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牛三郎
要說剃頭匠牛三郎,惹得所有人盼著到自家村子里擺起鍋爐,那整個村子的村民幾乎從早剃到晚,就差排隊了,俗話說有人的地方就有好人和壞人之分,牛屯裡當時出了個有名的鄉霸,十里八鄉誰都知道牛屯有個癩子頭,人稱三眼牛癩子,倒不是他多聰明看透世事,而是他能將一個銅板掰成三瓣花出去,平日里就會欺負鄉里,偷搶拐騙,讓眾村民恨得牙痒痒,但也是逢面就躲著走。
也不知是作惡作多了連上天都看不過去,還是壞事做絕了染的一身臭病,癩子頭全身上下都沒什麼不好,偏偏就那一個頭,整天臭氣熏天,年年長惡瘡,頭髮更是長一根短一根,戴上帽子還好,一旦脫下帽子,指定能嚇昏一個三歲的娃娃。
這個癩子頭好事,有一天牛三郎回到牛屯擺起了鍋爐,村民們自然都是老熟人,都客氣著排隊,但一鍋熱水還沒燒開,癩子頭竟然來了,非要讓牛三郎給他剃頭,但場內人多,癩子頭總歸還是個人,怕臉面掛不住被人暗地裡嚼舌頭,就硬拽著牛三郎去他家裡剃頭,看著眾鄉親都在等著,牛三郎也是一身的牛脾氣,說什麼也不去,非要先給排隊的村民們先剃。
所謂壞人,好人是既怕又躲,村民們也招架不住癩子頭的惡脾氣上來,忙勸說牛三郎先去癩子頭家裡剃頭,然後再給眾人剃,大傢伙等著也沒事。
牛三郎只得答應下來,挑著挑子去了癩子頭的家裡,結果……
誰也不知道癩子頭的家裡發生了什麼,當牛三郎滿身是血的跑出來后,村民們發現癩子頭死在屋子裡了。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牛三郎沒有半句解釋的話,就被當官的抓去處死了,雖然牛三郎無家無室,但好歹也是牛屯的人,也為村民們剃了半輩子的頭,村民們一合計,湊點錢給牛三郎收了屍,埋葬在牛屯的後山上,但是牛屯的惡事才是個開始……
每隔三年九載,總之特別准,三年一小鬧,九年一大鬧,就在牛三郎死三年之後的一個夜裡,牛屯裡突然爆發出一聲慘叫!
最初是一個二十七歲的青年小夥子,叫牛生,前幾年剛娶了一房媳婦,隔年就生了個大胖小子,家庭算是美滿幸福,但有一天半夜正睡得香甜,突然滿頭的劇痛,慘叫過後,家人發現他的頭皮竟然莫名的沒了,就連一根頭髮絲都找不到,整個頭血肉模糊,恐怖之極!
不到一個月,這個牛生的頭殼上就開始流膿,直至死亡,家裡人悲痛欲絕,好好的一個家就那麼毀了。
要說此事怎麼與牛三郎扯上關係,原因是據那些被剃頭皮的人回憶,就在被剃的前夜,夢見牛三郎來到床前,還挑著挑子,問要不要剃頭,這不,村民們便開始懷疑這個牛三郎是在報復,當初他不願意給癩子頭剃頭,結果村民們一致勸說才去的,多半是憤恨村民們怕得罪癩子頭而讓他招惹禍根吧,總之,第一個人的頭皮被剃,緊接著是第二個然後是第三個……
每隔三年九載,牛屯裡就會發生被剃頭皮的血腥奇事,但凡被剃過頭皮的,都活不過一個月,而我眼前的牛大毛,已經是半個月前被剃掉頭皮的了。
現如今,牛屯還有兩個被剃掉了頭皮,一個是五十多歲的老人,一個則是老人的兒子,一家兩口老少,皆招致大禍,沒辦法可想,年年尋找道士做法驅邪,可牛三郎的墳被鎮了再鎮,都無法壓制此等惡事的發生,而這麼多年過去了,牛屯裡的人走的走死的死,偌大的一個村莊,原本有幾百戶人家,現在卻不足一百戶。
村民們聽說赤水鎮前不久去了一個懂得道術的老道士,要說放在前幾年,誰也不敢去尋,但那陣破四舊的風氣也破過去了,村民們湊錢讓一身憨膽的牛大毛去尋找那位老道士,前來想辦法制服剃頭匠牛三郎。
聽完牛三郎講完這段離奇的遭遇,我和七叔皆是紛紛嘆了一聲,但我馬上想起牛三郎和我說過的話,並向七叔說道:「七叔,牛三郎告訴我,千萬不能去牛屯,還特別重複了幾遍,難道他是怕我們前去降他?」
七叔皺了皺眉:「不管是不是如此,我們既然遇到了這件延續數十年的因果惡事,身為道門子弟,自然要幫此地的村民除掉惡鬼!」
「嗯!」
我重重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那牛三郎倒也有些道行,居然那麼些年都沒有一人能降服得了他,看來這件事也不簡單啊!」
牛大毛突然插話,一臉認真地說道「對了!大先生,我們牛屯的後山,現在都沒人敢去了,原本是兩座相鄰的山頭,不知什麼時候在兩座山的中間長了一棵樹,樹長得怪,分兩個大岔枝,將兩座山頭連在一起,遠看竟像是一個剃頭的挑夫在挑著兩座山,我們村民們都懷疑那是牛三郎搞的怪事,原本山上還有我們祖祖輩輩的墳地,這下變成了牛三郎的地盤,誰也不敢去山上祭祖了,最後村民們叫這兩座山為剃夫挑山!」
我震驚地張了張嘴,念叨:「剃夫挑山……剃夫挑山……當真是奇了怪了!」
七叔的臉上並沒有太大的變化,聽我們說完,七叔淡淡地說道:「天亮之後我們先進村了解一下具體的情況,然後去後山見識見識『剃夫挑山』!」
不多會兒,天色漸漸亮了,感謝一番店老闆,我們三人便匆匆趕往牛屯,和牛大毛一樣被剃頭皮的人家,老人叫牛吉,兒子也被剃頭皮的叫牛永順,見到牛大毛帶著我和七叔進了院子,老人一家那是感激涕零的迎上來,不用問,牛大毛的任務就是出去尋降服惡鬼的道士,再一看我和七叔的打扮,不言自明。
「大先生請屋子裡坐……」
老人牛吉帶著個黑皮帽,一臉苦澀地邀請我們進屋,只見屋子裡還有個青年帶著帽子,那一定就是牛永順了。
牛吉的老婆和兒媳婦慌忙端茶倒水,並宰雞打酒,牛永順則像個傻子似的站在一邊,不悲不喜,聽七叔問起就應承一聲,不問連個屁都沒有,估摸著是被剃頭皮之後嚇傻了,數十年的禍事延續到現在,指定是絕望了吧,倒是牛大毛一身憨氣,想不了那麼多,也沒有牛永順那麼悲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