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_做你該做的
一個城市的存在,就必定有兩個極端,只不過,就看這個極端的斷裂點,在什麼地方就是了。
光和影,真誠和背叛,正義和邪惡。
厚厚的窗帘,隔絕了一切喧囂和沸騰。漫天漫地的陽光,都成了虛設。既照不進室內,也溫暖不了人心。於是,寂靜和陰暗成了這一方天地的唯一特色。
這個裝修奢華的暗室,是一間知名的咖啡廳。
當拿鐵純正的香味瀰漫在整個空間。就只有舒緩的音樂,在每個角落輕輕地回蕩。
「Et-si-tu-crois-que-j』ai-eu-pdur-c』est-raux.」
「Je-donne-des-vacances-a-mon-coeur-un-peu-de……」
那是[Garon,Celine-Dion-Sous-Le-Vent]?
這是個午後的時間,除了三三兩兩的情侶之外,整個空間顯得有些冷清。
忽然,一個穿著時髦的年輕女子,臉上戴著大大的墨鏡,就著侍者推開的玻璃門,大踏步地來到咖啡廳內。
強烈的光線,隨著乍開又合的門口一現即逝。咖啡廳內,又恢復了平日的陰暗氣息。
年輕的女子並未在門口停留太久。彷彿事先約好一般,她先是四周瞄了一眼,然後眼神一凝,徑直朝最角落的小台走去。
他已經來了,甚至比自己還要早?
角落的四方台沙發椅里,靜靜坐著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那樣的黑,彷彿和整個空間極為和諧。他的人一坐下來,就和周圍的一切,融為一體,不認真,看,還真的看不出來。
透過暗淡的光線可以看出,那是一個極年輕的男子。不過三十來,皮膚粗糙,神情冷漠,
然而,不知是因為疲憊,還是因為睏倦。年輕的侍應看到,自從他進來坐下之後,眼睛一直是閉著的。就連那一杯冒著裊裊余煙的正宗拿鐵,都成了他的陪襯。
而他只是靜靜地坐著,彷彿整個世界都和他毫無關係。
清晰的高跟鞋聲,在黑色的地板上顯得有些伶仃,那有節奏的響,彷彿是冰雹落在屋頂的聲音,雖說並不震耳,卻依舊驚心動魄。成功地引來了,正竊竊私語的年輕情侶們不滿的眸光。
女子的腳步,在那張台前停住了。
墨鏡被摘下,露出了一張潔白的芙蓉臉。
那個年輕的女子,五官精緻,身材嬌小,整個人的身上,都散發著致命的魅惑。不得不說,那簡單就是一個尤物,是每個男子都為之顛狂的風情。
這其中,顯然不包括眼前的這個男子。因為自始至終,他連眼睛都沒有睜開過一下。
年輕的女子望了一眼閉著眼睛的男子,先是冷冷一哂,跟著咬緊了下唇。
要知道,為了「那件事,」她付出了超出別人一倍的價錢,然而,到今天為止,她想要的東西還是沒有得到,而那兩個人,還好好地活著。
代價是必須的,然而,結果也一定是她所要的那個。
然而,事實證明,他讓她失望了。。。。。。
於是,年輕的女子,望著連眼皮都不想抬一下的男子,忽然冷若冰霜地說了句:「看來名滿東海市的周老大也不過如此嘛!不過讓你找一個女人而已,竟然一個多月都找不到!」
女子的聲音很低,也很沉,字裡行間,全是恨鐵不成鋼的憤怒。一句話說完,她就瞪著面前的男子,想聽聽他要如何說。
這個女人,自然就是張憐了。一個多月前,她曾經去找東林鈺,大有修好之意,然而,東林鈺卻不假思索地拒絕了。
這令她挫敗,更令她憤怒,再想起他和薛紫所給自己的種種羞辱,張憐忽然有了一種讓他的女人生不如死的感覺。
她要看到東林鈺後悔,她更要薛紫後悔。哪怕現在東林鈺身邊的女人,不再是她。。。。。。
忽然,耳邊傳來一聲冷笑,一個比她更冷,也更沉的聲音呼在她的耳邊:
「一個多月找不到人?是誰說要按她所說的做的?人找不到,你認為究竟是你的責任,還是我的責任?」
那樣的話,帶著不滿和不屑,更多的是被驚擾了的憤懣。一句話說完,那個明明閉著眼睛的男子卻驀地睜開了眼睛。
一剎那,彷彿流星趕月,寒意成冰。張憐忽然覺得,整個室內的溫度都低了幾度。
那個男子,相貌並不英俊,長得也不漂亮。然而,就在他的眼睛睜開的同時,卻使人彷彿看到了皓月的光輝。就連張憐在那樣的目光下,都不覺一滯。
他的眼神很淡,並不暴戾,也不嗜血。
整個人的身上,都只是單純的冷漠,但那樣的冷漠,卻足以凍僵一切。張憐就這樣望著他,感覺到彷彿寒冬的雪,就在她指尖一分一分的融化,那種涼,直透心底。
「你知道的,我只負責提供線索。。。。。。」看到男子的眼神,張憐的話都說得不伶俐起來。她望著男子,想要做最後的掙扎:「你是知道的,一個多月,於我來說,太久了。。。。。。」
「那就乖乖地等,別找我,也別煩我。」在男子的眼裡,彷彿眼前的女子並非僱主,而是手下。他神色嚴厲地望著張憐,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收了你的錢,你要的,我自會幫你做到,只是,個個雇傭者都好象你這樣,我哪有這麼時間應付?」
男子站起起身來,冷冷地望著衣著華麗的女子:「我再說一次,以後,只能我聯繫你。還有,若你人線索沒有用,那麼剩下的,就等著我來吧!」
男子說完,轉身而去。
然而——
「等等,我知道她和那個畫家莫言,還有叫淳于亮的,來往很是密切。。。。。。」張憐搜索著記憶,然後慢慢告訴男子:「你跟蹤他們,或許會有所收穫。。。。。。」
「淳于亮?」男子慢慢地重複著張憐的話,眸子里驀地閃過一抹冷光。
若真是那個人的話。。。。。。
「我知道了。。。。。。」男子一句話說完,轉身就離開了座位,然後快速地向門口走去。
若真的是那個淳于亮的話,這事,可真的是麻煩了。
整整一餐飯,薛紫都吃得很不安穩,不是忘了夾菜,就是忘了吃飯。要不就是掉了筷子。整個人都彷彿是失魂落魄。
淳于亮是到剛開飯的時候才上來的。他才一上來,莫言就望了一眼在廚房裡忙碌的薛紫,然後悄無聲息地將他拉到一邊,將下午碰到東林鈺的事告訴了他。
聽了莫言的話,淳于亮只是點頭,卻什麼都沒有說。此時看到她依舊了無生氣,淳于亮也只是淡淡地掀了掀眉,然而,卻什麼都沒有說。
只聽「撲哧」一聲音,嘴裡的飯菜全部被吐了出來。薛紫和淳于亮同時抬頭,卻發現苦著臉的莫言,正一邊將口中的菜吐出,一邊用力喝了口水,然後才有些誇張地開口:「我說薛紫,你是不是打劫賣鹽的了?這個菜,起碼比平時多放了一倍的鹽。」
「呃,是嗎?」聽了莫言的話,薛紫疑惑地在莫言面前的盤子里夾了條菜,然後放到嘴裡,才只一下,她就皺著眉叫了起來:「哎呀,怎麼這麼咸啊?」
「問你自己!」莫言一邊聳肩,一邊攤手:「要知道,今晚主廚的,可是你呵。。。。。。你看,這個太咸,這個沒有放鹽,還有這個。。。。。。。」
莫言一邊說著,一邊委屈地沖薛紫眨眼:「可憐了我的話梅豬手啊。。。。。。」
「那個,怎麼會這樣?」薛紫側過頭去,一個一個菜地試了過去,眉頭也不由地蹙得更緊。
她這是怎麼了,好好的一頓飯,被她搞成這個樣了?
「亮,你看看,我沒有冤枉薛紫吧,她今天啊,不在狀態。」莫言一邊說著,一邊乾脆放下筷子,準備去叫外賣。
人是鐵,飯是鋼,要吃好,要吃飽,可是莫言雷打不動的原則。
若不讓莫言吃飯,就等於不讓天下雨一樣。於是,他一邊搖頭,一邊去摸袋中的電話:「我還是叫個外賣算了,這吃不飽,今晚怎麼幹活呢?」
聽了莫言的話,薛紫的臉忽然紅了,她再也想不到,為了自己的心不在焉,竟然害得面前兩個男子沒有飯吃。
然而,莫言的手被淳于亮按住了。
整個吃飯時間,連一句話都沒的說過的淳于亮,若無其事地從盤中拈起一條菜,然後放到嘴裡,慢慢地咀嚼,最後連著飯吞了下去。
就這樣,他把桌上的菜一個一個嘗過,一碗飯,也很快下了肚。
然後,他用紙巾抹了抹嘴,望著同時睜大眼睛的兩人,這才慢吞吞地開口:「這菜嘛,不論是煮成什麼樣子,都還是原來的那條菜,至於所謂的咸和淡,也不過是各人品味不同而已,而很多時候的本末倒置,也不過是自己過不了自己。」
說完,他站起身來去添飯,一邊添一邊說:「所以,這菜,我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飯是一定要吃飽的,就如不論發生了什麼,日子還要過下去一般。」
聽了淳于亮的話,莫言用力眨眼,手裡的電話也忘記按了。他實在不明白,淳于亮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淳于亮的話,莫言沒有聽懂,薛紫卻聽懂了。她望著淳于亮,眼底浮出一抹深深的無奈。
跟著,她一把搶過淳于亮的筷子,然後快速地收拾起桌上的菜:「不能吃的,不要勉強自己,今天買的菜多,我最多再煮過就是了。。。。。。」
本來以為淳于亮會阻止,誰知,他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望著薛紫忙碌,不說話,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