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雲卿怒道「枉費我如此相信你，疼你，你竟如此心狠要置我於死地，我們雖不是一母所出卻勝似，自小一起長大，姊妹情深，你怎麼能如此待我」

「哈哈哈，姊妹情深，誰跟你這下賤的庶女姊妹情深，荒謬」

「你.......」

「她太吵了，給她灌下去，我可不想弄髒了我的手」她將剩下不多的粥遞給一名宮娥，宮娥伸手接過走向雲卿，她則是用手絹擦拭著自己白嫩的手，宮娥毫不客氣地伸手用力掰開雲卿的嘴，將摻了葯的粥悉數灌進她的嘴裡，站在一旁的蘇雲玉冷眼旁觀著

「將她們拖到一起吧」

「是」她如今見到雲卿此時的殘樣兒很是滿意，葯已經開始發作了，渾身無力，胸腔劇痛，她的嘴角開始流出黑血，蘇雲玉伸出纖纖玉手拿起一旁的蠟燭點燃了淺黃色的床幔

看著熊熊烈火，她忍不住掩嘴輕笑出聲，火勢很快蔓延開來，她帶著宮娥們揚長而去，芸娘抱著蒹葭朝著她離開的方向大聲詛咒著

「我詛咒你們生生死死不得善終，我將世代輪迴糾纏於你們，讓你們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子嗣儘早夭」。

「走水啦，走水啦，快，快，快」大火很快就蔓延到屋頂了，宮人紛紛大喊著，巡守的侍衛也前來救火，等到大火撲滅，屋內只剩下兩具抱在一起燒得焦黑的屍體。

這場莫名的大火不光燒毀了年初太子李必為側妃蘇氏修葺過的雲芳殿，也一同燒死了剛年滿十八歲的側妃蘇氏和她的貼身宮娥，至於起火的原因，眾說紛紜。

有些多嘴好事的宮娥們在私下議論，是太子妃害死了自己的四姐姐，只因太子殿下還是皇子的時候就與蘇側妃兩情相悅，太子殿下雖嘴上不說，但心裡一直愛的都是蘇側妃。

可讓所有人都沒想到最後太子殿下娶了如今的太子妃，有點眼力見兒的人都知道當初太子娶太子妃只是為了上位而已。

太子妃心高氣傲，從小又是受寵慣了的，自然是心有不甘，明裡與蘇側妃姊妹情深，暗裡沒少給側妃的四姐姐使絆子，剛開始太子殿下對蘇側妃還不錯，可是這男人啊不都是朝三暮四的嘛。

時間一長，太子似乎也厭倦了蘇側妃，對其冷淡得很，而且還有人說太子根本就沒有碰過蘇側妃，蘇側妃悲痛欲絕之下想不開便將燈台打落點燃了紗幔自殺身亡，據說大火燒起來的時候，蘇側妃那凄厲的詛咒聲整個皇宮上下都聽得汗毛倒豎。

這些傳言不過傳了兩三日便改為，是蘇側妃生性善妒，不滿太子與太子妃琴瑟和鳴，恩愛有加，想要獨攬太子殿下的恩寵，以死相要，終殞命於東宮旁的雲芳殿。

而身為太子的李必，在側妃蘇氏死後，竟悲痛欲絕大病了一場，倒也沒有宮人們說的那般絕情，可誰又知他這番深情是真是假呢。

這場大火帶去了一條鮮活的生命，也帶來了一個新的生命，太子妃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了，皇宮上下洋溢在歡喜當中，而去世不久的蘇側妃則是慢慢的淡出人們的談論，好像從不曾來到這個世界上一般，無人知曉她曾為太子謀取這個位子費了多少心思，更是無人知曉她做了多少會遭天譴的骯髒事，可惜這一切都將隨著她的逝去而逝去，留給人們的只有太子殿下的的仁德與寬厚，太子妃的溫和善良。

開元初年，冬，

長安城

午後的陽光照耀在靜謐的院子里，院中主人不常打理的連翹開得稀稀疏疏的，在這本就萬物凋零的冬日顯得更是蕭條凄慘。

院門大開著，一個身著淺綠色衣裙的丫鬟端著水盆疾步入內，屋內素凈得很，值錢的傢具擺件都沒有幾樣，唯一貴重的物品恐怕就是那榻紅木雕花的床榻了。

床榻掛著玉色的床幔，床幔溫柔的從四個角傾落，床上躺著一面色蒼白的小姑娘，看起來約莫七八歲卻生得極好看，唇不點而紅，眉毛細長均勻，睫毛長而卷翹，若不是那鼻子傳出輕輕的呼吸聲，恐怕會讓人以為她永遠的睡著了。

昏睡中的她好像陷在了一個幻境之中，幻境里蘇雲玉手段殘忍的折磨著她，割掉了她的舌頭，劃開了她的臉，自己想要掙脫卻怎麼也掙脫不了，她聲嘶力竭的吶喊著卻沒有人能幫她一把。

丫鬟見她一臉的難受，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愈發的燙了，連忙擠了一條帕巾放在她那滾燙的額頭上，冰涼的帕巾如同一盆冷水澆滅了她內心的燥熱煩悶，心底那些恨意的藤蔓慢慢滋生纏繞，腦袋昏沉沉的，眼皮厚重得怎麼也睜不開，耳邊有著一道輕柔的呼喊

「姑娘？姑娘？」

毫無反應，蒹葭將額頭上的帕巾給她換了下來，跪坐在床榻前，伸手握住她的手，哽咽著

「姑娘，您已經睡了兩日了，您別再睡了好嗎？蒹葭會害怕」

就在蒹葭哭得不能自已的時候，一位穿著淺褐色衣裙，灰白的頭髮梳了一個簡單的髮髻，別著一支玉簪的老婦人走了進來，不難看出老婦人年輕時的清麗之姿，有些蒼老的手上拿著一串佛珠，身後跟隨著一眾僕從，老婦人有些怒氣難平

「四丫頭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就沒有一個人來通知老身」此時站在她身後穿著半舊土色衣衫下穿一條墨藍色有些豐腴的何嬤嬤回道

「想來是夫人覺得老夫人您在白馬寺禮佛怕打擾到了您這才沒來通稟吧！」這話說的輕巧，卻也在間接地說是陳氏故意隱瞞不報，老夫人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

「我素來就知道她不喜我四丫頭，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竟然連四丫頭病重的事情也不曾告訴我，若非今日我想回來瞧瞧，少不得我的四丫兒會怎麼著呢」

「老夫人您先消消氣」蒹守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退在一旁，老婦坐在床榻上看著昏睡中的雲卿，心疼地伸手將她額頭前的碎發移開

「四丫頭就這麼一直昏睡著？」蒹葭紅著眼眶站在一旁哽咽著回道

「回老夫人話，自受傷到現在姑娘已經昏睡了兩日了」

「大夫呢？大夫怎麼說，什麼時候能醒？」

「大，大夫說」

「大夫說什麼？」

「大夫說，姑娘今晚能退燒就還有一線生機」

「混賬，無能」老夫人氣道，僕人們全都跪在地上，她將額頭抵在雲卿的額頭上

「怎麼還是這麼燙呀，我的四丫啊，快些醒來，祖母回來了」床榻上的雲卿依舊昏睡著，她又陷入了另外一個夢境當中，這個夢境是她對最疼愛自己的祖母犯下的錯事，她心痛得不能自已，柳眉緊蹙，老夫人看著她蹙緊的眉頭，伸手撫平，身陷夢魘中的雲卿感受到一股很溫柔的力量將自己緊緊的托住，她很想睜開眼睛看看是誰，但是怎麼也睜不開，思緒越來越模糊，漸漸的人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