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午夜拜神
我趕忙放下手中的東西,飛快地追出房門,只見大牛不顧一切地沖向大殿方向,似乎想從大門跑下山,我心裡頓時慌了,這個時候千萬不能讓他胡來,若是壞了事,那後果就嚴重了!
就在大牛還差幾步遠的距離跑進大殿,我猛地衝上前將他按在地上,未等他慘叫出聲,我立刻伸手將他的嘴巴捂住,死死地捂住……
然後,我四下里看了一眼,還好,沒有進入大殿,沒有壞事。
我瞪了大牛一眼,小聲說道:「來的時候不是告訴過你,不管看到什麼或是聽到什麼都不能叫出聲,你倒好,竟敢背著我偷看!」
「唔唔……」
大牛被我捂著嘴說不出話,只能使命地搖頭,渾身打著顫。
我使勁抱著大牛的腦袋,將其拖拽進了卧室,然後一把將房門關上。
「你你你……你那是幹啥呀?哎呀天啊,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大牛雙手抱著棉被躲在床上瑟瑟發抖,口中哽咽著叫道,但這次的聲音明顯小很多,幾乎是說不出話的模樣。
我突然想起那邊才進行到一半,立刻囑咐道:「我沒工夫聽你閑扯,你最好老實呆在這裡,哪裡都不準去!」
說完,我轉身就走,順便帶上房門,然後就聽到房間內大牛憋屈的抽泣聲……「我這哪是閑扯啊……明明就是嚇人啊……」
我忍不住一笑,這傢伙好奇心太大,若是一直這樣下去肯定會害了他,所以我不得不將事情的嚴重性說得更大一點,看他還敢不敢偷看,老爺子就他這麼一個寶貝孫子,若是在我這裡出了什麼岔子,那我該如何向老爺子交代啊!
再次來到祖先牌位前,我頓時驚住了,只見父親和母親的嘴唇上,竟不知何時多了一抹香油,這,這不可能啊!我明明還沒有……難不成是他們自己……毛筆和小瓶子都倒在地上,香油也灑了出來。
我心疼地將地上的香油擦掉,然後合上瓶蓋。
來到牌位前面,我恭敬地道:「爺爺奶奶,父親母親,可能你們也知道了今晚的事有點麻煩,現在我要照看大殿里前來避難的兄弟姐妹們,陰間那邊就靠你們了!」
說完,我火速趕到大殿,而這時,大殿內已經是「人」滿為患,這個人,可不是普通的生人,而是整個山脈前來避難的山精鬼怪,一旦打雷閃電,它們必然要來這裡拜神,求神靈庇佑躲過此劫,因為這些修仙動物和一些鬼修,都害怕被雷劈!
蒲團上跪滿了一批,它們是先到這裡的,模樣虔誠地祈求著神靈,而其他後來的,則只好跪在地面上,一排又一排,今晚也不知怎的,前來拜神的特別多,比以往要多出幾倍不止,它們高矮不一,各式各樣,有狐狸、有靈蛇、有山精、有虎狼鬼怪等等,幾乎所有的精奇都跑進來了。
大殿的地面上跪不下的,則貼著石柱跪著,有幾個跪在大門門口邊緣的,連跪拜都忘了,直接捂著頭趴在地上,總之能想到的都在於此。
修仙動物拜神躲雷劫的典故自古有之,但誰能想到現如今還有這一幕真實的上演?
但也有幾個是單純的來避難,並非誠心叩拜,而是在大殿內四周閑逛玩耍,有兩個是鬼修,飄忽來去,只可惜這裡面原本是有護法神的神位的,但大殿改造成這樣后,就只剩下一座太上老君的神像,不然它們是不敢進來的,不過,能渡它們脫離劫難,我覺得也是功德之事,因為它們在這裡避難,老君並沒有趕它們走,而是真的庇佑了它們。
很多山精鬼怪對我並不陌生,所以在看過我一眼后,便繼續祈求,倒是那兩個鬼修,一男一女,約有三十齣頭的年紀,牽手相伴,來去自如,我微微有些生氣,廟裡能容納它們避難已經是它們的大造化,卻絲毫沒有虔誠之心,若非我能力有限,真想將它們趕出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依舊是電閃雷鳴,估摸著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我想了想,覺得還是先把凈水準備好,任它們取捨。
為它們準備凈水,也不需要行法事,只是一個簡單的過程,為的是凈化它們的心靈,讓它們今後虔誠向道,早日飛升成仙。
隨即,我來到神像前面的桌案里,摸出一件東西揣進懷裡,然後轉身而去——
這件東西是我平時守廟的唯一憑仗,所以不到關鍵時刻,是不能輕易請出來的,今晚隱約有點心緒不寧,也不知哪裡出了問題,往常都是很順利的,五更天之後大殿內便空空如也,但今天這個陣容,也不知會等多久。
「小兄弟,你長得可真是俊俏喲!」
突然間,那兩個閑逛的鬼修之一,女鬼閃身出現在我面前,眼睛水汪汪的盯著我,並意圖用手指勾我的下巴,我一看不得了,這一對鬼修,竟是雙修色鬼!
只是她的模樣也太丑了,變成鬼也不收拾利索點,蓬頭亂髮活像個母夜叉,看著就不舒服,更別說受她的誘惑了,不過她本身長得著實很美,若是稍微打扮一下,定會讓人誤以為是狐狸精。
「大殿之上不得放肆!」
我臉色一怒,冷冷地注視著那個女鬼,但腳下還是停了下來,因為她擋住我的去路。
女鬼急忙扭頭看了看神像,臉色變了變,但見那個男鬼來到,馬上又恢復顏色,一臉戲謔道:「小兄弟,別不識好歹了,你本身不過是……哼哼哼,我能看上你也是你的福氣了……」
陰冷的氣息,將我團團圍住,而她身邊的男鬼也湊上前,對著我惡意地發笑,笑容中透著一絲譏嘲之意。
我咬了咬牙,怒聲喝斥道:「你們再敢胡說,我現在就把你們趕出去!」
說著,我緩緩將懷裡揣著的東西拿出來,一看到我手中的東西,男女色鬼頓時慘叫一聲,雙雙跪倒在地,眼露哀求之色,男鬼更是慫得一塌糊塗,一個勁兒的作揖道:「小師父饒命!小師父饒命!」
女鬼此刻花容失色,除了慘白還是慘白,不過好在她沒有顯出本相,有的鬼都是生前的模樣,若是顯出真實的面容,是很恐怖的!
我手中拿的,自然是神仙廟的鎮廟之寶「太上老君印」,上刻「太上老君敕令」,可震退百邪,至於這兩個色鬼,還不足以抗衡,我揚著大印,冷冷地問道:「你們姓甚名誰,家住哪裡?為什麼跑到這長白山上修道?!」
「小生馬顏良,生於乾隆八年,龍鬚溝大樹村人士!」
「民女白雪娥,生於乾隆十二年,龍鬚溝環水村人士……」
緊接著,男鬼馬顏良接著稟報道:「小生與白雪娥小姐生前互生愛慕,但在村裡又屬於近親,如通婚有違祖制,怎奈情深似海,早已私定終身,爾後被人揭發,只得雙雙殉情於望月崖,幸得一靈修之法,虛度至今……」
望月崖在長白山的東南方位置,據說一年中想看到最大最圓的月亮,唯有望月崖能滿足願望,而且望月崖還有一個美麗的傳說,古時,長白山腳下有一戶農家,丈夫叫王田,妻子叫月娥,小夫妻倆過得非常清苦,王田心疼妻子吃不飽飯,每天忙完農活,還特意去山上打些柴來賣,賣的錢,就是給妻子買好吃的,妻子也心疼丈夫,每天趁著丈夫出去勞作,則偷偷地去幫大戶人家洗衣服幹家務,換來的錢,為丈夫添置新衣,小夫妻倆雖是清苦,卻也幸福恩愛。
有一天王田上山砍柴,回來時給妻子帶回了一隻野兔,本打算給妻子燉湯喝,誰料妻子發善心將野兔留了下來,但第二天天亮,王田竟再也找不到妻子了。
恰巧有一位老神仙路過,王田求老神仙指點,老神仙告訴王田,那隻野兔本是個兔子精,早已貪戀其妻的美色,只是不敢輕易下山,這次把王田的妻子月娥帶走,恐怕永遠也回不來了,王田苦求老神仙解救妻子,老神仙被王田的誠心感動,就送給王田一把弓箭和一根紅繩,並讓他前往長白山一處山崖上面,在一年中月亮最圓的時候,會有一隻兔子經過那裡,到時將紅繩系在兔子的身上,跟隨兔子就能找到妻子月娥。
於是,王田每天都坐在山崖上仰望著月亮,但不管過了多少個農曆十五,都看不到圓月,王田不死心,一直等,不知過了多少個年頭,終於有一天晚上,他看到一輪又大又圓的圓月掛在天空,恰巧有一隻兔子經過,便麻利的將紅繩系在兔子的身上,一路跟隨著兔子,來到一個洞穴,但是見到的不是妻子月娥,而是那隻兔子精。
王田想起老神仙給的弓箭,立刻拉弓射箭,一箭射中兔子精的嘴巴,將兔子精的嘴破開成了三瓣,人的嘴只有上下兩片嘴唇,而兔子精永遠成不了人,這時王田發現,那隻被繫上紅繩的兔子,竟然變成了自己的妻子,原來兔子精將妻子也變成了兔子,後人將這段月老賜的姻緣奉為佳話,並將那座山崖取名「望月崖」。
雖然它們沒有望月崖傳說中那般忠貞的愛情,而且還是邪惡的色鬼,但我還是為了它們的殉情,而微微觸動了一下,雖然我不懂那所謂的靈修之法是不是要采陰補陽還是采陽補陰,但這次它們來到神仙廟避難,我也不能做的太過,畢竟那個女鬼也沒把我怎麼樣。
我緩緩收起大印,並冷聲問道:「為什麼這次來那麼多避難的,往日里也沒那麼多,你們可知道內情?」
「因為……因為山下有……」
「轟!」
恰在馬顏良說到一半,大殿內突然傳來一陣亂鬨哄的聲音,我急忙回頭一看,頓叫不好,原來外面已經雨過天晴,這些山精鬼怪可是要離去了,但來到這裡,我作為守廟人,必然要和往常一樣,奉上凈水讓他們喝,也算是一場布施。
但見這兩個色鬼還在地上跪著,我皺了皺眉,道:「這次饒過你們,老神仙幫你們躲過雷劫之苦,你們磕幾個響頭再走!」
說完,我急急忙忙趕到偏室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