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何嬤嬤帶著玉蘭和翠竹端了飯菜上來，有葷有素，有點心有水果擺了滿滿當當的一桌，雲卿驚詫

「今日午飯怎麼這麼多呀」何嬤嬤笑道

「老夫人心疼四姑娘您太瘦了」

「祖母，我不瘦的」說著伸手捻起自己臉上的肉給老夫人看，蘇老夫人嗔怪道

「你也就臉上還有一搓兒肉了，瞧瞧你這胳膊腿兒的，本就瘦小，病了一場后更瘦了些，自然得多吃，儘快補回來」她撒著嬌

「祖母，這大家閨秀們都是弱柳扶風的，我若是長胖了將來可怎麼辦」聽著她的話，蘇老夫人和何嬤嬤都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你這丫頭，年紀小小就在考慮自己將來的事啦」

「才不是呢，孫女兒只是覺得瘦好看些罷了」

「女子還是豐腴一些的好」

「孫女兒都聽祖母的」

「老夫人，四姑娘快些用飯吧，仔細涼了」

「好」何嬤嬤拿起碗給她們分別舀了一碗黃耆羊肉湯，老夫人催促雲卿

「嘗嘗看可合口味」

雲卿喝了兩口

「好喝」

「那多喝一點，暖和身子，方才我摸著你的指尖都有些涼」

「好」祖孫二人和和美美的用了午飯，雲卿在老夫人和何嬤嬤的勸導下，喝了一碗羊肉湯，吃了兩碗米飯，飯後她慵懶的靠在老夫人的懷裡，猶如一隻吃飽喝足的小貓兒一樣，撐得圓滾滾的肚子挺著，蘇老夫人慈愛的拿過小衾搭在她的肚子上

「今個兒先生都教了些什麼」

「教了拿筆寫字，寫了孝，德，仁，慈」

「還有呢」雲卿動了動身子沉吟著

「嗯，我要好好想想」

「你這丫頭可是沒認真記」說著抬手就敲了一下她的腦門兒，她連忙雙手捂著腦門兒噘著嘴

「祖母，人家第一次學要好好想一想嘛」

「那你可想起來了？」

「嗯，好像想起來了」

「你這丫頭可是當真想起來了」

「嗯，想起來了，祖母，先生還說了東漢鄧皇后的事情，她之所以能當上皇后就是因為書讀得多嗎？」她故作不解，蘇老夫人笑道

「能做皇后的人遠遠靠的不是才華，才華只是其中一個優勢」

「那什麼是最重要的呢？」

「家世，智慧」

「哦」

「老身請先生教你們讀書習字不單單是為了咱們蘇家這書香門第的名聲，更是希望將來你們嫁做人婦后處理家事有自己的看法，能管好一府中饋，更能教養好府上的子女」

「我以後才不要管那些呢」

「為什麼？」

「既麻煩又辛苦」

「傻丫頭，這可是多少女子都求而不得的」

「哦，可我還是不想要可該如何是好呢」蘇老夫人聞言臉色沉了下來

「難道你想要做人妾侍不成，我是斷然不會答應的」雲卿伸出雙手摸著她的臉

「不是還有祖母您嘛，以後您可以幫我管呀」蘇老夫人無奈地笑了

「真真是個傻姑娘，祖母焉能插手你夫婿家的家事」她皺起柳眉，一臉的苦相

「那我還是不要嫁人了，我想要待在祖母您身邊」

「當一輩子的老姑娘？」

「好呀」

「我可兒不願意養你」

「沒關係，爹爹會養咱們的，如果爹爹不養那孫女兒就做女紅賣了銀子養祖母您」蘇老夫人慈愛的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傻丫頭」何嬤嬤端了茶點過來

「四姑娘這是老夫人早早地就讓奴婢們為您準備的，您嘗嘗看」雲卿翻身坐起捻起一塊桂花酥咬了一口，老夫人看著她

「可好吃？」

「好吃，祖母您也嘗嘗」說著伸手捻起一塊餵給老夫人，老夫人搖搖頭

「我不喜吃這些，你喜吃就多吃點」

「祖母您就嘗嘗嘛，嘗嘗嘛，真的好吃」

「好」老夫人這才就著雲卿的手笑眯眯的咬下一口細細地咀嚼，雲卿滿眼希冀的看著她

「怎麼樣，可好吃？」

「好吃」

「看吧，我沒騙你吧」

「是，沒騙老身」

劉媽媽眼帶笑容的看著親密的祖孫二人。

雲卿等府上幾位姑娘上了十來天的學堂，便到冬至節了，今年的冬至節同往年不一樣，今年陛下要宴請五品以上的官員一起過，還下旨說可攜帶家眷。

蘇老夫人特地在冬至節前一日讓先生給姑娘們放了一天假，此時休假的雲卿正坐在德康院正屋內室的軟榻上，小手拿著一顆剝了的橘子，膝上放著一本詩經，蘇老夫人則是坐在她身邊兒看著賬本，在外間兒伺候的丫鬟進來稟道

「老夫人，大夫人和二夫人來了」蘇老夫人眼皮子都沒有抬就吩咐道

「讓她們在外間候著」

「是」小丫鬟退出了房間，蘇老夫人慢慢悠悠地將賬本合上對雲卿道

「橘子冰吃了這顆就別吃了，冷得很」

「哦，知道了」這才領著何嬤嬤出去，陳氏和王氏見她出來了都恭敬地交握雙手行禮

「母親」

「嗯，這天寒地凍的你們怎麼來了？」陳氏率先開了口

「回母親，明日便是冬至節了，聖上下旨可攜帶家眷一事兒媳不甚明白」蘇老夫人看了看陳氏又看了看王氏，前些日子蘇洪晉陞成了四品官員，也有資格參加今年宮中的冬至節「皇恩浩蕩，聖上仁德，既批准可攜帶家眷，老身自然是要帶四丫兒一道前往，至於你們兩房帶雲玉和雲意便是」

陳氏張了張嘴意欲說些什麼又咽了回去，蘇老夫人瞥了她一眼

「都是自家人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那兒媳便直言不諱了」

「說吧」

「母親，我知您疼愛四姑娘，可四姑娘是庶出，此次冬至宴是皇宮操辦的」

「四丫兒從養在老身院兒里的那一刻起便是嫡出的身份，此事我同明兒洪兒都有商議過，他們毫無異議」陳氏臉色有些難堪

「是，兒媳知道了」她知道老夫人疼愛雲卿但是沒有想到會變得如此明目張胆，肆無忌憚，讓她從一個庶女的身份直接變成了嫡女

「行了，沒什麼事你們就退下吧」

「是」陳氏和王氏起身離開，王氏倒是一臉的平靜，自前些日子得知了雲卿的身份后，於她而言，雲卿是老夫人的命根子，是她給老夫人留在世上唯一的念想，想當初自己初入蘇府時，她與自己相交甚好，於情於理，她都不會在雲卿的事情上吃酸捻醋。

陳氏越想越氣，也不顧身邊的人是和自己不對盤的王氏了，直接吐槽道

「母親真是糊塗了，偏寵四丫頭也就算了，如今寵到無法無天了，連聖上的宴會都要帶她去，若是讓外人知曉其身份，咱們蘇家的臉還能往哪兒擱」王氏淡笑道

「大嫂何必如此動怒，方才母親也說過了，四姑娘如今是嫡女，參加宮宴合情合理」陳氏這才驚覺自己在王氏的面前說了真心話，連忙訕笑道

「弟妹說的是」一行人走到分叉路口時，王氏道

「大嫂，我就先回去了，你慢行」

「好，路滑，你也慢行」等王氏走遠后，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殆盡，手捏緊又放開，一甩衣袖帶著僕從回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