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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會一召開,他就自動請纓,更不顧母親的強烈反對,執意來到了這個不起眼的小公司。
被一看到薛紫靜靜地坐在角落裡垂眉斂目,蘇凌的心興奮得就要跳出來了。於是,他快刀斬亂麻地將那一班美眉們搞掂,然後在下班前提出了請員工吃飯的建議。
然而,薛紫卻退出了。
這對於蘇凌來說,不啻是一個不小的打擊。於是,他勉強抑制住內心的失望,選擇了成全。
今天再看到她如此窘迫,蘇凌知道,那是她的心裡還有自己的緣故。而且,耳尖的他聽到,淳于亮是喚她:「薛紫」,而非「紫」。
要知道,這稱呼的差別十分重要,在那一剎,蘇凌幾乎可以認定,那個淳于亮只是薛紫的朋友,而非男朋友,起碼現在不是。
於是,準備欲擒故縱的他在薛紫請假時欣然放行,心說:趁我現在還未收網時,你就好好運玩一下吧,要知道,到了我的手中,你就沒有那麼自由了。。。。。。
看到薛紫竟然舍下英俊的眼司而隨年輕的靚仔而去。所有的女同胞位只是望了一眼便同時收回了視線。
要知道,接薛紫的男子是不錯,可遠在天涯的風景,哪有身邊的花兒更令人賞心悅目呢?
與其將時間浪費在不可知的未來上,還不如靠著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天時,在眾多女同胞們裡面脫穎而出呢!
這樣的日子,起碼還有盼頭,還有希望。
一口氣跑到淳于亮的打開的車門前,頭一低鑽上了車。薛紫頭也不回地關上了車門,直到車子馳出了好遠,她還不敢回頭。
不是說好了嗎?
再看到那個人,只能是朋友,又或者是陌路,可以選擇洒脫地打個招呼,又或者視而不見。
而今,卻是為何在他的面前又再敗下陣來?
如此的慌張,如此的心悸,就連保持最基本的儀態都不能。這才是薛紫的悲哀。
所以,一路上,她都在懊悔著,失落著,卻又自責著。
要知道,只要她一天不離開公司,只要蘇凌還在,在那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小小寫字樓里,他總有辦法令自己避無可避,令自己無處可逃。
這就是蘇凌,從來只看重目標,而漠視過程。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
她以前愛著的時候,覺得有那樣特性的男子,堅強、堅定、堅韌不拔。而今要分開了才知道,那樣的固執,只能是傷人傷已。
這都什麼跟什麼嘛!
一段感情,一段往事,過去了,消失了,都應該放下另外開始。
然而,現在卻成了一個人窮追不捨,一個避之不及,事情究竟演化到什麼地步,薛紫就連用腳趾頭都想得到。
薛紫忽然覺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車子無聲地滑出,平穩地行駛,不多時就馳出老區,再一轉,就來到情侶路上。
整個過程,除了薛紫看到自己時的驚喜,還有打的那個招呼,她就一直將自己縮在回憶和懊惱里,再也看不到身邊的一切。
其實,淳于亮在看到蘇凌的時候,或者說在更早的時候,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只不過,他想不到薛紫的反應還會如此大而已。
他更沒有想到的是,蘇凌會放棄公司副總的職位,放棄苦苦奮鬥得來的成績,為了薛紫來到這個名不經傳的小公司。
要知道,在蘇氏,親子和私生子的明爭暗鬥已經達到了白熱化的程度。而蘇凌的全身而退,在外人看來,是愚蠢之舉,然而在淳于亮這些人的眼裡,卻是甚是明智。
在豪門家族裡,掌門人最忌諱的就是兄弟間的明爭暗鬥。
而蘇凌的抽身而出,剛好給了董事們一個喘息的機會,也會自己贏得了更多的勝算。淳于亮甚至相信,蘇凌若能在這個小公司里做出一些成績。
那麼,不久的將來,蘇氏企業的董事會上,他就是不二的蘇氏下一任掌門人。
然而,淳于亮現在擔心的是,蘇凌來到這裡,並非出於這方面的考慮。
他怕的是蘇凌是為薛紫而來。
若真那樣的話,事情就堪憂了。
要知道,蘇凌的母親,是一個名符其實的女強人,向有「皇太后」之稱的她眼睛里是絕對容不下沙子的。
若她發現對著自己信誓旦旦的兒子,原來是為了一個女子放棄了副總之位,那麼,蘇凌的前途就堪憂了,而接下來,直接被遷怒的,就是薛紫。
一想起莫言前日拿給自己的資料,淳于亮忽然覺得有些頭痛。
要知道,淳于家是整個企業界的另類。
自黑道發展起來的長輩們深諳「團結就是力量」的真理,於是,在淳于家的家規里,第一條就是:「兄弟相殘者,驅逐出家譜,永世不得返回。」
而淳于家族,相對於其他家族,更加重視對於下一輩的培養,也從不扼殺他們的天賦。例如自小就表現出家族生意毫無興趣的淳于亮,完全被放任,完全按自己的理想生活。
所以同提起所謂的爾虞我詐,淳于亮開始感到煩不勝類。
而他現在要做的是,要讓薛紫設法離開蘇凌,以使她免受傷害。
然而,薛紫又是一個相當敏感的人,所以,淳于亮要將一切,做得不動聲色,更不能成為她的負擔。
情侶路,幾乎繞東海市一周,是東海市最長的一條馬路。又因為這裡全程都沿海邊而行,是以許多人都喜歡在黃昏的時候,帶家人出來走一走,觀一觀潮漲,吹一吹海風,順便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氣。
因了較大的人流,就慢慢地衍生了不少的休閑場所。
而淳于亮現在要去的那一間,就是其中較為著名的一間。
黃昏的海邊,是一天之中,最為熱鬧的時候。
三三兩兩的人們倚在欄杆上,望著漸去的日落,聽著耳邊的滔聲,靜靜地回首著前塵往事,慢慢地品味人世滄桑。
而手挽手的情侶們,則喜歡在綠化叢中漫步,兩個人頭頂著頭,手牽著手,不時地喁喁唧語著,那樣的幸福真的是羨煞旁人。
淳于亮將車停好,然後招呼薛紫下車,來到椰子樹下的休閑茶座旁坐下。
夕陽的光,寧靜神和。覆在連綿起伏的波浪里,隨波逐流。
遠處的海天一線,無限量地延伸,夕陽落在水面上,倒映出另一個長天落日,遠遠望去,一時間竟然分不清哪裡是天,哪裡是海。
本來心中有事的薛紫一眼望去,眼睛卻再也收不回來了,她定定地望著,不禁有些痴了。
這裡,雖說離海邊較遠,濤聲雖說清晰,卻不至於震耳欲聾。用來聊天,再也合適不過。而且,坐在休閑的沙灘椅上,遠遠望去,只看到碧天邊海,海天一色,那樣的絕麗景色,壯觀且瑰麗。
有很多時候,淳于亮都喜歡一個人坐在這裡,靜靜地想些事情,待到有答案時,再行離開。
所以,今日一看到薛紫的樣子,他就直覺帶她來這裡坐一下。人若放鬆了心情,很多平時難以出口的事,都會不由自主地傾訴出來。
當兩杯熱茶放在兩人面前時,淳于亮的這才望著猶自失魂落魄的薛紫,輕輕敲擊檯面,淡淡地笑:「落日要看,茶也要喝,最好的辦法是一邊看一邊喝!你說呢?」
「一邊看,一邊喝,你不怕被熱茶燙到?」看到淳于亮的笑臉,薛紫無端在輕鬆起來,她一邊拿起桌上的茶杯不,一邊笑道:「再說了,這茶什麼時候都可以喝,這麼美麗的落日,可不是天天都有。」
「人生美景看不盡,何須執著於其中任一?」
看到薛紫綻開的笑顏,心知蘇凌對她的影響遠不如自己想像的大。淳于亮的心,也無端在輕鬆下來,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移了移身子,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一點,然才望著薛紫,淡淡地說道:「怎麼,今天看到他,是不是嚇壞了?」
這一個問題,薛紫沒有馬上回答。她的眼睛,正望著遠處的人群,那裡,有安詳的老人,和善的年輕夫妻,還有活潑可愛的孩子。
有人說,「家」這個字原本也是個像形字。
而你細細看去,它又是一個「金字塔」的形式。
它的最上層是無憂無慮的孩子,生活在遮風避雨的塔尖,眼睛望著的卻是未來。
而「塔」的中間部分則是年輕的夫妻。
從懵懂到成熟,從柔弱到堅強而逐漸成為家裡的支柱,維繫著親情,創造著資源。同時又承擔著扶弱助小的義務。
「塔」的最底層是年邁的家長。
滄海桑田,歲月易逝。
早已白髮蒼蒼的老夫妻退居到「塔」的最底層,默默地做著力所能及的瑣事,分擔著能分擔的一切。為這個家奉獻著最後一絲餘熱。
那樣的家,那樣的人,還有那樣的心,應該都是幸福的吧!
於是,薛紫怔怔地望著他們,夢囈般地說道:「他們好幸福啊!」
淳于亮順著薛紫的視線望去,忽然說不出話來。
過了良久,他才淡淡地說了句:「幸福在於創造。」
「啊?」聽到淳于亮的話,薛紫先是怔了一下,然後回過頭來。
雖然不明白淳于亮為何要帶她來這裡,但薛紫真的好想找個地方靜靜,一個人想一想,接下來,自己又要如何。
「沒有什麼!」看到自己的話影響了薛紫,淳于亮又是淡淡地笑了下:「我是說,今天見到那個人,嚇壞了吧!」
明明知道淳于亮叉開了話題,薛紫並不追究,聽到他又將話題扯到了自己身上,她也笑了:「不是那樣的,我是在想,若在離職以前,要天天對著那個人,我又要怎麼辦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