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這是一把被詛咒的兵器
「這是一把被詛咒的兵器。」若雪的語氣中聽不出悲喜,但眼神卻有著難言的哀傷和悲戚。「據我所知,每任雙月彎刀的主人,得到兩把也就罷了。但這兩把刀只要一分開。魔之刀的主人一定就會為情之刀的主人而死。」
看了手中的彎刀一眼,夢如眸光閃爍不定。「我的刀是魔之刀,還是情之刀?」
若雪道:「是那種刀,姑娘已然心中有數了吧?」
夢如突然輕笑道:「刀中之魂,也姓秋呢。」
如雪不明所以,卻見夢如忽然轉身走出了客棧。她張了張嘴,想要勸她遠離這樣的魔刀。但話到嘴邊,竟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就算丟掉了又能怎麼樣?事情真能如她想象的那麼簡單么?
歷來這雙月彎刀的每任主人,哪個沒有屬於他們自己的故事?而有些人得到這雙月彎刀,碌碌無為的平庸一生,無法發揮這雙月彎刀的最大威力。到底是雙月彎刀自己去選取主人,還是主人本身的際遇吸引著雙月彎刀?
如果若雪記得沒錯的話,這雙月彎刀已經換了十七個主人。
這一世的輪迴,又開始了嗎?
魔之刀的主人,會為情之刀的主人死?她失神的望著手裡的彎刀,而她的刀是魔之刀么?如果不是魔之刀,那他的手裡便是魔之刀。而他們總有一個人會為了另一個而死。
本來不願意相信的她,在這一刻不知怎麼就如此的深信不疑。
戚成傑那樣的煉器大師,已經是多麼遙遠的事了?這難道真的是命運嗎?
「夢如姑娘,好久不見了。」有風輕雲淡的女子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
「是啊,一別已有一年了。」似乎沒有意外,她輕輕的轉過頭,「龔凝眉,看來你無論什麼時候都會帶著顧千秋啊。難道是怕他被什麼人搶走么?」
龔凝眉的眼眸,似被風吹得搖晃不定的燭火。她似笑非笑道:「從前也許是真的害怕,而現在嘛……我想我再也不會懼怕了呢。」
夢如臉色一滯,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你……」
龔凝眉笑得溫柔,「為了怕你們死在心愛男人的面前,心裡上接受不了,這是我精心為你們安排的呢。」說到這裡,她微微抬眸看了看身邊的顧千秋一眼。「那邊已經開始了罷?那麼我們也開始吧。」
說罷,她輕輕的拍了拍手。瞬間各個衚衕湧出如潮水般的人,夢如見到這樣的架勢,說道:「真沒想到你會這樣看重於我們,我是不是要說一聲榮幸呢?」
龔凝眉笑靨如花,她輕輕在原地上踱步,不疾不徐的說:「比起你,我更看重她呢。要不然怎麼會派辰佑……哦,不對,是唐昀舟呢。我怎麼會派他和淡竹去對付輕憂那個女人呢。那女人的內力高深……」說到這裡,她不著痕迹的瞄了顧千秋一眼。「恐怕極為難對付的。特別是你客棧還有幾個難纏的角色。掉以輕心的話,是會失敗的……」
匍一聽到他的名字和她後面的話,夢如再也無法保持平靜。眼眸微微的顫抖著,心裡終於開始湧起莫名的恐慌。不想的預感也隨之而出,愈來愈烈,最後到了連她的指尖都忍不住顫抖的地步。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龔凝眉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要、她、死!」
「刷」的一聲,只聽一聲低吟清嘯,她手中的彎刀驀然而出。似乎感覺到主人的凜凜殺意,彎刀周身的淡淡紅芒縈繞在空氣中。一股煞氣和血腥之氣似洪波一樣蔓延到了四周。
很多武功稍低的人忍不住受到了影響,同時捂著頭一臉痛苦的哀叫著。龔凝眉眼眸一縮,沉聲道:「果然是把好刀!看來從前的隨風是沒有發揮出這把彎刀的威力,要不然他怎麼會捨得輕易送人?」
有紅色的瑩光在夢如的眼眸中狂閃著,這次那紅光並沒有像從前那樣迅速的消退,反而一直在眼眸中停留著不願離去。就連見多識廣的龔雪薇也暗暗心驚了起來。
在將另一把彎刀交給龔辰佑的時候,她已經仔細的做了檢查,並沒有發現什麼奇特的東西。但名刀畢竟是名刀,就算找不到其特點,也是綻放著絕世的風華。
原來,最厲害的那一把刀,竟然是在她的手裡么?龔雪薇竟也忍不住在心裡發生感慨,難道這一切真的是命運么?曾經相愛的兩個人,竟然一人一把這樣的絕世兵器,兵戎相向。
這樣的他們,雖然兩心相隔,但卻有著最緊密的聯繫。特別是,她曾經親手殺掉了他們的孩子。龔雪薇眸光倏然一邊,變得冷酷無比。先不論要殺死的輕憂,就是面前的這個女子,她也必須要除掉。
這女子就像所有人的眼中釘、肉中刺,留她在這個世上是多麼的危險。假以時日,他如若得知他的孩子是她使計害死,那後果幾乎是不用多想。就算這期間,淡竹成功的將他的心栓到了自己的身上。但血濃於水的親情,便註定這一切不會那麼容易就完結的。
還好她有先見之明,出去了那孽障,避免以後發生更多脫離掌控的事情。現在一切還來得及,只要她們兩個不在這個世間,那麼再也沒有可能阻擋她的存在了。
提起了隨風,心口伴隨著刺痛感。她知道又是隨風嗜心的毒蠱,可那樣的毒蠱胸口的殺意麵前,已經顯得那麼微不足道。她的刀,就是傳說中的魔之刀么?
可是,是魔又能怎麼樣?
心底早已經有什麼東西一點點的破碎了,她怎麼可能為了一個殺害自己同伴的人去死?
而那個詛咒,就由她來打破。
輕憂是這個世間她唯一一個信任的人。而他,已經是化為龔辰佑的人。他們兩個,充其量不過是陌生人而已。
手中的彎刀源源不斷的向她的掌心傳遞著力量,那是一種怎樣令人心驚的恐怖力量?從來不懂得調戲內力的她,都因這莫名的力量感到興奮。腦中閃過一些似碎片一樣的片段。
漫天如雨般的鮮血、遍地堆積的屍體、還有不同類型的白皙手指緊緊握著一把紅霧繚繞的刀。
她微微低頭看著手中的刀,想必就是她手中的這把吧?那些人想必就是它從前不同的主人。已經沒有時間在與龔雪薇在這裡談心,現在的她雖然滿胸口的殺戮之氣,但還在控制的範圍內。她揮舞了舞手中的刀,望向她最為忌憚的顧千秋。
顧千秋在從前也是江湖上處於頂峰的人物,雖然那次的事情之後,他將周身的內力渡給力輕憂,可總體實力依舊不敢讓人小看。而現在顧千秋已然將輕憂忘得一乾二淨,就想他忘記她一樣。
想必,輕憂那裡得知這樣的情況,也不會太好過的吧。
龔雪薇啊,她明明已經得到了她所想要的,為什麼卻偏偏抓著她們不放開?
殺戮之氣四面八方的湧出,不少人都驚得連連後退,有些意志力不是很強的人,腿抖得連腳步都邁不動。更不要提上前殺人了。龔雪薇本來也沒有指望他們會怎麼樣,不過是為了避免她逃走罷了。
「阿秋。」龔雪薇望了顧千秋一眼。
顧千秋點點頭,腳尖輕輕點地,便躍到了她的面前。拔出腰間的佩劍,毫不留情的向她刺了過來。那速度之快,似乎只來得及讓人看清一個影子。
夢如用手裡的彎刀輕輕一擋,一陣迸裂的火光四射了出去。二人的兵器驟然分開,卻是誰也沒有先出手,都戒備的看著對方。一旁觀戰的龔雪薇,眉頭不由得蹙了起來。
似乎比想象中的還有難對付,據她了解,就算是秋之月的武功,無不可能輕易的接下顧千秋這樣一劍還面不改色。而不過短短的一年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抑或是,那把詭異的彎刀的關係?
在這一刻,龔雪薇原本的信心滿滿,也開始忍不住驚疑了起來。事情似乎開始望著她始料未及的方面發展了。而輕憂那邊呢?會不會也和她預想的不太一樣?
輕憂那邊,的確與龔雪薇預先想象的不一樣。她已然查出夢人間里很多人的底子,並且加派了高手來。可沒有想,千算萬算還是忽略了一個人。就是那個看似平平無奇,頭腦還有些不靈光的老者,葉伯伯。
當他和江湖上最讓人懼怕的龔辰佑打得難捨難分的之際,所有人都震驚了。就連一向看人極為準確的輕憂,都一臉的不敢置信。如果要她去對付龔辰佑,恐怕連她都沒有那個信心。
可這個老者,平時在客棧中端茶送水的葉伯伯究竟是何人?!
在這個時候,輕憂的想法只是一閃而逝。滿客棧找不到夢如的人,讓她擔心到了極點。恐怕這次的事情,一定又是那龔雪薇設計好的。龔雪薇已然將她和夢如看成了頭號大敵,是不可能輕易的放過她們。
這遍除了龔辰佑和淡竹之外,還有紫翹和水影、扶柳三個人在。可見龔雪薇對輕憂的重視程度了。這幾個人,放眼江湖上也算是高手了。可夢人間里的人看似奇怪,卻各個都不是吃素的。
拿著菜刀當武器的女廚子與脾氣火爆的紫翹互不相讓的對罵著,兩個人邊打邊罵,那潑辣勁讓在客棧里的客人下意識的離她們遠遠的。
素來不再客棧中出現的琴然,也難得抱著一把琴在悠閑撫弄著。但這聲音卻讓聽者為之目眩,一會陷在美好的夢境里,一會又沉浸在心靈深處的夢魘里。
這聲音一出,無數人為之而色變。具是脫口而出道:「是琴女!」
而琴然依舊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低頭不甚在意的撥弄著琴弦。
門外有幫眾想要上前去助一臂之力,只看到一片五顏六色的東西呼呼的飛了過來。待定睛望去,卻是各種顏色斑斕的蛇和七彩大蜈蚣等各種劇毒無比的毒物。
只見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邊拍手邊大叫著,「打呀!打呀!使勁的打呀!」說完還有意無意瞄了門口驚得連連後退的人,勾起一抹純良的笑容。「各位叔叔們,你們就先和我的寵物玩一會,先不要打擾了他們罷。」
「那……那是……」只見一個五***在小男孩的手中詭異的遊走,同時一個斑斕的蟾蜍也從小男孩的袖口中探出了頭。此刻正詭異的盯著門口的人,那樣子像是蓄勢待發。
「五毒童子!」眾人紛紛倒吸了口氣,連連後退好幾步,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小男孩的視線從他們的身下移開,眾人頓時鬆了一口氣。有不少在樓上看熱鬧的客人,一個個都嚇得面無人色。同時想起小男孩為他們端上飯菜的事,不由得連連擦汗。
還好,還好!他們並沒有去惹怒這個小男孩啊……要不然他一個不高興,後果就是可想而知的。同時每個人的震驚大過害怕,這夢人間到底是什麼地方?!
居然聚集了這麼多奇怪的人!而且……還都是這樣讓人頭痛的人啊!
「好小子,武功居然進步了這麼多!」與龔辰佑交手的葉伯伯突然開口讚歎,「比起前幾年確實又精進了不少了。還是說,是我年齡大了,武功退步了呢?」
龔辰佑有瞬間的怔仲,恰巧被葉伯伯捕捉了去。葉伯伯的眼裡閃過一絲詫異,「怎麼?你不記得我了?」
輕憂再次輕輕看了客棧打得難捨難分的人們一眼,暗暗感激了一下,就欲飛出門去尋找夢如。如果她所料沒錯,現在夢如肯定已經遇到了伏擊。這次這些厲害的人來到了客棧,卻獨獨沒有看到龔雪薇和顧千秋,恐怕……
她再也不敢多想,龔雪薇那狠毒的女人,不知道又會耍什麼花樣!況且顧千秋還在那裡,她會不會對夢如不利?!
驀然,她突然想起那次的事,曾經那個人問她,你確定你和她永遠會這麼要好么?如果,你們感情和利益發生了衝突時,你還能保持這樣的心么?
你還會么?
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