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馬車裡很寬敞還鋪著厚實的褥子，一個方形小几上放了茶點和橘子，雲意一坐下就扭著雲卿的胳膊

「四姐姐」

「怎麼了？」

「我好開心呀」

「嗯？」

「開心可以和四姐姐你一起參加宮宴呀，皇宮是不是很大，很好玩兒」雲卿笑道

「皇宮很大，但是不一定好玩兒」雲玉本來就見他們姊妹情深有些不滿，又聽她們這般說，不屑道

「你又沒去過皇宮，你怎麼會知道不好玩兒」雲卿抬眸看向坐在對面的蘇雲玉淺淺一笑

「誠然，我是沒去過，但我在史書典籍上看到過，宮裡規矩甚多，處處都有限制，怎麼會好玩呢？」蘇雲玉被她噎得無話可說，只好輕哼了一聲，雲意也不怎麼喜歡雲玉，見她吃癟了別提有多開心了，伸手拿起一顆橘子遞給雲卿

「四姐姐，你吃」

「謝謝」雲卿拿著橘子剝開分了一半給她，兩姐妹有吃有說的，很是歡快，馬車駛出親仁坊，朝著皇城的方向駛去，車軲轆在雪地里轉動著發出悶響，約莫了走了半個多時辰，馬車停了下來，車簾被人從外面掀開

「到皇城了」雲卿彎著腰先出了馬車，讓粗使婆子抱了下來，雲玉雲意緊接著也被抱了下來，蘇老夫人等一行人已經站在馬車旁了，雲卿打量了四周，稀落著停了幾輛馬車了，每一輛馬車前面都有一張小旗上面寫了姓，看來也都是來宮中赴宴的命婦們所乘坐的，蘇老夫人低聲叮囑著兩個媳婦兒，讓她們看著點兒雲卿她們，別出了岔子。

一行人在宮人的帶領下行至西內苑處，再由安禮門進入前往後宮的長道，上一世雖在皇宮待得時間不長，但這些路段兒她還是記得，前面不遠處便是紫雲閣，路過紫雲閣往前再走上一段兒穿過山水池再過一片御花園過去便是當今楊皇后居住的立政殿了。

到了立政殿外，宮婢們端著托盤井然有序的出入著，給她們領路的宮人微微俯身

「夫人在此稍等，奴婢去通稟一聲」

「有勞嬤嬤了」那名嬤嬤點點頭轉身朝立政殿走了進去，金碧輝煌的立政殿里，殿正中間一鼎三足香爐點著香，有青煙裊裊升起，殿內的四角放著暖爐，楊皇后穿著鈿釵禮衣，衣色偏淡卻又不失華貴，大袖，腰系雙佩小綬；頭上佩戴十二個鑲金花的頭飾加兩博鬢，腳上穿的是一雙淡黃色的單底鞋，她正端坐在風椅上。

右下首第一位坐的不是貴妃而是她嫂夫人，楊丞相之妻，楊羅氏，隨後依次是中書令陳夫人，江繼夫人等一眾二品以上的的貴婦，左邊坐的則是一些三品貴夫人她們的身後都站著各自府上的嫡女，穿著打扮皆是明艷動人，嬤嬤進來稟道

「皇後娘娘，吏部尚書蘇大人之母，妻已經到殿門口了」

「嗯，請進來吧」

「是」嬤嬤出去將她們請了進來，蘇老夫人帶著一眾人給皇後娘娘叩首請安，楊皇后十分寬厚仁愛地笑道

「無須如此多禮，起身吧」

「謝皇後娘娘」

「賜座」

「謝皇後娘娘」中書令的陳老夫人見到自己的女兒陳氏朝她笑了笑，陳氏回以一笑后又恭敬的坐在老夫人身邊平視著前方，聽著皇後娘娘與楊夫人蘇老夫人等人談笑，她偶爾也會插上一兩句話，殿內呈現出一派祥和熱鬧的場景

「母后」一道嬌俏的聲音傳了進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不一會兒，一名約莫十二三歲穿著枚紅色衣裙的嬌俏少女跑了進來，少女小圓臉，柳眉杏眼，膚若凝雪，一張櫻桃小嘴，從她的髮髻來看尚未及笄，身後除了五六名宮娥外還有一名與她年紀相仿的少女，穿著淡藍的色的衣裙，瓜子臉，卻生的濃眉大眼頗有幾分男兒都不及的英勇之色，一雙上挑的丹鳳眼隨意的打量了一眼四周的命婦和千金小姐們后又收回視線，朝著上首的皇後娘娘行禮

「敏兒見過皇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楊皇后笑意盈盈地道

「快快起來，淑兒你呀得好好向敏兒學，瞧瞧敏兒一舉一動之間儘是大家風範」平陽公主李淑朝著楊皇後走去，最後站在她跟前兒

「母后，您偏心，你總是誇讚敏姐姐，淑兒不高興了」說完噘著小嘴

「好啦，這麼多人在呢，你是公主如此撒潑耍賴可不成」

「知道了，母后」楊夫人笑道

「公主如此真性情兒才惹人疼愛呢，我若是有這麼個女兒倒是做夢也會笑醒了的」

「母后，您瞧，舅母都說喜歡我呢」

「是是是，喜歡你」楊皇后拉著李淑的手抬眸看向殿內的人，環視了一周后笑道

「淑兒，你帶那些姑娘們去凌煙閣里玩可好？」李淑瞧了一眼站在殿內大大小小的十多名官家女子，頗有公主風範的點頭

「是，母后，兒臣遵旨」她走到李敏的身邊牽著她的手，對雲卿她們道

「你們都跟著本公主來吧」

「是」蘇老夫人有些不放心的側過身對雲卿低聲叮囑道

「如今你是姐姐，照顧好兩個妹妹，去吧」

「好」雲卿帶著雲玉，雲意跟了出去，平陽公主帶她們出了立政殿前往凌煙閣，凌煙閣裡面有書籍典藏，今日來參加宮宴的官家女子都是讀書認字的，安靜一些的姑娘就自自己個兒拿著書籍看著，心思活泛一些的姑娘則是去攀交平陽公主和敏郡主，這其中就有蘇雲玉，她的年歲雖不大，卻因陳氏的教養，倒是挺會說些討巧的話，很快便與平陽公主那群人熟絡起來，雲意也是第一次來參加宮宴，平日里活潑好動的她，今日倒變得文靜起來，一直抓著雲卿的衣袖不撒手，雲卿忍不住歪過頭笑話道

「六妹妹，我的衣袖都快被你給抓爛了」

「啊」雲意連忙鬆開手，低頭看去，見她衣袖完好，知道她是在笑話自己，噘著小嘴還不忘放輕了聲音委屈道

「四姐姐，你嚇唬人家」

「她們又不會吃人，咱們斷然不必如此害怕」

「可，可我就是有些緊張」

「這屋裡待得是有些不舒服，那咱們出去？」

「好呀」雲卿拉著雲意躲了出去，一處凌煙閣頓覺神清氣爽，哪屋子裡吵鬧得很不說，還有濃重的脂粉味兒熏得她們頭暈

「四姐姐，咱們去哪兒？」雲卿神秘一笑，用手指了指右邊的御花園，方才來時便瞧見哪兒不錯，沒什麼宮人走動，冷是冷了點，但勝在安靜，雲意明白她的意思，點頭答應，小手緊抓著她的衣袖往御花園走去，兩人尋了一處僻靜的地兒，雲卿從袖中掏出一塊絹帕擦了擦石凳這才讓雲意坐下，姐妹二人安靜地看著不遠處已經結冰的湖面

「四姐姐」

「嗯，怎麼了？」

「你說公主她們用讀書嗎？」

「當然要了，而且她們還要學諸多禮儀，我聽說是有專門的禮儀嬤嬤教養呢」

「真辛苦」

「是呀，你怎麼問起這個來了，可是這些日子讀書習字累著了」

「嗯，往日瞧著哥哥學的津津有味，除了讀書外他什麼都不用做了，我就想這讀書習字是一件頂好的好事，我若如此便可以不用學女紅了，可學了這麼幾天下來，我覺得好累人哦」

「你若是不好好學的話，將來可選不到一個好夫婿的哦」

「啊，會這樣嗎？」

「不光如此，城裡這些貴夫人們舉辦的各什宴會，你還會被嘲笑」

「這些姐姐你怎麼會知道？」

「我，你忘記我養在誰的院子里了」

「哦，我知道了，這些都是祖母說的對吧，我娘常說祖母是府邸最厲害的人了，說四姐姐跟在祖母的身邊將來定會前程似錦」

「呵呵，是嗎」

「嗯嗯，四姐姐」

「嗯」

「你餓嗎？我餓了」

「那咱們悄悄地回去吧」

「嗯，好」雲卿牽起她的手領著她回了凌煙閣，閣內還如她們剛出去時那般熱鬧，蘇雲玉坐在平陽公主的對面，周遭坐了三四名其他官家女子正絮絮叨叨地談笑著，本以為她們回來是神不知鬼不覺的，雲卿剛要坐下就和李敏打了個對眼兒，她似乎朝她笑了一下，那笑容看起來可不像是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