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天命之人
一開始林成以為自己沒聽清楚，大是不解，待玉虛子再次把話說了一遍，他才確定對方確實在說是要收他為徒。
「做玉虛子的徒弟？」林成腦袋都蒙了，想不出究竟來。
來之前，他心思翻轉，想了無數理由，猜測玉虛子三人召見他的原因。什麼問他這些天的去處，如何質問他的理由，又如何刁難他。
總之，想了無數個合理不合理的理由，就是沒想到玉虛子竟然會說出收他做徒弟的話來。
此話大出他的意料，林成一時愣住了。
與他同時呆愣的還有萬鴻，他當然也不會想到玉虛子會有這樣的主意。但是，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心裡為林成歡喜。
他的心思很簡單，那就是玉虛子在地紀峰也頗有地位，如果林成拜他為師，成為他的親傳弟子，自然能結束眼前這爺爺不親姥姥不愛的局面，成為親傳弟子后在峰上自然也有了地位。
有了地位，不說有沒有人欺負，就是要辦什麼事，都方便多了。何況有一個有能力的師傅照顧，法器靈藥什麼的各類資源，也就有了保障。
這可是不少低階弟子進入內門后夢寐以求的待遇！
因此，萬鴻不顧失不失禮，一個勁地往旁邊拽林成的衣角，給他打眼色，讓他趕快同意下來。
也不知道林成是不是沒有意會過來，呆在一邊，就是沒有行動，急得萬鴻都恨不得替林成拜下去了。
其實不單萬鴻，很明顯，玉虛子旁邊的兩位師弟也沒想到自己的師兄會有這麼一個主意，都大出意料，往玉虛子身上看了一眼，發現他微笑后，雖然奇怪，卻沒有太早發問。
靈虛子善忍，很快調整神色，恢復了平靜。
清虛子隱忍功夫的火候差了一點，嘴巴張得老大，想問玉虛子原由，話還沒說出來，發現林成沒有任何錶示，頓時不悅了，瞪了他一眼，低喝說道：「林成，怎麼，你敢不同意？」
林成清醒過來，眉頭微皺，脫口問道：「玉虛前輩，為什麼，你怎麼會想到收我為徒呢？」
玉虛子還沒說話，清虛子怒了：「林成，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看不起我師兄不成？哼！我玉虛師兄是兩系靈脈者，天賦高超，才四百多歲就已經是金丹中階了，而且突破再即，屆時再獲得三百年的時日，進入元嬰都不在話下。他肯收你為徒，是你祖墳冒了青煙，你不納頭便拜，哪還來那麼多羅嗦！」
祖墳冒青煙？
林成頓時不爽了，好不容易才忍下了一口氣來。
「清虛師弟，你少安毋躁。」玉虛子好像發現了林成的不豫，出口作了分解，「林成，我雖然不如你父母那般天賦高絕，更沒有三百歲之前進入元嬰境界的稟賦。但是作為一個土金兩脈之身，我自認對於土系功法還有些優勢。你是土靈脈之身，你拜我為師，對你應該有些益處。」
話雖是這樣說，但是林成這人生性多疑，看玉虛子有些熱切，他倒要懷疑對方的意圖了，一時不敢同意。
看到林成猶豫，清虛子大怒罵道：「不知好歹的傢伙，氣煞人也！」
「前輩息怒。」林成趕緊說道，「其實不是弟子不知好歹，只是……在宗門之內，弟子雖然父母雙亡，可卻還有對弟子頗為照顧的長輩。拜師這等大事，弟子不敢擅自作出決定，須稟告長輩，得到他的同意方可。」
「你是說黃子明師兄么？」玉虛子顯得很熟悉林成的情況。
「是的，正是黃師伯。」林成硬著頭皮把黃子明抬出來做了擋箭牌。
玉虛子沉默片刻，連連說道：「罷了罷了。黃師兄是金丹高階修為，又是宗門執事身份，連他都沒收你做徒弟，可見對你的前途已經有了全盤的規劃。我也不好越俎代庖。不過，林成，我還是那句話，我門下的大門向你敞開，你隨時可以加入。」
林成趕緊點頭：「待弟子回到宗門稟報黃師伯之後再作決定。」
玉虛子點了點頭，顯得有些意興闌珊，揮了揮手，道：「你們下去吧。」
林成這才趕緊拉了萬鴻逃也似地出了蘆棚。
他們前腳剛走，後面清虛子就忍不住喝罵一聲：「真是不知好歹的東西！這傢伙，師兄你願意收他做徒弟，他就該燒香感謝老天了。他竟然好像避瘟疫一樣逃走！這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玉虛子微微苦笑：「他說的也不無道理嘛。再說他把黃子明抬出來，我還真不能說什麼了。」
「玉虛師兄，你……」一邊看熱鬧的靈虛子忍不住問了，「怎麼會突然起了收他做徒弟的念頭呢？這……」
「這什麼？」玉虛子呵呵一笑，「感覺我掉身價，熱臉往冷屁股貼？」
「師兄言重了。小弟只是一時想不明白而已，還請師兄解惑。」
看到清虛子也是一臉奇怪的樣子，玉虛子微微抬頭，看著棚頂沉默一會，良久才嘆道：「說來是我的私心在作祟了。」
「私心？」靈虛子與清虛子皆是一震，目露不信之色。
玉虛子嘆道：「我主張心靜修行，可是，看到林成之後，結合他的言行，我竟然忍不住起了私心，想把他收為徒弟，以此沾上關係，期望得到一些上天的眷顧。」
兩人更不明白了，想不明白林成怎麼與上天扯上了關係。
倏地，靈虛子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一凝，訝道：「師兄，你是說，林成此人是大氣運加身之人，是得天之眷顧的天命所在？！」
「什麼，大氣運加身？」清虛子終於跳了起來，一臉驚容。
所謂氣運加身，就是說在天道之下，有些人，得到了上天的眷顧，上天給他賜命，是謂天命之人。
這類人，有一個特性，那就是運氣好到爆棚！
只要他的氣運沒消散，他就不會有性命之憂，就算有些艱難險阻，卻也難以抵擋他前進的腳步。不單擋不住，在危險的時候，他身邊蘊涵了無數機遇，往往能讓他化險為夷，因禍得福！
這種人，運氣來了，不單可以氣死別人，甚至可以把閻王都氣到吐血。因為無論怎麼想要他的命，他就是死不了。死不了也就罷了，你會還發現他因禍得福，境遇越來越好，修為越來越高，日後更是拿他無可奈何！
修真界裡頭，每隔些時候，或多或少會有這樣的人物出現！
修真之人更信天命，他們相信這樣的人得到上天的眷顧，與他們作對的，基本上沒有好下場；與他們為善的，往往可以得到不一樣的機遇。
除非，這樣的人浪費了天命，上天不再眷顧他了，否則他都能走運下去。
玉虛子懷疑林成就是這樣的人：「一個天生廢脈之人，十幾年修真無法寸進，突然之間有了靈脈，短時間內把修為提升到鍊氣五級！在築基之人進去都凶多吉少的落日谷中段，他大搖大擺進去了，還大搖大擺出來。師弟啊，對於這樣的人，除了說他運氣好，還能說什麼呢？」
「所以師兄懷疑他是氣運加身之人？」靈虛子一臉嚴肅。
玉虛子點點頭：「不怕兩位師弟笑話，我是這樣猜測的，因此想與他扯上關係，沾上一點上天的眷顧。畢竟，雖然我覺得自己能夠進入元嬰境界，但是，我們修真之人，又豈是只能以元嬰期作為目標？有誰不想得道長生，度過仙劫，成為天仙呢？」
「可是……」清虛子有些猶豫，「一旦師兄猜測錯了，他不是天命眷顧之人，只是偽天命者，與他沾上了因果，日後豈不是大禍？」
偽天命者，就是那種像是得到上天眷顧，往往有好運氣，雖然沒有違背天道，最終卻落得沒好下場之人。就像蛟龍，再怎麼變化，也是蛟而已，不是龍。
相似卻不是真實。
這類人，看似大福，其實大禍。與他和善，起初也許得到些運氣，日後說不準會被他連累，身死道消！
「這就要看人品了。」玉虛子淡淡說道，「我們修真求仙，本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數千年歲月，寂寞長伴，最後能夠成功得道的卻沒有幾人。說白了，從踏上這條修真路開始，我們就開始了賭博。不單把我們的一生，甚至連下輩子都拿上了賭檯，就看成功與否！」
靈虛子與清虛子皆是相視一眼，苦笑一會，又是搖頭。
「師兄，這賭注太大了。」靈虛子感慨一聲，「大到我們吃不消。而且我們只有三分把握猜測此人是大氣運加身而已。三分，值得嗎？要不等等看？」
「等？」玉虛子苦笑了，「潛龍於淵，自然是要在它沒有升淵的時候與之交厚。待它飛龍在天的時候再湊上去，人家已經沒多少氣運分你了。風雲一會，金鱗化龍。我也想得到那風雲際會的機遇呀。如何分辨，兩位師弟自己處置吧。」
清虛子想了一下，還是搖頭：「不妥不妥。想當年，那林汪洋是何等天資卓絕，遇事亦是能夠逢凶化吉，得天之眷，人人歆羨。後來如何，還不是死得不明不白！不單連累了他的妻子，還使得他的兒子吃盡了苦頭。我生怕這林成和他父親一個命運，一個下場！」
這話一出，棚內頓時安靜下來。
三人默然，蘆棚靜得只有風兒吹過的聲音。
不一會兒，門外突然有個弟子進來打破了沉靜：「啟稟前輩，外頭來了兩人，說是天一閣的水青霄與補天宗的元化龍。他們求見三位前輩。」
靈虛子反應過來，道：「師兄，這兩位年輕人的大名我們可是聽過不少呀，是天一閣和補天宗的後起之秀，說不準日後是這兩個宗門的領袖，我們可不能太過怠慢。只是不知道他們兩人聯袂而來，為何事情呢？」
「請他們進來便知。」玉虛子收拾紛亂的心緒，吩咐弟子請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