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陸彥

「曬蛋難道還不完整？」雲風一眼大一眼小挑眉問道。

陸彥抿了抿嘴笑道：「那是自然！等有機會我就說給你聽。」

騎馬的速度要比徒步行走快的多，原本計劃一整天的路程兩人用了不到三個時辰已經抵達枯冬鎮外三里坡，這裡已經依稀可以見到有不少農家正在田間忙著收做，此時正值收穫的時節。

一路上還在對枯冬鎮的人與事物讚不絕口侃侃而談，可到了這三里坡陸彥顯得有些不安起來。

兩人從馬上跳下來，雲風站在秋收田間的盡頭，看著一望無際金燦燦的小麥，這種情形他何曾見到過？眼下他絕對不相信這一粒粒飽滿的小麥居然就是自己一口一口送進嘴巴里的白饅頭。

「看起來你好像不太高興，在想什麼？」雲風轉過頭看著眉頭緊鎖的陸彥，開口問道。

輕嘆口氣，陸彥回道：「我是怕回去以後乾爹又要對我棍棒交加了，一天一夜沒有回家，而且家裡沒多少錢，估計他已經餓了一天。」

「餓了一天？」雲風奇怪的問道：「難道你乾爹就不懂得自己做飯嗎？就算沒有錢，家裡存糧總應該有吧？」

陸彥搖頭道：「乾爹嗜酒如命，一頓沒酒就不肯吃一粒飯，如果不是為了報答他曾經對我的養育之恩，我真恨不得就這麼甩手走人！」

雲風心中微微顫動，好歹陸彥也有一個乾爹，就算這乾爹再不像話，可畢竟也算是一個親人，至少能行孝膝前，可自己有家不能回，這種痛苦又有誰能明白？

「行了，別想那麼多了，既然已經到了，咱倆也不能空著手回去，枯冬鎮有沒有酒肆飯莊之類的？」雲風問道。

「那是自然，鎮東頭的劉老漢做的一手好醬肉，每天保證新鮮肉下鍋，而且他家的酒也相當不錯，自家用小麥釀製的糧食酒看起來金黃透亮，乾爹就喜歡喝他家的酒！」

「走！就去鎮東頭劉老漢家裡！」

陸彥卻是拉住了雲風，皺眉道：「別！咱這剛回來如果不馬上回家，還不知道回家以後我會遭什麼罪，還是先……先回去吧？」

雲風輕挑嘴角笑道：「聽我的准沒錯，先去劉老漢的小店買上酒肉然後再回你家，就算挨打至少也能輕點兒不是？」

聽雲風的話感覺很有道理，兩人再度上馬向枯冬鎮疾奔而去。

不得不說這是一匹上等的好馬，陸彥可能對馬屁懂得不多，但云風卻在自家馬廄里見過不少寶馬，這匹馬如果放在雲王府必然也是大哥或者父王的坐騎！

鎮中街道上一流塵煙，行路之人還沒見到是誰騎馬經過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在鎮東頭一件破舊的老門店門前兩人停下了腳步，雖然這門店看起來有些年頭，可裡面的食客還真不少，甚至有些鎮民為了方便乾脆買一些打包回家。

見到陸彥，從店裡走出來一名紅鼻子老漢，這老漢模樣至少也有六十以上，酒糟鼻呼出的氣息也連帶一些酒氣，看樣子是喝的不少。

「你小子現在才回來！出大事了啦！」老漢出門便開口喊道。

原本雲風以為這就是陸彥的乾爹，其實不是。

「出什麼大事了！」陸彥一臉茫然，慌忙問道。

「你乾爹昨晚上來我這裡賒酒，我並沒有賒給他，可回過頭來想想你好像出門兒他自己在家肯定餓肚子，剛好收鋪之後我也閑來無事，就提著一壇酒和兩斤醬肉準備找他喝一杯順便陪陪他，可誰知道他……他居然……」

「居然怎麼樣啦？哎呀劉老漢，你可急死我啦！」陸彥已經急的一把抓住這老漢的肩膀。

「你乾爹他死在床榻上，昨天夜裡我找了幾個街坊把他抬進棺材，為了等你回來，現在棺材還在你家廳堂里放著，你快回去吧！」

聽到這裡，陸彥的腦袋幾乎快要炸開，不管幹爹對自己再怎麼凶再怎麼過分，可這畢竟是他唯一的親人，聽到親人過世的消息誰能受得了？

雲風最能理解陸彥的心情，看他此時情深恍惚甚至連眼淚都來不及流，一把抓住他上了寶馬。

「你家在哪兒？」

「啊？」腦袋一震，陸彥指了指前面，「前面的路口過橋就是。」

說完這句話，陸彥已經淚流滿面。

「我地乾爹啊！你怎麼不等等我啊！……」

聽著身後陸彥的哭喪聲，雲風不敢怠慢，在門前圍站一群人的一戶門院前勒緊馬繩，還沒站穩陸彥已經跳下馬，一跟頭摔在地上顧不得疼，一骨碌爬起來就往自家院子里沖，圍觀的街坊見狀慌忙讓道。

庭院里街坊已經幫忙張羅過，一條條寫著各種以慰在天之靈的白布掛滿了整個院子，廳堂里油燈長明，一口棺材擺在廳堂正中央，只可惜那裡空無一人！

「乾爹！乾爹啊！」陸彥撕心裂肺的哭喊著，一頭沖向棺材。

鄰里街坊知道這一老一小都極其犯渾，老的不務正業，小的偷雞摸狗，可這小的有一個有點，無論乾爹怎麼打罵陸彥都極其孝順，此刻也沒人再說三道四嚼舌根子，一個個閉口看著陸彥。

雲風步入院子，看到眼前一幕心中不僅顫動起來，人的生命實在太脆說，說沒就沒了，可自己卻隻身在外無依無靠，他現在很想家，很想回到父親身邊，很想和以前一樣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他現在寧願自己從來沒有得到過《羽變》，寧願做回那個體弱多病的二殿下，可這一些顯然不可能了。

可能是各地地方規矩不同，這裡並沒有頭七之說，下午一幫街坊幫忙將陸彥的乾爹抬到鎮外的公墳下了葬，跪在新墳前，陸彥一言不發，一雙紅腫的眼睛和抽泣的後背已經清楚的表明他現在悲痛的心情。

自己四歲的時候與家人走失，是乾爹將他帶回來撫養，整整八年時間，這八年雖然日子過的不怎麼好，而且幾乎天天挨打挨罵，可再怎麼說陸彥這條命也是乾爹給的，陸彥心裡只有一個字，孝！

正是這一點讓雲風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懂得孝的人對親人對朋友都不會錯，可如果連最基本的孝心都沒有，這樣的朋友誰還敢交？

試問對自己的父母都不好的人，難道還相信他會對朋友好？

「雲風！」良久，陸彥一個哽咽後轉過頭來看著雲風說道：「我已經無親無故，能不能跟你一起浪跡天涯？這是我的夢想！」

「我不是去浪跡天涯，我是要去完成一個承諾，如果你決定了我也不反對帶上你，一路上你我二人也算有個照應！」

「什麼承諾？」

「我要去乾落日國那幫小鬼子，同時也要將自己的實力迅速提升，我想成為一名真正的修行者！」雲風緊了緊拳頭，再一次信念堅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