本正經的模樣,我只好將自己那一本不正經的模樣收斂了起來,輕輕的一笑。「是,說正經呢,你說吧,究竟你感覺怎麼樣呢?」
「他好像有事情求助我們,但是我感覺奇怪,為什麼會求助我們呢?」
「我卻感覺一點兒都不奇怪啊,因為……」我伸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自己腰間的照妖鏡,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