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而現在的寧凡，在收拾完自己的行李后，就坐在那柔軟的沙發上發獃。她一時還不知道該以何種心態去接受這種巨大的落差，以前總覺得，能找到一份工資不是很低的工作，租個雖不大但足夠她一人住的小屋，不希翼有多好的傢具用品，只要有一張屬於自己的床，一張桌子，兩三張招呼朋友的小凳子就好。奢侈點的，有個獨立廚房與廁所，還有個能晾衣服的小陽台或小窗口，那簡直就是天堂般的生活了！

這個夢想從出來工作后就一直潛藏在心底，曾有一次忍不住和周文蓮提起過，當時她聽了笑得花枝亂顫，然後對她說：「你一定會實現這個願望的，那趙輝可是個有錢的主，你說的那些他家可都齊全著呢，而且比你想像中的要好一萬倍！你呀！可算是撿到寶了！呵呵……！」從此以後，她再也沒跟人說起過這個夢想。

寧凡前後左右的參觀了一下這個豪華宿舍，實在想不透自己何德何能可以住在這麼好的房子里，不知道會不會遭天譴呢？愛胡思亂想的性格再次無法壓抑而開始發作。

想想以前找的工作里，自己因身材較高，被調去充滿了天拿水或濃郁的腐蝕性氣味的磨鏡室擦那高高吊起的一排排金屬鏡；又因在廠里比其他工友學歷高了點，而調去寫滿英文字母的貼紙室，將貼著同一個字母但形狀變化很大的，每箱重達二三十斤的貼紙堆到一邊疊起來。由於空間小，而貼紙多，所以她必須將它們堆得高高的，否則放不下，耽誤了時間就得扣錢等等諸如此類的事情時有發生。

像她這種連想拿起擺放在距離自己幾步路遠的白開水喝，都會一波三折才能喝到兩三滴的人，怎麼可能有這種福分享受這種優異的生活？！簡直太不可思議了！而又太恐怖了！

但讓她就這樣放棄卻又實在不捨得，萬一她真的走了狗屎運呢，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說不定就有些老闆是那麼大方的，而且這種好像中六合彩一樣的好運可並不是經常會有的。但萬一……

唔！！想得頭昏腦漲的可憐的寧凡，在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之後，決定放過自己那不算聰明的腦袋，還是下去吃點東西吧。走進廚房用冷水潑了潑臉讓自己清醒一些，然後拿著一點錢去市場準備買些菜回來，明后兩天都是休息的，自己又不想往外跑，還是多買點儲糧回來的好，其他一切事情就等上了班后再說吧。

人都說時間是過得飛快的，但對於患得患失之中的寧凡來說，這個周末卻是過得猶如一個世紀那麼長。她還等著上班看有啥蹺蹊，是否真的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公司提供給自己的待遇呢。

終於熬到了星期一，寧凡佩戴好出入資格證和工卡，來到十二樓行政部，小心翼翼的踩著光潔的地面走進辦公室，按照那倆小美女說的，去找那位行政主管姜雨琳。

由於自己來得早了，還不到時間，所以寧凡就在前台旁邊的排椅上坐下。說來也奇怪，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在這裡擺那麼多排椅，難道平時在這裡開會？撓了撓頭，算了，等會兒就知道，用不著自己瞎猜。

「早上好！請問你是寧小姐吧？」一把輕柔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

寧凡一怔，轉過頭來一看，一位穿著米黃色職業套裝，頭上梳著髮髻的女子正站在自己旁邊。知道她可能就是安排自己工作的姜雨琳，連忙站起來很拘束地說：「啊，早上好！我是寧凡。」

「不用那麼緊張，我叫姜雨琳，以後叫我琳姐就行。」笑眯著眼的姜雨琳拉著寧凡走到前台，然後指著堆在檯面上的一堆資料說，「哪！你的工作其實很簡單的，這些都是哪個業務員都接了哪些工作和完成得怎麼樣的資料，你要負責把它們都輸進電腦里去。等會我還要把哪個業務員要接哪個任務的單據給你，然後等他們上來問時你就發給他們就行。還有，你等會兒，我進辦公室拿些資料給你。」

第一次接觸辦公室的事務，深怕自己應付不來的寧凡有些惶恐地拿起檯面上的資料看了看，好讓自己有個心理準備。資料上都是誰誰誰負責哪些大人物的安全，或像電視上押鏢一樣，安全護送某個寶物到哪裡等等，跟面試時那倆小美女說的完全相符。

「吶，還有這些電話和一些資料，是辦公室日常用品的聯繫方式，這是文具箱的鑰匙，公司里的同事是要到你這裡領文具的。你要看著公司里例如水啊、文具啊、複印機的碳粉等等快用完了就趕緊訂，一般在快用完兩三天前就得訂了，你一定要記住這個，否則用完又來不及送來的話對工作有影響的，明白嗎？」說完就看著寧凡。

「明白！呃，那我是不是要每一層樓都去查看呢？」寧凡將自己的疑點提出，雖然她心裡還有些細節不懂，但恐怕得等自己去找答案了。雖然這上級還是蠻和氣的，但也不好纏著人家問得那麼仔細，凡事適可而止這些道理她還懂得的，她可不想剛上班就讓人反感，特別這個還是自己的上司，等實際操作時實在不懂的再去問也不遲。

「那倒不用，這裡除了一樓大堂外，其餘每一層樓都會有個文員在上邊，她們會在每月20號把所需的日用品清單交給你的。啊，還有，」她頓了一下，像忽然想起什麼來，「能進我們公司的除了職工外，一般很少有客戶進來，就算有些極特別的，也會有負責他們的業務員帶領招呼著，所以你不用見一個就向一個問好。也就是說，除了來跟你諮詢的，其他一切人等你都可以不用搭理他。」

「啊？」寧凡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了，那豈不是會被人說沒禮貌嗎？

「呵呵！你呀！」看著表情出賣一切的寧凡，姜雨琳不禁覺得有些好笑，看她簡歷上年齡也不小了，卻還是一副初出茅廬不懂得掩飾的面孔，真不知她是故作無知還是真的不懂。依然笑笑地解釋說：「我們老闆很討厭每次回公司都要對這些檯面問候語作出反應，又不想傷人自尊，所以特別提出了這一條。所以你一定要記住，在這裡工作，真的是多做事就行。」說到最後還一臉鄭重其事地提醒她。

「好啊！」寧凡這回是真心實意地露出一臉陽光燦爛的笑容應著，這更好，不用她每天對著那麼多人笑僵著臉，明知是假的卻依然陪笑著回應，於人於己都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對於與自己有著共同認知而又素未謀面的米飯班主，雖然這並不代表他不會幹壞事，但寧凡還是感到有些莫名的安心。

而現在，該是時候擔心一下自己是否能勝任這份工作了，畢竟自己從未做過這些！而這麼好的待遇，若從自己的指間溜走，她會懊惱一輩子的。

姜雨琳看著笑得異常開心的寧凡，不由得也微微一笑，看她那樣子就知道以前肯定深受其中之苦，那也就是說，她剛才表現出來的坦率並不是假的。

「好了，那就先說這些吧，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就去問我，我辦公室在那邊。」說完給寧凡指了指方向。

「哦好！」寧凡忙點點頭，很開心自己的上司看起來是一個和善的人。

接下來就是姜雨琳教寧凡該怎麼輸入資料，還有其他一些詳細的操作步驟，一個教得專心，一個學得認真。很快的，一個上午就這樣過去了。

雖然有人教，但畢竟是第一次接觸辦公室事務的寧凡在真正獨立做的時候，還是被那些瑣碎的事弄得手忙腳亂的。

「寧小姐！印表機快沒碳粉了！」

「寧小姐！麻煩你，請給我兩支簽字筆。」

「寧小姐！……」

正忙得團團轉的寧凡根本沒留意到下班時間已到，好不容易沒人叫了，正想坐下好好看看檯面上的那堆資料，就聽到姜雨琳來到身邊叫了。

「小凡，下班了，吃飯去！我帶你去飯堂。」經過一個早上的接觸，她們彼此都有了幾分的熟悉。

「啊？哦！」頭暈腦漲的寧凡這時才意識到已下班了，趕緊把檯面上的東西整理好，拿上鑰匙等出入必備品就跟著姜雨琳去了飯堂。

飯堂在二樓，公司一共有兩個飯堂，一個在東塔，也就是寧凡現在上班的這棟樓，另一個在西塔的二樓。由於整個一層二樓都用來做飯堂，所以雖然員工多，但也不顯擠。當寧凡她們兩個到那裡時，雖然已有很多人在那裡吃上了，但仍然有很多空位。

雖然知道公司規模蠻大的，但看見飯堂里人頭涌涌的情景，還是讓從面試到上班才只看到二十多個人的寧凡嚇了一跳。

像山一樣高大的人！一直以為那是小娥不喜歡這份工作所找的理由，現在寧凡可算是見識到了，果然是有像山一樣的人存在在這公司里，而且也的確有一些面目猥瑣的人，還有些滿臉橫肉，一看就知道他們是絕非善類的種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