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六曲肝腸斷 欲傾心事無所藉
(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
(一曲肝腸斷,輕羽此去莫留連,更有南國花正好,莫向白蘋洲上獨嘆秋水寒)
(二曲肝腸斷,深院梨花相謝早,五馬羅堂久徘徊,油壁桐車載君去,去時盈盈紅淚滿紅綃)
(三曲肝腸斷,落花為雨儂為愁,鞦韆架上看笑靨,而今都隨海棠瘦,唯自弄笛別院憶蘭舟)
(四曲肝腸斷,琵琶不語琴絕弦,鸚鵡架前說心事,垂畫雙立秉燭觀,但得青鳥傳信與香媛)
(五曲肝腸斷,往事何堪憶從頭,剪花笑談燈影瘦,而今紅螺漸蒙愁,明月華衫霓裳能記否)
(六曲肝腸斷,欲傾心事無所藉,還自南園撫霜枝,雲台黛色蒼煙里,問君此去還謀定佳期)
越野車早就壞在路上,剩餘的一點汽油被熊黑子抽出來灌進幾個瓶子里,這是晚上引火的專用品。
他的鬍鬚長滿了下頜,一直延綿到耳發。熊黑子也習慣摸索著自己的絡腮鬍,這個動作會讓他心情稍許有些寧靜。
頭髮好辦一些,隨意路邊的一個水坑都可以作為鏡子,然後磨得鋒利的砍刀「咔嚓咔嚓」幾下就割斷了。
參差不齊那當然是不可避免,但短髮總是要方便一些,不至於像藝術界人士。
劉英和王逍落在他後面,兩個人一邊埋頭快走,一邊閑聊著。偶爾路邊傳來一點聲音的時候,兩個人會默契的一人一個方向凝神關注。
前面探路的是曹炳坤和劉金山,兩人武力值比王新軍和蔣碧雲高。周揚失蹤了,在一個夜晚,他半夜憋不住要去方便,一去不回。
天明,大家在周圍找了一圈,無果后默然的放棄,繼續著自己的行程。
災變好像對氣候的影響也不怎麼明顯,夏天如期到來,也沒有像電影裡面那樣忽然就成了冰河時期,大自然的威力不容小覷。
雖然在不停的出汗,每個人卻依舊傳的是長袖,這是為了防備和喪屍的突然接觸。哪怕有時候會出現措手不及的情況,但衣服可以抵擋那麼一兩秒鐘。
不要小看這兩秒,有這個時間,後面的人就來得及救援,被抓住的人也不會被喪屍撓破皮膚而受到感染。
這一路,每個人都學會了戰鬥,包括醫生和護士。現在的王新軍可以眼都不眨的一刀砍斷面前喪屍的脖子,可以任憑喪屍的血液濺在自己身上而不皺一下眉頭。
「老曹,前面找個地方休息吧。」熊黑子喊了一聲,伸手摸包。他摸完左邊摸右邊,然後回頭看看王逍:「還有沒有?」
咧嘴笑了笑,王逍把背包挪到胸前,從裡面掏出一包皺巴巴的煙盒遞過去:「大威,節約一點啊,沒多少了。」
「沒關係,前面應該有個鎮子。對了,大威啊,好像離西安沒多遠了吧,嘿嘿。」劉英滿不在乎的,儘管現在香煙越來越不好找。
一聽後面有煙,前面幾個人全部跑了回來,就連蔣碧雲都伸出手掌在熊黑子面前。他瞪了幾個人一眼:「諾,一人兩隻,看看啊,沒有了。」
距離西安還有200來公里,真的很快了。林嵐,你在哪裡?點上煙,熊黑子發現自己一直死水般的情緒出現了波動,並且越來越劇烈。
一聲鳥鳴傳來,熊黑子「刷」的跳進路邊的排水溝,前後幾位也早已隱藏起來。這是曹炳坤發回來的信號,前面有喪屍。
謹慎的側耳細聽,熊黑子沒有聽到腳步聲,他有點疑惑,一轉臉,劉英也是同樣的表情。
想了想,熊黑子指指自己、指指上方,劉英點點頭,槍口斜指地面,做好接應準備。
這是最後一顆子彈了,一定要想辦法找點子彈,不然燒火棍有什麼用啊,熊黑子想著,人慢慢冒出頭。
前面是個彎道,曹炳坤和劉金山都貼在一棵樹后賊頭賊腦的窺探著彎道的那一邊。
彎道過去就是一條筆直的大道,前面很遠的地方,一些人影閃動不停。沒過多久,幾聲隱隱約約的呵斥,人影呈一個隊列上了路邊的一輛卡車並迅速開走了。
「好像是兩邊打起來,一方打輸被抓走了。」隔得真的很遠,劉金山不怎麼敢確定。
徵求了一下大家的意見,熊黑子他們決定跟上去看看。情況好的話可以換點東西嘛,當然,要小心一點的。
新的輪胎痕迹非常好分辨,不過路程有點超過大家的預料。一直走到第二天晚上,前方的房屋建築才讓眾人精神陡的振奮起來。
手一揮,熊黑子當先潛過去,其他人各自尋找自己的位置,配合掩護著交替上前。
這是什麼地方?熊黑子摸了摸面前的鐵絲網,怎麼還會有這個東西,又不是曾經的軍事管制區,沒看見有牌子啊。
背包就是百寶箱,輕放在地上,掏出一把鐵鉗,熊黑子正要動手,肩膀上被輕輕拍了一下,耳邊是王逍的聲音:「大威,不要著急,你來看一下。」
樹下,一條奄奄一息的小白狗躺在那裡,它渾身的毛髮都掉落得差不多了,腹部扁得可以看見腰椎。
「小黑」,驚喜立即轉變成憤怒,熊黑子撫摸著小黑,掏出一包乾糧喂到小狗的嘴邊,可是,小白狗沒有了咀嚼和吞咽的能力,它甚至連嗚咽都發不出來。
也許是認出了自己的主人,小白狗的眼角滾出一顆渾濁的淚滴,使勁的想要把自己的腦袋放進主人的大手裡。
動物死亡之後也是會變異的,熊黑子臉側向一邊,大手握住小黑的脖子,猛地收緊一扭。淺淺的挖了一個坑,熊黑子脫下外套裹住小黑,把它放在裡面。
「大狗和小威一定在裡面,不然小黑不會守在這裡不肯走。」劉英的分析得到所有人的認可,然後,所有人都看向熊黑子,等著他拿出最後的主意。
「你們要走的先走,也許西安比成都的情況好。」儘管內心的火焰不斷的灼傷著自己,熊黑子還是盡量的冷靜下來,他不想大家為了自己白白的送命。
每個人都鄙視的看他一眼,這讓熊黑子訕訕一笑,自己是小人之心了。那行,他拔出砍刀:「小黑不敢進去,說明裡面很危險。」
停了停,熊黑子叮囑了一聲:「進去以後都小心一點,不要留情。」
鐵絲網被剪開了,幾個人順利入內。他們運氣不錯,進去的位置恰好避開了大門的監控探頭籠罩的範圍。事實上,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大門在哪裡,更不知道門口還有監控。
不約而同的,眾人都奔著一棟最大的建築而去。
車庫是虛掩的,裡面停放的卡車正是在彎道處看見的那一輛。
發現裝著喪屍的籠子的是王逍,很快,眾人在籠子里認出了大狗和熊小威,他們早已變異。
這一刻,熊黑子的恨意無法形容,他只咬著牙說了四個字:「雞犬不留!」
安保室,陸建明發現了有人入侵,立即敲響了林嵐的房門。女孩從床上翻身躍起,揉了揉臉,拎起獵刀拉開門:「什麼事?」
「有人侵入到試驗品的關押地點了。目前不清楚多少人,能看見的以及確定都是第一次見到。」陸建明的回答簡明扼要,很清晰。
「哼」女孩冷笑一聲,她不以為意。實驗室目標大,這不是第一次被盯上了:「通知安保全體出動,你負責趙工和實驗室的安全。告訴他們,斬盡殺絕。」
這是一條改造出來的通道,熊黑子用手摸了摸,是木板,很厚實的木板。他點著腳尖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著,通道中間的有一盞頂燈,但亮度不高,很模糊。
林嵐靜靜地貼牆站在通道的轉角處,手裡的獵刀下垂指向地面,刀尖上,一滴鮮血慢慢的滑落到腳邊。
那是劉金山的血,他的屍體已經被其他安保扔進了實驗室,趙瑞正期待著他的變異。
熊黑子有一種非常危險的感覺,幾次,他想要退回去從另一個方向進入卻又執拗的堅持著。前面應該右轉了,熊黑子謹慎的扔出在外面順手撿來的小石頭。
石頭打在對面牆上,在地上滾了幾圈,拐角處沒有動靜,他放心了。
林嵐一動不動的看著那塊石頭翻滾,她的戰鬥經驗太豐富了,小把戲而已,騙不過她。甚至,對方墊腳行走的姿勢她都可以想得出來。
微微蹲下身體,獵刀提了起來,幾乎就在對方的影子剛剛出現在通道口的同時,女孩健步俯衝,獵刀向上斜插進對方的腹部。
這一刀用力之大,把對方直接捅了一個對穿。
熊黑子只感到自己的身體好像被一輛汽車猛烈的撞擊,劇痛瞬間麻木了他的神經。恍惚間,他看見了自己最愛的那個女孩,她就在自己面前,距離自己好近,好想伸手摸一摸她的臉。
「林嵐……」
低弱到不可聞的一聲熟悉的呼喚如同驚雷炸響在女孩的耳邊,她傻傻的鬆開緊握的刀柄,渾噩的抬起頭來。
「黑子……」
女孩融化成一個淚人,她跪在自己的愛人身邊,這一次,她緊握的不在是獵刀,而是男孩逐漸冰冷的手掌。
她魂牽夢縈的愛人啊……
所有的,一直以來都憋在女孩心中的淚水全部流淌在男孩的胸前,那裡,獵刀還顫巍巍的插在那裡,她不敢去拔……
「真的是你啊,林嵐,我愛你。」男孩的最後這句話讓女孩崩潰了,她抱著男孩的頭,瘋狂的親.吻.著男孩褪去顏色的嘴唇,眼淚在兩人的唇邊打著轉遲遲不願離開……
我聽到傳來的誰的聲音
像那夢裡嗚咽中的小河
我看到遠去的誰的步伐
遮住告別時哀傷的眼神
不明白的是為何你情願
讓風塵刻畫你的樣子
就像早已忘情的世界
曾經擁有你的名字我的聲音
那悲歌總會在夢中驚醒
訴說一點哀傷過的往事
那看似滿不在乎轉過身的
是風乾淚眼后蕭瑟的影子
不明白的是為何人世間
總不能溶解你的樣子
是否來遲了明日的淵源
早謝了你的笑容我的心情
不變的你
佇立在茫茫的塵世中
聰明的孩子
提著易碎的燈籠
瀟洒的你
將心事化盡塵緣中
孤獨的孩子
你是造物的恩寵
後記:中途幾次停下,實在不願意這個結局。但是,這個結局難道不是最好的嗎?善良和正義是需要付出生命去維護的!
也許,某一天,老白會寫血與沙第二部。其實,這本書的原名在封面,一直都在。也許,那個名字更合適。
DESTROY——摧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