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記 招財貓

貓，這種高貴的動物充斥在我們生活的每一個角落。

雖然狗也是如此，但狗卻不如貓神秘。許多神秘的事都圍繞著貓發生，貓也是許多懸疑小說家最愛用來渲染氣氛的動物。

貓的傳說大家聽說過不少，而我現在要寫的就是大家聽說的最多的一種貓——招財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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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發生在我初二暑假，一個很難得的機會，我受到我在上海工作的舅舅的邀請，去上海旅遊。

南城市離上海很近，乘大客車只需要4小時左右，但還是讓我這個不經常乘長途車的人非常不舒服。到了舅舅家后，我吐了好久，在床上躺了一天才恢復過來。

上海交通很不便利，無論去什麼地方都要堵好久的車，所以平時我都不太願意出家門，呆在舅舅家上上網，聊聊天，跟在家裡沒什麼區別。

舅舅家處在徐家匯一個人流量很大的交叉口，是一幢雙層的小樓房。舅舅在一樓開了家麵館，二樓才是卧室。

舅舅的手藝在我們老家南城可是出了名的，5年前舅舅來上海闖，開了這家麵館。舅舅做的面那獨特的味道吸引了不少遊客，生意一直很興隆。可是一年前，麵館對面突然開了一家豪華的餐館，頓時把舅舅的生意全都搶了。雖然他們做的面沒有舅舅好吃，可是有這麼一家餐館在對面，誰也不會來舅舅的小麵館。遊客們到舅舅的麵館吃飯不免會覺得沒面子。經常來的都是一些老主顧，可還是支撐不了餐館，舅舅叫我來就是想在餐館關門前讓我好好玩玩，然後一起回南城。

舅舅沒有子女，最疼我了。

這天，我正坐在櫃檯前打瞌睡，突然被一聲開門的聲音驚醒。進來的是一個圓滾滾的肉球，這人腿短脖子粗，活生生的一個人模豬樣。

他是對面豪華餐館的老闆，叫錢三。

「嗨，老嚴，這裡沒什麼客人啊，還守著啊。」他跟我舅舅打招呼，似笑非笑。

我的舅舅叫嚴必武。

「啊，呵呵。」舅舅不太會說話，只知道傻笑。

「老嚴，不是我說你，你守著這餐館也沒用了，不如來我餐館當主廚吧，保證比你在這賺得多。」錢三一直覬覦著我舅舅的手藝，想讓他來自己的餐館。

「不了，我打算這個月底就關了店門，回老家了。」舅舅臉上還是掛著笑，一點也不知道生氣。

「哦，那真是可惜。」他裝著一臉惋惜，搖了搖頭。

我一早就看不下去了，就走到他們中間，對錢三說：「今天關門了，請你快走吧。」

「這個是你孩子？」錢三指著我說。

「不是，是我外甥。」

「哦，真可愛。」錢三用他那肉手摸了摸我的頭，我厭惡地挪開他的手。

他倒一點也不在意，轉身離開了，舅舅還傻傻地幫他開門，真是不明白舅舅為什麼一點脾氣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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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舅舅家無聊地呆了幾天，還有一個星期就差不多接近月底了。這幾天過得很無趣，因為舅舅都不帶我出去玩，其實舅舅在上海也不太出去，他不是一個喜歡走動的人。但我在吃舅舅做的面的時候非常開心，他每次都會換點新花樣，白吃不厭。

平時，我自己一個人也在四周走走。可今天運氣不好，在回來的路上竟然下雨了。周圍沒有躲雨的地方，我只好跑回家。

叮——

一個清脆的鈴聲響起，我停下腳步，往後看。

喵——

這個可愛的聲音讓我的心裡痒痒。

是一隻貓？

我走到電線杆旁，那裡有一隻盒子。我打開了盒蓋，一個可愛的小生靈探出了它的小腦袋。

這是一隻棕灰色的小貓，肚子上還有一些白毛，個子只比我的手掌大一點點。我伸過手去，它伸出那粉紅的小舌頭添了添，讓我從手心癢到心裡。

我把它抱了起來，它很乖一點也不怕我，直往我懷裡鑽。我發現它的脖子上有一個金黃色小鈴鐺，跟哆啦A夢的一模一樣，上面還有一些奇怪的花紋。

沒等我細看，雨水流進了我的眼睛里，我這才意識到在下雨，趕緊把小貓放進懷中，往舅舅的麵館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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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小貓抱回了家，舅舅也十分喜歡它，不似我媽，十分討厭寵物。

外面下著大雨，更不可能有人來了，所以我和舅舅就逗著小貓。可沒想到，麵館的門此時竟然被推開了，接著有一群人走入了麵館，這似乎是一個旅行團。

舅舅和我很奇怪，怎麼在這個時候有人來，而不去對面的餐館。

「你……你們走錯了吧。」舅舅問到。

「這裡不是麵館嗎？」其中一個人問道。

「是啊，各位要吃什麼面。」舅舅終於反應過來，馬上上去招呼。我也乖巧地迎他們坐到座位上。

舅舅一下子忙活起來了，以前的服務生早就被解僱了，我就只好幫舅舅把一碗碗香噴噴的面端了出去。

在人群間，我偶爾聽到有人小聲嘀咕著：「奇怪，我們怎麼會到這麼破爛的麵館來呢？」

我也有些奇怪他們的到來，不過這些嘀咕聲在吃過舅舅的面以後就消失了，旅客們對舅舅的手藝讚不絕口。

舅舅在廚房一直忙活到深夜，除了那堆旅客，後面還陸陸續續地來了許多人，在11點時我們終於送走了最後一名顧客。我去關店門的時候發現平時停滿車子的對面餐館的停車場，此刻連一輛車子也沒有，真是奇怪。

喵——

一聲輕輕的叫喚。

小貓。

它就在我旁邊磨蹭著我的腿，剛才太忙了，我都差點忘了它。我趕緊拿出一個盤子，倒上牛奶端到它面前，它低下頭，露出小舌頭，添起了牛奶。

舅舅也來到我身邊，坐下看著小貓添牛奶。

我突然意識到什麼，對舅舅說：「舅舅，你說今天的顧客會不會是小貓招來的。」

「哈哈，怎麼可能。」舅舅笑道，「不過我想小貓能帶來好運吧，我們既然要養它就給它取個名字吧。」

「就叫小叮噹吧。因為它脖子上的鈴鐺和哆啦A夢的很像，這是哆啦A夢的別名。」

「好啊。」舅舅答應了。

「小叮噹。」我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腦袋。

喵——

它抬起頭對我輕輕叫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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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小叮噹來了以後，生意真是出奇地好，每天都有數不清的顧客把麵館擠滿了。

對面的餐館反而越來越衰落下來。

生意的興隆讓舅舅推遲了回南城的計劃，他還想多讓一些人吃到他做的面。

這幾天錢三也經常來，不過沒有了平時的趾高氣揚，我發現他每次來都偷偷地看著小叮噹。我知道小叮噹是一隻能帶來好運的貓，錢三可能想打它的主意，所以我把小叮噹緊緊看在身邊。

小叮噹每天的生活很簡單，除了吃就是睡覺。只在我逗它的時候稍微動動，大多數時候它躺在櫃檯上，引來好多女生關注它，不過它只顧著睡覺，只有在我叫它時候才起來。

當然，我也很喜歡在它招來的那些女生前顯擺。

琦飛如果在一定也會喜歡小叮噹的。

有空的時候，我仔細觀察過小叮噹脖子上鈴鐺的圖案，感覺很凌亂，但似乎又蘊藏了一些奇特的規律。我一直摸不清頭腦，時間久了，也不再去想了。

我想小叮噹不會再離開我們了。

可是，我錯了。

也是像我遇到小叮噹時一樣的下雨天，我從廚房出來回到櫃檯卻不見了小叮噹的睡影。

那天，我哭著找遍了整個徐家匯，可還是沒有找到小叮噹。

小叮噹走後，舅舅的生意又回到了老樣子，而我很失落，每天在固定時間往小叮噹的盤子里倒上牛奶，希望它能回來。

可它沒有回來。

對面餐館的生意又好了起來，比以前還要好許多，每天車水馬龍，錢三把後面的房子都收購了，要擴建。

我甚至懷疑過是錢三偷走了小叮噹，可是舅舅說沒有證據不要懷疑別人。

我曾偷偷進入過錢三的餐館找過小叮噹，我感覺小叮噹就在這裡。我瘋狂地亂找，結果被錢三的保安趕了出來。

舅舅安慰我說：「算了，再過幾天我們就回南城吧。」

我只好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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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天，我還是每天守在門口等小叮噹回來。我還發現錢三的餐館突然之間沒人光顧了，就像他突然生意興隆一樣。

今天，餐館的工作人員從餐館里走了出來，我上前一問才知道，錢三把他們都解僱了。他們還說錢三這幾天突然變得很奇怪，老是說些胡話，好像瘋了一樣。

我感到十分疑惑，這時舅舅端了碗面出來。這碗面肉香肆意，刺激著我的味蕾。

我問舅舅這是給誰的？

舅舅說我們明天就要走了，錢三經常拜訪我們，我花了很多心思做了這碗面回報他。

什麼？！

真不知舅舅是怎麼想的，不過我沒有反對，正好可以溜進去找找我的小叮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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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舅舅來的了錢三的餐館里，餐館里所有的燈都關了，大白天卻很黑暗。我來過這裡，所以為舅舅帶路，來到兩樓錢三的經理辦公室。

難道錢三真的瘋了？

我們來到錢三的辦公室，推開門，裡面漆黑一片，錢三把所有的光線都遮住了。

我打開了燈，發現了蜷縮在角落的錢三。

「你怎麼了？」舅舅走過去，扶起錢三。

「貓……貓，你的背後有貓。」錢三顫抖著說。

「貓？」舅舅轉過頭，可後面什麼也沒有。

「啊！！」錢三一聲驚叫，「它……它在你肩頭。」

我望著舅舅的肩頭，上面還是什麼也沒有，我感到背後一陣發涼。

錢三又蜷縮回角落裡，「別過來，別過來，我錯了……」

看到錢三這樣，舅舅只好打醫院電話，很快救護車就到了。錢三不停地反抗，幾個男護士都差點拉不住他，他還不停地說著：「貓，有貓啊……」

舅舅對著遠去的救護車，搖了搖頭。

「怎麼好好的一個人就瘋了呢？」

「我不知道。」我轉過頭，舅舅的肩頭閃過一個若有若無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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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恐怖的叫聲，我和舅舅被驚醒，跑到了樓下。

叫聲是從對面的餐館傳過來的。

我們跑過去，餐館的門半掩著，沒有關上。

奇怪，我和舅舅明明把門關結實了啊。

我們推開了門走了進去，裡面一片黑暗，眼睛還無法適應。

漸漸地，裡面的輪廓漸漸浮現出來。

大廳的桌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搬到了四周，大廳中間放著一樣四方形東西，一時看不清楚。

難道有小偷？

我和舅舅走入餐館，慢慢向大廳中間走去。

周圍很安靜，只有我和舅舅的腳步聲，似乎那聲尖叫只吵醒了我和舅舅。

靠近了，那四方形的東西終於顯現了出來。

棺材。

沒錯。

是一口棺材。

裡面躺著誰？

此時好奇心已經戰勝了恐懼，雖然很害怕，但我們還是非常想知道裡面有什麼。

哪怕是吸血鬼。

心中默念了幾聲「阿彌陀佛」，我們慢慢靠近了棺材。

錢三。

他怎麼會躺在這裡。

躺在棺材里。

他穿著醫院的病號服，表情很詭異，兩眼彎成了月亮，咧開嘴笑得很燦爛。

你能想象一個躺在棺材里的人還笑得這麼開心嗎？

我被一股力量突然拉了出去，是我舅舅，他把我拉出了餐館，然後趕緊報了警。

不久，遠處響起了呼嘯的警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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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三死了，死因可是心臟衰竭。

警察搜查了整個餐館，在一個壁櫥里，他們發現了一具小貓的屍體。

是小叮噹。

雖然這具屍體已經腐爛發臭，應該在壁櫥里關了好久，爬滿了肉蟲。

我還是一眼認出了它，果然是錢三偷走了小叮噹。

小叮噹脖子上的鈴鐺也不見了。

警察說，它是被關在壁櫥里活活悶死的。

這個該死的錢三。

警察解釋不清錢三為什麼會出現在餐館，解釋不清的東西就會被人放在一旁，最後就會被人慢慢遺忘。

我和舅舅把小叮噹的屍體火化了撒進了黃浦江，為此我們又耽誤了一天的行程。

次日，我們就乘上了回南城的大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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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個月，從上海來了一個律師，是找我舅舅的，他竟然是錢三的律師。

他說錢三立了遺囑。

錢三沒有子女，在他死後餐館的繼承者為我舅舅。這遺囑是在錢三死時的三天前立的，似乎他預測到了自己的死亡。

他的遺囑還寫了一句話送給我舅舅。

貪婪必將導致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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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回家考慮了一天，然後接受了錢三的餐館，他打算回上海把錢三的餐館經營下去。

他說，這餐館是錢三的心血，既然他交給我，我就要讓它好起來，這才對得起錢三。

為此，警察們還調查過舅舅，因為錢三死後最大的收益人是舅舅。

不過最後因為沒有證據，也就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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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舅舅的餐館已經有了三家分館，他在南城也開了一家，生意越做越紅火。

我和琦飛經常去舅舅的餐館吃飯，也介紹了許多朋友去。

舅舅給自己的餐館取名叫叮噹餐館，為了紀念叮噹，在每個店的門口都放了小叮噹的瓷像。

他說，他相信小叮噹是一隻招財貓，會給人帶來好運。

我想，這招財貓也可說成「招材貓」吧。

貪婪毀了錢三，小叮噹為錢三帶來的只有一口棺材。

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想法，我看過招財貓的傳說，沒有招材貓一說。

我不知道我的小叮噹是不是一隻招財貓，但我至少知道它在我心中佔據了重要的地位。

此時，我寫完了這篇記，心中卻沒有一股滿足感，似乎少了什麼。

少了什麼呢？

叮——

一個熟悉的鈴聲。

小叮噹！

我打開窗戶，一個熟悉的貓影從房檐掠過，它回頭用它那圓圓的眼睛望著我。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