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驚鴻一瞥不郁歡
＂姐姐們倒是離家極近，不想我，家在江南，來時遇上發水，也不知爹娘如何。＂
佟凌說道，那細緻的小臉倒是沒了往日光彩，低低嘆息，不似方才那般活躍了。慕雪皺眉，實不喜這樣的話題，遂伸手握住了佟凌的一雙小手。
＂妹妹別急，江南發水，皇上自是有法子應對。這朝廷可多的是能人異士，妹妹還擔心作甚。＂這江南製造恐是急得很，宮中大選，要添置的物件倒是一件也不能落下，這麼大的事哪裡有不透風的牆。＂蘇妹妹說的極是，佟妹妹可就別操了這番心思，這大選將近，妹妹還是好生習這宮中禮儀規矩，切莫落人口實才好。＂
想那寧尚凌就是最好的例子，黎蓉倒也明白，只是說了一番表面。
＂妹妹別苦了一張臉去，我跟黎姐姐可沒法子逗樂你。＂這佟凌原是活潑的主兒，這一沉鬱倒叫慕雪為難。作了一張苦臉，柳眉輕皺，一張薄唇輕抿，那模樣好不惹人憐愛。黎蓉噗嗤一聲倒是笑了出來，而佟凌那丫頭也是破涕為笑，好不委屈的瞧著慕雪。
＂原是妹妹的不是，教姐姐傷心了。＂
＂既是知曉，妹妹可別苦作一張臉與我跟黎姐姐瞧了。＂慕雪適時接話，佟凌滿臉通紅，尷尬的應聲。倒是晚涼沒有控制住，輕笑出聲。
＂你這丫頭，討打。＂佟凌發笑，伸手敲了晚涼的腦袋去，晚涼機靈躲開，兩人好不嬉鬧。慕雪欣慰一笑，餘光卻瞧見黎蓉入了沉思。那一副探究的模樣倒是再次叫慕雪疑惑。
＂黎姐姐怎了？＂慕雪上前，握住了黎蓉的手。這才發現，手心冰涼一片。
＂沒什麼。＂黎蓉抽回手，淡了眸子。＂大抵是出來久了，這會子感覺有些冷。＂
＂這倒也是。＂
這會暮春，到了晚間自是有些涼意的。也索性方才出來時晚涼系了外衣與她，這會才不至於覺察涼意。適才冷風拂過，她倒是不甚留心。
慕雪瞧著手裡空落，低著眸子思忖。瞧見黎蓉那雙手卻是有些不同的，只是這一時半會兒她到也說不上到底是哪裡不同。
＂妹妹現下可是要回去？＂黎蓉將手不動聲色的藏於袖口，面色卻換上了一抹笑顏。慕雪心知黎蓉疏離，又瞧見佟凌玩的起勁，倒是搖了頭拒絕。
＂我與佟妹妹再逛上一會子，姐姐若是累了便先行回去。這春寒一發不可收拾，姐姐當真注意。＂
慕雪也不好拂了黎蓉的親近，不過佟凌這丫頭好不容易沒有苦了一張臉，她倒是想再再逛逛。黎蓉淡笑點頭，瞧了一眼身旁的扶靈。＂妹妹掛記，姐姐記住了，如此，我先與扶靈回去。＂
＂姐姐，那黎姐姐好生奇怪。＂佟凌瞧著黎蓉走遠，這才罷了嬉鬧湊到了慕雪的跟前。慕雪自是驚愕了一番，沒想到這佟凌也瞧出來黎蓉的怪異。
＂哦？妹妹倒是說說看，哪裡奇怪了？＂拉著佟凌的手，兩人往鍾粹宮門走去。
＂這個倒是不知曉，咦，姐姐，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佟凌疑惑，卻見慕雪笑靨。＂我閑著悶得慌，方才聽見有人彈琴，想家了。＂這鐘粹宮雖好，可到底是皇宮之內，難免有說不出的抑鬱。
＂姐姐是想出去逛逛？要是被掌勢姑姑知道了。＂佟凌有些畏懼，想起那日明蘭疾言厲色仍是心有餘悸。＂你不說我不說，還有誰人知道？＂慕雪眨眼，難得露出一抹俏皮之色。兩人嬉笑互望了一番便往外邊走去，那些小丫鬟們即使有話也往肚子里咽。
自華音殿出來夏邑免了轎攆，方才在華音殿用食，這會兒倒是不舒暢了。福明跟在夏邑身後，皇帝不吭聲，他這人倒激靈，絕不出聲去叨擾。皇上難得的好雅興，他可不敢拂了去。只是瞧著皇上愈走愈遠，適才跟上，出聲提醒。
＂皇上，這前邊兒可是鍾粹宮。＂再走，可遠了。
夏邑轉身，冷了眸子。心知福明的意圖，卻也覺得面上掛不住。想來這整個江山都是他的，還有什麼地方他是去不得的？
可偏偏秀女尚未入選，皇帝此時來這裡難免會讓這秀女們躁動。安貴妃則是在三年前的選秀上與夏邑來了這樣的商議。大選之前，皇帝是不可以去鍾粹宮。這福明原是提醒，這可倒好了，馬屁拍在馬背上，作死的吃力不討好。
＂朕作甚還要你這奴才指點。＂夏邑惱，卻聞得一陣嬉笑，快步循聲而去。福明是有口難言，卻也只得跟上，誰叫他是奴才，整個天下都是皇上的，他一個奴才能說上什麼話。
快步跟上，福明這才瞧見聲源處那兩位素錦年華的女子，頓時驚詫，這個時辰這些小主們不在鍾粹宮倒是跑出來作甚？
夏邑卻是站立在原地，瞧著那一抹倩影不發一語。福明疑惑，卻見夏邑欲欺身上前。
＂皇上不可。＂明知會觸犯聖顏，福明還是道。＂皇上您這會子出去，怕是會嚇壞小主們。＂福明的話提醒了夏邑，低頭一看，這一身明黃色的龍袍，端看著是會嚇壞這些剛入宮的秀女，只是，方才那一抹倩影卻叫他難以自持。
＂福明，上前去瞧瞧。＂福明領了旨，上前一瞧，倒是驚嚇不少。慕雪的那容貌叫福明退卻了一步。
＂你這丫頭，方才還哭哭啼啼道是想家，這會子卻又作弄於我。＂慕雪輕笑，伸手敲著佟凌的腦袋一把，那模樣甚是頑皮。
福明拍著胸脯，好不為難。那女子怎生的是這副容貌。這後宮以後可就熱鬧了。
＂回皇上的話，是戶部尚書蘇譽之女跟江南鹽運使之女。＂
＂蘇譽？＂夏邑皺眉，卻是已然拂袖，大步轉身離去。
福明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蘇慕雪，這才急忙跟上了夏邑的腳步。
這真是要作死了么？福明心驚夏邑的心情，方才那分明是發怒，可他想不出夏邑怒從何來？莫不是那蘇譽的事情叫皇上憶起早年的事情？可，他分明記得這蘇家該進宮的不是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