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鎮西將軍府
趙成正思索著,就見顧炎卿起身,將靠在身上的白若潼抱在一旁的羊絨長墊上,他的動作輕緩小心,如同對待稀珍之物。末了,還褪下大氅蓋在她嬌小的身軀上。
趙成如同被雷劈中一般,僵在原地。
殿下竟然主動去抱一個女子?
他隱隱記得前些日子有南淵第一美人之稱的萬縣主不過只是碰了他家殿下的袖口,就被殿下的一記眼刀子嚇得直接卧病不起。宰相府的慕容姑娘來府中拜見殿下,殿下直接放狗趕人。
但如今,他家殿下被白姑娘弄髒袍子,沒有動怒不說,還如此殷勤對待。他不得不懷疑這白姑娘的血是不是摻了什麼毒藥,魅了他家殿下的心智。
……
淅淅瀝瀝的雨點子在傍晚悄然止步,烏雲散去,一輪孤月懸挂高空。
鎮西將軍府燈火通明,來往家丁打著燈籠出府入府,如熱鍋上的螞蟻,忙得焦灼。
盛寧院的正廳內,一雍容華貴的老婦人卧在金漆雕花榻上,她的雙鬢髮白,神情懨懨,手撐著太陽穴,口裡時不時的嘆息一聲。
「母親,若潼的性子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瞧把咱們白府折騰成什麼樣子。等她回來,母親可要好好說說她,莫要讓她再猖狂下去。」主母張氏坐於婦人左側,手捻著絹帕,容顏清秀娟麗。她肅著神色,言語埋怨。
「四小姐還未回來呢,姐姐就忙著讓母親教訓四小姐,果然不是自己生的孩兒,都不知曉擔憂的。」正對她的二房李氏輕呵一聲,語氣輕蔑。她伸手撥正髮髻上的流蘇,勾起的唇角顯露諷刺。比起年輕的張氏,她卻是老了好幾歲,眼角已有被歲月碾過的細紋。
一旁的三房烏氏與四房白氏垂著腦袋不敢吱聲。對於二人的爭鋒相對,她們早已習慣。
「妹妹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入府才三年,雖將若潼視為己出,可到底是隔了層肚皮,若潼與我不親不肯聽我教誨,我能有什麼法子。
如今若潼找不著,我也正擔心著,妹妹何必要說此話挖苦與我。」張氏嗔了她一眼,委屈道。水杏眸子不知何時已經泡了淚,她低著眼,以帕拭淚。
鎮西將軍府正房蘭氏四年前過世,張氏是續弦過門。剛過碧玉之年,只大白若潼八歲。二夫人李氏雖是側房,入府卻十年有餘,年紀遠遠大過張氏。叫張氏姐姐,她憋屈得很。
「鱷魚的眼淚。」李氏小聲嘟囔一句。
「說夠了沒有!府中如今已經夠亂了,你們二人還要上趕子添一把火,我白家怎麼就娶了你們這群不省心的進來!」老太太蹙著眉,拍著小几痛聲訓斥。
當家的背負聖命出府賑災,前腳剛走,府中就丟了一個嫡幺女,她急得心頭上火,偏偏這群妯娌還要在她耳根前嘰嘰喳喳吵鬧個沒完。老太太氣得垂胸頓足,連帶著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李張二人被凶得不敢吱聲,憤憤不平的將頭轉向一旁。
「老夫人!有消息了!」
府頭管事的趙忠興匆匆的跑入門,他邁入廳中,與老夫人拱手道:「老夫人,有四小姐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